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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和宋老三几个,那不叫高兴,你甭听老太太哭的声音最响亮,苏向晚上辈子听过的那些专业哭坟人,比她更肝肠寸断,但那不叫哭,那叫技巧性的发挥。
“妈,那个人真是我爸爸吗, 我一点也不喜欢他。”狗蛋啐着嘴里的血, 嘟嘟囊囊的说。
驴蛋扒着门缝看着呢, “他一直扶着他妈呢。”
虽然长的又高又帅, 但是,毕竟孩子们从来没见过面, 跟他没啥感情嘛。
苏向晚才不理外面那些事儿呢,她揭开了拖拉机翻斗上的篷布,就想看看,里面到底有啥好东西。
站在拖拉机上, 她直接哎哟了一声。
所谓的宝贝,还真是大宝贝。
里面摆了至少十几台收音机, 还有半斗子的手电筒,虽然全是破破烂烂的玩艺儿, 但这些东西在六十年代, 那属于手里拿着票也买不到的好东西。
“妈, 妈,我闻见一股香味儿,说不出来的香。”狗蛋低声说。
苏向晚顺着孩子的目光掀开,心直接提起来了,角落里有一条油布,里面包着好几大挂子的腊肉。
乖乖,红星公社为了提高粮食产量,能如数完成国家的统购任务,已经几年没喂过猪了。
慢说苏向晚穿过来俩月没闻过肉腥味儿,可怜的狗蛋和驴蛋,打生来就没吃过肉。
闻见肉腥味儿,仨人肚子全馋的咕咕直叫呢。
“大哥,你听我跟你说,大嫂和赵国栋是这么回事儿……”外面传来宋老三的声音,显然,宋青山是准备来看妻子和孩子的,宋老三正忙着,挑拨离间呢。
“你俩,有多少本事就使多少,今天,不论你奶和你三叔说啥,你们都不能叫他们得逞。”苏向晚鼓动着自家俩小子,反正现在就是臭屁匠也得充诸葛亮,她得用这俩孩子,把男人给掰过来。
“驴他爸,你回来啦?”跟孩子们商量定了,她一把拉开门,就把宋青山给拉进院子了。
帅气的男人眉宇一拧,大概是给对方给自己的这个称呼给惊到了。
驴他爸,好清奇的名头。
而宋老三呢,趁着苏向晚开门,也在往里挤呢:“大哥,这拖拉机是你的吗,那翻斗里我看装的满满儿的呢,告诉我呗,里面装的是啥?”
宋青山还没说话,苏向晚撕了一把,把他撕进来,原把门关上了。
“大嫂,做人没这样儿的吧,那是我大哥的车,凭啥放你家啊。”宋老三拍门都拍急眼儿了。
“咱都分家了,宋青山是我男人,开回来的车当然放我家,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苏向晚高声说。
哐啷一声,她直接把门给顶上了。
“我回来了。”宋青山声音颇沉,颇低的,说了一句。
苏向晚能记得原身的一切事情,就是不记得宋青山啊,对于他这个人,脑海中没有任何的印象。
那么,她该怎么表现,如果太热情,他会不会认为她换了瓤子了?
“青山啦,你是不知道,你家这口子她做的事儿有多见不得人。”老太太这会儿,想起刚才苏向晚撞自己的那一头了,好吧,她觉得自己给撞断了两条肋骨,疼的喘不过气儿来呢。
狗蛋和驴蛋俩下意识的,就跑过去搡门了。
“把门放开,那是你奶,给关在外头不像话。”宋青山说。
狗蛋和驴蛋对视一眼,不肯。
还是苏向晚一把,把门给拉开了。
老太太一边扶着一个,佘太君似的呢:“你死了两年,她没一天不闹腾的,小吱吱不是说要饿死,就是要掐死……”
“那是因为你不给钱,让我妈给吱吱买奶粉。”狗蛋嘴里漏着风呢,还是那幅,眼神阴森森的样子。
这孩子啊,这一个月变的不是一般二般。
“她前阵子还和咱家老二……这不闹着要分家,结果一分家,就跟赵干部俩好上了。要不然,你说家里大院子住的好好儿的,她咋可能搬到劳改点这个鬼都没一个的地方来,啊,还不是为了方便……”
老太太还没说完呢,狗蛋又跳起来了:“放屁,我妈和赵干部清清白白,是赵干部一直想娶我妈哩,但我妈从来没答应过。”
老太太告了一路的状,给这孩子全跟捅气球似的,一路戳破了。
外面全是围观的人,全在哈哈大笑呢。
你宋青山回来是变数,人苏向晚再嫁没毛病,这事儿,老宋家不占理。
唯独宋老三在哪儿跳脚:“咋没有,我夜夜在这儿守着,捉人呢……”
“你要心里没鬼,往嫂子的门上守啥?”就在这时,人群中一个女人突然就喊了一声。
宋老三突然就结舌了。
驴蛋高声说:“守啥,守我们家的钱哩。”
苏向晚明白宋老三是要丧心病狂的抹黑自己,但啐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呢,就听一声极威严的声音。
“老三,我的烈士证寄回家都两年了,你大嫂要再嫁,没有任何问题。”
是宋青山,声音特别的高,一声,就把好些笑话的,悄言悄语的,所有的声音都给压下去了。
老太太这会儿已经转悠到拖拉机跟前了,一把揭开篷布,直接两眼放光了:“老大,这哪来的这么多收音机,还有手电筒,这东西,你从哪弄来的,这是你的吗?”
虽然看起来都破破烂烂的,但是,是收音机和手电筒,还有一些不知名的玩艺儿。
宋老三鼻子尖,直嗅着呢:“妈,还有肉呢,还有这是啥,这东西我都没见过,天啦,这也是部队上发的?”
新兴乡从好几年没喂过猪了,猪肉在这儿,是个传说。
宋老三的口水都流下来了。
“赶紧的,把拖拉机开回咱家啊,你大该有十年没吃过肉了吧,今晚让你大吃顿肉。”老太太说。
宋老三好吃懒做,学过几天开拖拉机,但是因为技术不到家,没有考进拖拉机队,这会儿已经跃上拖拉机了,这不四处看着呢:“哥,拖拉机的摇把呢,摇把哪去啦,我好给咱开回去?”
苏向晚心说,啊呸,就怕你要开走,我把摇把早藏了呢。
“摇把,摇把呢,赶紧把拖拉机开回家啊。”宋老太也说。
宋青山看苏向晚呢,苏向晚侧首,搂着狗蛋儿的脑袋,正在看他的牙呢。
好家伙,两颗门牙啊,有一颗是生生折断了,血呲胡拉的呢。
宋青山穿过人群,一把搂上了狗蛋的脸:“这是我儿子?”
狗蛋还没从刚才盯着老太太时那种愤恨中把自己解脱出来,呲牙咧嘴跟条小狗似的,猛甩着头,不准宋青山碰他。
近距离看,这男人五官长的很端正啊,没有宋庭秀那么白,但是在军人里,那是头一份儿的刚毅挺拨,驴蛋应该跟他小时候一模一样。
这不,他转身从拖拉机的斗子里翻出个旅行包,从中拿出个红色的药箱来,再取了棉签、酒精,碘伏出来,看样子,是准备要帮狗蛋处理伤口呢。
结果就在这时候,宋老三就伸手,去碰斗子里一个军绿色的帆布裹着的东西,那东西看起来挺粗,还有个黑洞洞的管子,摸上去圆圆的。
“老三,你想干啥?”宋青山突然就是一声喝,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极其威严。
“哥,没啥,我就想看看……”
“放下!”他手才动了动,狗蛋立刻转身,躲到苏向晚身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