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造化图小说网>历史军事>给大佬他哥冲喜后> 第105章 晋·江·唯一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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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晋·江·唯一正·版(1 / 1)

裴野趁着少年看过来时, 朝他使了个眼色,那意思让他别掺和。但池敬遥眼看裴野被杨城打了,怎么可能视而不见?况且这原本就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 没道理让裴野独自面对。他最怕的是,以杨城这脾气,若是被气急了, 会将人拉出去打一顿军棍。“杨将军……”池敬遥开口道。“别替他说话, 气死我了。”杨城在房中来回踱了几步,看得出是真生气了。半晌后, 他又走到裴野面前, 看那架势似乎还想打人。池敬遥见状忙道:“杨将军……”“你的事情一会儿再说。”杨城勉强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转头看向池敬遥,问道:“昨晚他在你房里过的夜?”他这语气听起来似乎对此事很是不满。池敬遥闻言面上一红,下意识看向了裴野。昨晚裴野决定留下的时候, 他已经睡着了, 早晨他起来之后裴野又走了, 所以他并不知道裴野在他房里过了夜。念及此, 少年忙道:“没有。”“没有?”杨城问道:“想好了再说。”池敬遥还是第一次见杨城发这么大的火, 下意识又想看裴野,却被杨城挡住了。“我二哥昨晚去看过我……后来我睡着了他就走了。”池敬遥道。“他昨晚留在你那里就没离开过,你都不知道?”杨城说罢转头看向裴野道:“行,真行。坑蒙拐骗,没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在杨城心里, 池敬遥是不会撒谎的, 所以他认定肯定是裴野骗了人说要走结果却没走。他甚至借此, 还联想了许多别的细节, 通通是关于裴野如何混蛋, 如何趁人不备欺负人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今日我这个做师父的就替你爹管教管教你,好叫你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杨城道。他说罢朝外头喊道:“来人!”“杨将军!”池敬遥见状朝杨城扑通一跪,道:“杨将军,不是我二哥的错!昨晚是我找的他……”裴野拧了拧眉,当即有些着急,想要阻止池敬遥。他知道杨城的性子,生怕对方气急了连池敬遥都不放过。“你还替他说话?”杨城一脸恨铁不成钢地道:“你是多好的孩子,我能不知道吗?你小小年纪能懂什么,还不是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池敬遥闻言暗道,杨城这应该是误会了,以为他是被他二哥给骗了。念及此他忙道:“不是您想的那样,杨将军!”“是。”裴野道:“都是我的错。”“不是的。”池敬遥着急道。“是。”“不是!”“都给我闭嘴!”杨城怒道:“再说话连你一起收拾!”池敬遥被他一吓唬,登时噤了声。“将军。”此时杨城的亲兵在门口问道:“将军有何吩咐?”池敬遥一脸紧张地看着杨城,生怕他吩咐人打裴野军棍。好在杨城理智尚存,他朝亲兵摆了摆手道:“都离远点,别让人靠近,我与裴将军有话要说。”“是。”那亲兵忙领命退下了。杨城沉默了半晌,池敬遥紧张地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裴野一直在给他使眼色让他先走,他不敢说话,索性扭脸不看对方了。杨城气得揉了揉眉心,朝池敬遥道:“我问你,你别管他,就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我不能去当驸马……那样不止害了我自己,也害了公主。”池敬遥道:“此事不是我二哥的错,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杨城闻言盯着少年看了半晌,见他目光坚定,丝毫没有退缩之意。“什么时候开始的?”杨城问道。裴野刚要开口,他又道:“你闭嘴,让池大夫说。”池敬遥忙道:“在伤兵营的时候……我二哥苏醒之后。”杨城一怔,显然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方才他听裴野说的时候,还以为裴野早早就将人祸害了,如今看来倒是他误会了那小子。若是裴野敢在人还小的时候就下手,他今日说什么也得将他打一顿,否则他这个师父是白做了。“他有没有哄你或者逼你?”杨城问道。“没有。”池敬遥道:“我都是自愿的。”池敬遥知道,大部分人在面对这种情感时,总是下意识会偏袒年幼的一方,或者看起来更弱小的一方,担心是另一方蛊惑或者逼迫他。念及此,他又道:“我二哥待我一直没有逾矩,从不会主动亲近于我。”“行了,不必说的那么细。”杨城叹了口气道:“你们两个都是男子,没法成亲,也不能生孩子……一时新鲜也就罢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杨将军……”池敬遥道:“若我是个姑娘,但天生有疾不能孕育,你可会阻止我二哥同我在一起?还是说,你会觉得我若不能孕育,这一辈子就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杨城想了想,道:“自然不会,这不是你的错。”“那为什么我不是个姑娘,就不行了呢?”池敬遥问道:“这世上也不是人人成了婚都会有孩子,既然如此,和姑娘还是个男子在一起,又有什么区别?”“当然有区别!”杨城道:“你们……你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将来你就会知道后悔了。”“可是若我进京做了驸马,现在就会后悔。”池敬遥道。杨城道:“你就没想过,是因为你整日与他在一起太亲近了,所以想岔了?”“来边城之后,我和我二哥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及和杨跃在一起的多。”池敬遥道:“我若是想岔了,也该是和杨跃。”杨城闻言险些被他气笑了,堪堪忍住没笑出来。他甚至忍不住暗道,他家那臭小子果然就是不讨人喜欢,池大夫喜欢男人也没看上杨跃。“罢了。”杨城朝两人摆了摆手道:“滚吧,看着心烦。”池敬遥闻言转头看向裴野,表情带着几分忐忑。裴野又朝杨城行了个礼,这才带着池敬遥出了营房。裴青正在不远处等着,见他俩出来忙凑上前,看了一眼裴野面上的伤,欲言又止。“二哥,杨将军还在生气吧?”池敬遥开口问道。“让他冷静冷静。”裴野道:“你回去,什么都别做,老老实实待着。”少年显然还是想朝他问些什么,又怕杨城万一出来看见他们俩在一块说话会更生气,只得依着裴野的话先回去了。池敬遥回到小院之后,见杨跃正在院子里坐着,在喂大佬吃东西。大佬平日里乖巧聪明,不止是杨跃,周围的人几乎都很喜欢它,不过它却格外喜欢杨跃一些。“一大早干什么去了?”杨跃看向池敬遥,发现他表情有些不对,忙道:“又和你二哥吵架了?”“没有。”池敬遥走到他身边坐下,心不在焉地问道:“包子呢?”“去药房了,帮章大夫整理药材去了。”杨跃道。他一边喂着大佬,一边盯着池敬遥看,问道:“是不是昨晚听他们说了那些话不高兴啊?他们都是瞎说的,裴将军可不是那种会攀附权贵的人。”昨晚他就看出来池敬遥不高兴了,今日便想着一定要安慰一番。池敬遥沉默了半晌,开口道:“你爹知道了。”“我爹知道什么?”杨跃茫然道。“你爹知道我和我二哥的事情了。”池敬遥道。杨跃闻言吓了一跳,顿时一脸紧张。“他……他什么反应?”杨跃问道。“很生气,把我二哥打了。”池敬遥有些担心地道。杨跃挠了挠头,道:“你们不是自幼定下的亲事吗?我爹犯得着生气吗?”池敬遥看了杨跃一眼,这回是有点明白杨城为什么不让自己儿子去当驸马了。杨跃有时候其实挺机灵的,但是犯起傻来,也是真的一根筋。“你真觉得有谁家里会给自己儿子找个男孩当童养媳吗?”池敬遥无奈道。“我觉得不会啊……可是你们当时是这么跟我说的啊。”杨跃道:“要不是你亲口承认,我当然不会信。”池敬遥一脸无奈,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朝他解释。这些年来,他之所以一直没朝杨跃解释清楚,就是觉得这个问题没人会当真。就像一加一等于二一样,因为太简单了,若是解释得太认真,反倒显得自己有些傻。实际上,在此之前池敬遥都拿不准杨跃到底是装傻,还是在开玩笑。好在杨跃还没傻到家,自己琢磨了半晌似乎是琢磨明白了。“所以你们一开始并不是……后来才好上的?”杨跃问道。“你以为呢?”池敬遥道。杨跃那表情十分精彩,他拧着眉头思索了半晌,似乎是在回忆池敬遥和裴野究竟是何时正式好上的,不过他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头绪。在他的记忆中,池敬遥和裴野自幼便有着超出寻常的亲近,这么多年来这种亲近在他眼里并没有变过。若非如此,这些年他也不会坚定不移地将那个傻到家的误会当真。哪怕后来池敬遥朝他倾诉对裴野的感情之时,他也只是觉得池敬遥这是长大了开了窍而已,从未怀疑过两人从前的关系。“你们从前真的不是?”杨跃又忍不住问道。“不是。”池敬遥道:“不过现在也没区别了。”杨跃点了点头,很快便接受了这个事实。就像当年接受池敬遥是裴野的童养媳一样,似乎无论多么离谱的事情,到了他这里都会变得格外简单。“我爹这些年来,一直将裴将军当成半个儿子。对你也是,他很喜欢你,幼时还说你若是个女孩,定要娶回来给我做媳妇儿。”杨跃说着忍不住笑了笑,随后又觉得眼下这情形不大适合笑,忙一脸严肃道:“我爹就是嘴上吓人,不会真舍得把你二哥怎么样的,你放心好了。”池敬遥闻言叹了口气,心中不由有些怅然。其实他能理解杨城的怒气,别说是在古代社会,哪怕是到了21世纪,信息和文化已经足够开放了,大部分父母也没法坦然接受自己的孩子喜欢同性。或者说,更多的人因为修养和眼界,已经慢慢能接受同性相爱这件事情了,可前提是这种事情不能发生在自己的孩子身上。杨城在意裴野,将裴野当成自己的半个孩子看待,如今骤然得知此事定然难以接受。池敬遥甚至能从杨城的身上,预测到将来裴父和容娘对此事的反应。肯定是痛心疾首,怒不可遏……“要不我去找我爹求求情?”杨跃道。“别火上浇油了。”池敬遥道:“他若是问起你,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然下一个挨打的可能就是你了。”杨跃不解道:“为什么我会挨打?”“知情不报,罪加一等,而且你是他的亲儿子,打起来更顺手。”池敬遥道。杨跃:……“你还买那种话本给我们看呢。”池敬遥道。“你们从前不是这种关系,不会是因为我给你们的那些话本才这样的吧?”杨跃忙问道。池敬遥无奈道:“人哪会因为看了个男子和男子在一起的话本就开始喜欢男子?我和我二哥可没少看你那些男子和女子的话本,怎么我们都没喜欢姑娘呢?”“对,有道理。”杨跃松了口气道:“这我就放心了。”池敬遥这么一说,他也想起来,营中也有不少看过那些话本的人还是惦记姑娘。可见,人会喜欢男子或者女子,与他们看过什么话本全无相干!池敬遥并没有将驸马的事情告诉杨跃,免得他跟着瞎担心。但他自己心里知道,眼下这局面,他们必须想到合适的法子解决这个问题……另一边,裴青拿了伤药要帮裴野擦脸上的伤口。裴野却没什么耐心,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麻烦。“您为何要告诉杨将军?”裴青不解道:“明知道他一定会不高兴。”“瞒得住吗?”裴野道:“连你都瞒不住的事情,何必再瞒着他?”裴野与池敬遥的事情,原是没打算告诉裴青的,但裴青素来会察言观色,日子久了跟在他身边,总是能看出些端倪的。后来裴野索性没再继续瞒着他。裴青倒也挺坦然,并未对此事表露出太多的惊讶和不解,仿佛早该如此一般。“万一杨将军知道此事,反倒更打定了主意要送池大夫去京城呢?”裴青道:“毕竟池大夫若是被指了婚,你们俩就再无可能了。”“他不会那么做的。”裴野道:“他只是想帮我,并不是想毁了我。”裴青依旧有些不大明白,问道:“将军为何这么肯定?”“他先前已经让人将前头传旨的人拦下了。”裴野道:“若他不在意我的想法,一门心思只是想替我谋个好前程,大可以不必这么大费周折。”因为杨城朝他说过,想让池敬遥去做驸马,其实也是为了裴野将来在朝增加助益。但即便如此,在裴野提出反对之后,杨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太医院又整了这么一出让池敬遥进京的文书。“我没有去过京城,也没有见过陛下,所以不敢贸然揣测对方的心意。”裴野道:“若只是我一人进京,不管陛下有什么赏赐,我都能应付。大不了将人惹急了,打我一顿板子便是,总不至于会砍了我的脑袋。”可池敬遥不一样……他那副身板,一顿板子会要了他的命。所以若是真遇到赐婚,裴野敢公然朝皇帝撒谎以示拒绝,他自己能想到这样做的结果,也能承担。可事情换到了池敬遥身上,他就不敢贸然再用这种主意了。这也是他要向杨城坦白的原因,因为杨城比他更会权衡利弊,也更会揣摩上意。“杨将军能想出法子吗?”裴青问道。“能。”裴野道:“只看他愿不愿意。”随后的两日,裴野依旧忙着祁州营的军务,丝毫没有懒怠。杨城接连两日都没见他,直到第三日黄昏,才将他召了去。裴野进门的时候,杨城原本沉着个脸,但他瞥见对方脸上的伤后,表情便稍稍松动了些。这两日他大概也想了许多,情绪早已不似先前那般激动了。“再问你最后一遍,当真放不下吗?”杨城问道。“师父……”裴野认真地看着他道:“您还记得吗?最后那一仗之前,您问我能不能拿了陈国上将军的命,我说能,最后我也做到了。这么多年来,您吩咐过的所有事情,我都做到了,唯独这一次不能。”杨城闻言忍不住拧了拧眉,裴野提到的那一仗打得多惨烈,他是知道的,陈国人拼死一搏,几乎是用尽了全力。裴野当时几乎是拿自己的性命去换了陈国上将军的命,幸亏裴野命大,没死成。杨城至今都还记得昏迷不醒的裴野躺在榻上时的模样。那个时候,他真的以为裴野会挺不过来。“我中箭的那一刻,就觉得自己八成是不行了。”裴野道:“他们抬着我从前线下来,这一路上我能感觉到裴青时不时就会去探我的鼻息,那个时候我忍不住想……若裴青抬回去的是一具尸体,他该多伤心啊?”裴野不知想到了什么,忍不住苦笑了一声,道:“那个时候,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对我的心意,但我就是知道……他一定会为我伤心难过。我一边想着,希望他能快些将我忘了,别为我难受,一边又不甘心,想让他一辈子都记得我……”“师父。”裴野看向杨城道:“若徒儿能放得下,当日裴青抬回来的就是一具尸体了。”杨城闻言沉默半晌,最后重重叹了口气,道:“孽徒。”“把你自己的打算先说一说吧。”杨城道。裴野闻言忙将自己打算谎称伤了身子的事情朝他说了。“你是真不嫌丢人呐?”杨城一脸嫌弃地看了裴野一眼,道:“不过这法子倒是可行。”裴野道:“我只是担心他……”“陛下是聪明人,但是该装糊涂的时候不介意装装糊涂。”杨城道:“只是同样的法子你用一次无伤大雅,若是用第二次,就有点招人烦了。”言外之意,这种找借口拒婚的由头,只能他一个人用,池敬遥是万万不能用了。“除了这样的法子,还能有别的办法吗?”裴野问道。杨城道:“借口说得多了就不叫借口了,若想让池大夫不被指婚,唯一的办法就是……”他看向裴野,挑了挑眉,道:“让池大夫去京城之前先成亲。”皇帝喜欢给人指婚作为赏赐,但也只限于给未婚之人指婚,若是已经成亲了,他总不会再让人和离吧?“幸亏将先前那传旨的拦下了,如今没有驸马一事,他就算匆匆成了亲,也不会让陛下不满。”杨城道。毕竟,若是他不提,皇帝根本就不知道池敬遥是个什么样的人,自然也不会在毫无所知的情况下,将池敬遥列为驸马人选。“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一个法子,用不用你自己决定吧。”杨城道。裴野拧着眉立在原地半晌,一句话都没说。从杨城这里离开之后,裴野便去了小院。池敬遥这几日自己想了不少法子,只是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见他来了忙拉着他进了屋。“杨将军没再难为你吧?”少年问道。“没有。”裴野道。池敬遥这才松了口气,道:“我朝杨跃问了问京城的情况,依着他的说法,等咱们进京之后,陛下多半会先召见,然后再设宴。若是他有意给咱们赐婚,多半是在宴席上找个由头提出来。”“我只要在宴席上出点状况,让他没机会开口,说不定就能躲过去。”池敬遥道。“你想干什么?”裴野问道。池敬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同你说过,我是怎么从人牙子手里逃走的?”裴野闻言拧了拧眉,便闻少年又道:“我到时候在兜里踹一个鸡蛋,宴席之前偷偷吃了,到时候一旦发病会显得很危急,这么一乱套,他估计就顾不上再提赐婚的事儿了。”“若是他不在宴席上提呢?”裴野问道:“若是他等你好了再提呢?”池敬遥闻言讪讪一笑,道:“我还想过一个法子,要不然易容把自己弄得丑一点……”“那是欺君之罪。”裴野道。“要不然……”“杨将军想了个法子。”裴野道。池敬遥忙问道:“什么法子?”“让你在去京城之前,先成亲。”裴野道。池敬遥一怔,露出了难以置信地表情。“我若是要成亲,那和做驸马又有什么分别?”池敬遥道。“当然有分别。”裴野道:“成亲的人选,你可以自己挑。”池敬遥盯着裴野半晌,问道:“二哥你是认真的吗?”“我想过,这个法子确实可行。”裴野道:“陛下一旦知道你已经成了家,或许连问都不会问。”“可我不愿意!”池敬遥道:“我不喜欢旁人,也不会平白去耽误一个姑娘。”裴野目光微闪,道:“杨将军在边城有个故交,家中有个孩子,二十岁了尚未婚配……”“二哥!”池敬遥着急道:“我不会与旁人成婚!”“这家的孩子姓裴……”裴野道。池敬遥闻言一愣,抬眼看向裴野,从对方眼底看到了几分笑意。二十岁了尚未婚配,姓裴……“二哥?”少年开口道:“这不可能……”“你成了婚,除了爹娘和大哥大嫂,没人会真的去过问你的家室。”裴野道:“旁人只知道你娶了妻,至于你娶的是人是鬼,你不说没人会追究。”池敬遥心中怦怦乱跳,一时之间又是紧张又是忐忑。“这是欺君之罪,万一陛下问起呢?万一他找人追查……”池敬遥道。“先前师父朝传旨那人推荐了你做驸马人选,可那人已经被师父打点好了。”裴野道:“所以陛下从头到尾,都没有将你列入驸马的人选。后来让你进京的旨意,是因为太医院的院判想见你,所以在陛下眼里你就是个医术高明的军医。”依着皇帝那爱赐婚的性子,若是见了池敬遥年轻漂亮,少不得要动点给他赐婚的心思。可他随口一问若是得知少年已经成家了,多半就是一笑置之,没有理由穷追不舍。“况且此事所知之人甚少,只要咱们不说,没人会知道你娶的是谁。”裴野道。池敬遥紧张地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又道:“可是成婚是大事……”“你入了程大夫家的户籍,程大夫如今已经不在人世了。”裴野道:“章师兄和我师父,可代为做你的长辈,替你张罗婚事。”“那爹娘若是知道……”池敬遥依旧有些担心。“我自会朝他们解释,你不必担心。”裴野道。裴野伸手握住少年的手,问道:“如今只有这一个法子,你娶不娶?”池敬遥:……太突然了吧!肯定是痛心疾首,怒不可遏……“要不我去找我爹求求情?”杨跃道。“别火上浇油了。”池敬遥道:“他若是问起你,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然下一个挨打的可能就是你了。”杨跃不解道:“为什么我会挨打?”“知情不报,罪加一等,而且你是他的亲儿子,打起来更顺手。”池敬遥道。杨跃:……“你还买那种话本给我们看呢。”池敬遥道。“你们从前不是这种关系,不会是因为我给你们的那些话本才这样的吧?”杨跃忙问道。池敬遥无奈道:“人哪会因为看了个男子和男子在一起的话本就开始喜欢男子?我和我二哥可没少看你那些男子和女子的话本,怎么我们都没喜欢姑娘呢?”“对,有道理。”杨跃松了口气道:“这我就放心了。”池敬遥这么一说,他也想起来,营中也有不少看过那些话本的人还是惦记姑娘。可见,人会喜欢男子或者女子,与他们看过什么话本全无相干!池敬遥并没有将驸马的事情告诉杨跃,免得他跟着瞎担心。但他自己心里知道,眼下这局面,他们必须想到合适的法子解决这个问题……另一边,裴青拿了伤药要帮裴野擦脸上的伤口。裴野却没什么耐心,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麻烦。“您为何要告诉杨将军?”裴青不解道:“明知道他一定会不高兴。”“瞒得住吗?”裴野道:“连你都瞒不住的事情,何必再瞒着他?”裴野与池敬遥的事情,原是没打算告诉裴青的,但裴青素来会察言观色,日子久了跟在他身边,总是能看出些端倪的。后来裴野索性没再继续瞒着他。裴青倒也挺坦然,并未对此事表露出太多的惊讶和不解,仿佛早该如此一般。“万一杨将军知道此事,反倒更打定了主意要送池大夫去京城呢?”裴青道:“毕竟池大夫若是被指了婚,你们俩就再无可能了。”“他不会那么做的。”裴野道:“他只是想帮我,并不是想毁了我。”裴青依旧有些不大明白,问道:“将军为何这么肯定?”“他先前已经让人将前头传旨的人拦下了。”裴野道:“若他不在意我的想法,一门心思只是想替我谋个好前程,大可以不必这么大费周折。”因为杨城朝他说过,想让池敬遥去做驸马,其实也是为了裴野将来在朝增加助益。但即便如此,在裴野提出反对之后,杨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太医院又整了这么一出让池敬遥进京的文书。“我没有去过京城,也没有见过陛下,所以不敢贸然揣测对方的心意。”裴野道:“若只是我一人进京,不管陛下有什么赏赐,我都能应付。大不了将人惹急了,打我一顿板子便是,总不至于会砍了我的脑袋。”可池敬遥不一样……他那副身板,一顿板子会要了他的命。所以若是真遇到赐婚,裴野敢公然朝皇帝撒谎以示拒绝,他自己能想到这样做的结果,也能承担。可事情换到了池敬遥身上,他就不敢贸然再用这种主意了。这也是他要向杨城坦白的原因,因为杨城比他更会权衡利弊,也更会揣摩上意。“杨将军能想出法子吗?”裴青问道。“能。”裴野道:“只看他愿不愿意。”随后的两日,裴野依旧忙着祁州营的军务,丝毫没有懒怠。杨城接连两日都没见他,直到第三日黄昏,才将他召了去。裴野进门的时候,杨城原本沉着个脸,但他瞥见对方脸上的伤后,表情便稍稍松动了些。这两日他大概也想了许多,情绪早已不似先前那般激动了。“再问你最后一遍,当真放不下吗?”杨城问道。“师父……”裴野认真地看着他道:“您还记得吗?最后那一仗之前,您问我能不能拿了陈国上将军的命,我说能,最后我也做到了。这么多年来,您吩咐过的所有事情,我都做到了,唯独这一次不能。”杨城闻言忍不住拧了拧眉,裴野提到的那一仗打得多惨烈,他是知道的,陈国人拼死一搏,几乎是用尽了全力。裴野当时几乎是拿自己的性命去换了陈国上将军的命,幸亏裴野命大,没死成。杨城至今都还记得昏迷不醒的裴野躺在榻上时的模样。那个时候,他真的以为裴野会挺不过来。“我中箭的那一刻,就觉得自己八成是不行了。”裴野道:“他们抬着我从前线下来,这一路上我能感觉到裴青时不时就会去探我的鼻息,那个时候我忍不住想……若裴青抬回去的是一具尸体,他该多伤心啊?”裴野不知想到了什么,忍不住苦笑了一声,道:“那个时候,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对我的心意,但我就是知道……他一定会为我伤心难过。我一边想着,希望他能快些将我忘了,别为我难受,一边又不甘心,想让他一辈子都记得我……”“师父。”裴野看向杨城道:“若徒儿能放得下,当日裴青抬回来的就是一具尸体了。”杨城闻言沉默半晌,最后重重叹了口气,道:“孽徒。”“把你自己的打算先说一说吧。”杨城道。裴野闻言忙将自己打算谎称伤了身子的事情朝他说了。“你是真不嫌丢人呐?”杨城一脸嫌弃地看了裴野一眼,道:“不过这法子倒是可行。”裴野道:“我只是担心他……”“陛下是聪明人,但是该装糊涂的时候不介意装装糊涂。”杨城道:“只是同样的法子你用一次无伤大雅,若是用第二次,就有点招人烦了。”言外之意,这种找借口拒婚的由头,只能他一个人用,池敬遥是万万不能用了。“除了这样的法子,还能有别的办法吗?”裴野问道。杨城道:“借口说得多了就不叫借口了,若想让池大夫不被指婚,唯一的办法就是……”他看向裴野,挑了挑眉,道:“让池大夫去京城之前先成亲。”皇帝喜欢给人指婚作为赏赐,但也只限于给未婚之人指婚,若是已经成亲了,他总不会再让人和离吧?“幸亏将先前那传旨的拦下了,如今没有驸马一事,他就算匆匆成了亲,也不会让陛下不满。”杨城道。毕竟,若是他不提,皇帝根本就不知道池敬遥是个什么样的人,自然也不会在毫无所知的情况下,将池敬遥列为驸马人选。“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一个法子,用不用你自己决定吧。”杨城道。裴野拧着眉立在原地半晌,一句话都没说。从杨城这里离开之后,裴野便去了小院。池敬遥这几日自己想了不少法子,只是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见他来了忙拉着他进了屋。“杨将军没再难为你吧?”少年问道。“没有。”裴野道。池敬遥这才松了口气,道:“我朝杨跃问了问京城的情况,依着他的说法,等咱们进京之后,陛下多半会先召见,然后再设宴。若是他有意给咱们赐婚,多半是在宴席上找个由头提出来。”“我只要在宴席上出点状况,让他没机会开口,说不定就能躲过去。”池敬遥道。“你想干什么?”裴野问道。池敬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同你说过,我是怎么从人牙子手里逃走的?”裴野闻言拧了拧眉,便闻少年又道:“我到时候在兜里踹一个鸡蛋,宴席之前偷偷吃了,到时候一旦发病会显得很危急,这么一乱套,他估计就顾不上再提赐婚的事儿了。”“若是他不在宴席上提呢?”裴野问道:“若是他等你好了再提呢?”池敬遥闻言讪讪一笑,道:“我还想过一个法子,要不然易容把自己弄得丑一点……”“那是欺君之罪。”裴野道。“要不然……”“杨将军想了个法子。”裴野道。池敬遥忙问道:“什么法子?”“让你在去京城之前,先成亲。”裴野道。池敬遥一怔,露出了难以置信地表情。“我若是要成亲,那和做驸马又有什么分别?”池敬遥道。“当然有分别。”裴野道:“成亲的人选,你可以自己挑。”池敬遥盯着裴野半晌,问道:“二哥你是认真的吗?”“我想过,这个法子确实可行。”裴野道:“陛下一旦知道你已经成了家,或许连问都不会问。”“可我不愿意!”池敬遥道:“我不喜欢旁人,也不会平白去耽误一个姑娘。”裴野目光微闪,道:“杨将军在边城有个故交,家中有个孩子,二十岁了尚未婚配……”“二哥!”池敬遥着急道:“我不会与旁人成婚!”“这家的孩子姓裴……”裴野道。池敬遥闻言一愣,抬眼看向裴野,从对方眼底看到了几分笑意。二十岁了尚未婚配,姓裴……“二哥?”少年开口道:“这不可能……”“你成了婚,除了爹娘和大哥大嫂,没人会真的去过问你的家室。”裴野道:“旁人只知道你娶了妻,至于你娶的是人是鬼,你不说没人会追究。”池敬遥心中怦怦乱跳,一时之间又是紧张又是忐忑。“这是欺君之罪,万一陛下问起呢?万一他找人追查……”池敬遥道。“先前师父朝传旨那人推荐了你做驸马人选,可那人已经被师父打点好了。”裴野道:“所以陛下从头到尾,都没有将你列入驸马的人选。后来让你进京的旨意,是因为太医院的院判想见你,所以在陛下眼里你就是个医术高明的军医。”依着皇帝那爱赐婚的性子,若是见了池敬遥年轻漂亮,少不得要动点给他赐婚的心思。可他随口一问若是得知少年已经成家了,多半就是一笑置之,没有理由穷追不舍。“况且此事所知之人甚少,只要咱们不说,没人会知道你娶的是谁。”裴野道。池敬遥紧张地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又道:“可是成婚是大事……”“你入了程大夫家的户籍,程大夫如今已经不在人世了。”裴野道:“章师兄和我师父,可代为做你的长辈,替你张罗婚事。”“那爹娘若是知道……”池敬遥依旧有些担心。“我自会朝他们解释,你不必担心。”裴野道。裴野伸手握住少年的手,问道:“如今只有这一个法子,你娶不娶?”池敬遥:……太突然了吧!肯定是痛心疾首,怒不可遏……“要不我去找我爹求求情?”杨跃道。“别火上浇油了。”池敬遥道:“他若是问起你,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然下一个挨打的可能就是你了。”杨跃不解道:“为什么我会挨打?”“知情不报,罪加一等,而且你是他的亲儿子,打起来更顺手。”池敬遥道。杨跃:……“你还买那种话本给我们看呢。”池敬遥道。“你们从前不是这种关系,不会是因为我给你们的那些话本才这样的吧?”杨跃忙问道。池敬遥无奈道:“人哪会因为看了个男子和男子在一起的话本就开始喜欢男子?我和我二哥可没少看你那些男子和女子的话本,怎么我们都没喜欢姑娘呢?”“对,有道理。”杨跃松了口气道:“这我就放心了。”池敬遥这么一说,他也想起来,营中也有不少看过那些话本的人还是惦记姑娘。可见,人会喜欢男子或者女子,与他们看过什么话本全无相干!池敬遥并没有将驸马的事情告诉杨跃,免得他跟着瞎担心。但他自己心里知道,眼下这局面,他们必须想到合适的法子解决这个问题……另一边,裴青拿了伤药要帮裴野擦脸上的伤口。裴野却没什么耐心,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麻烦。“您为何要告诉杨将军?”裴青不解道:“明知道他一定会不高兴。”“瞒得住吗?”裴野道:“连你都瞒不住的事情,何必再瞒着他?”裴野与池敬遥的事情,原是没打算告诉裴青的,但裴青素来会察言观色,日子久了跟在他身边,总是能看出些端倪的。后来裴野索性没再继续瞒着他。裴青倒也挺坦然,并未对此事表露出太多的惊讶和不解,仿佛早该如此一般。“万一杨将军知道此事,反倒更打定了主意要送池大夫去京城呢?”裴青道:“毕竟池大夫若是被指了婚,你们俩就再无可能了。”“他不会那么做的。”裴野道:“他只是想帮我,并不是想毁了我。”裴青依旧有些不大明白,问道:“将军为何这么肯定?”“他先前已经让人将前头传旨的人拦下了。”裴野道:“若他不在意我的想法,一门心思只是想替我谋个好前程,大可以不必这么大费周折。”因为杨城朝他说过,想让池敬遥去做驸马,其实也是为了裴野将来在朝增加助益。但即便如此,在裴野提出反对之后,杨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太医院又整了这么一出让池敬遥进京的文书。“我没有去过京城,也没有见过陛下,所以不敢贸然揣测对方的心意。”裴野道:“若只是我一人进京,不管陛下有什么赏赐,我都能应付。大不了将人惹急了,打我一顿板子便是,总不至于会砍了我的脑袋。”可池敬遥不一样……他那副身板,一顿板子会要了他的命。所以若是真遇到赐婚,裴野敢公然朝皇帝撒谎以示拒绝,他自己能想到这样做的结果,也能承担。可事情换到了池敬遥身上,他就不敢贸然再用这种主意了。这也是他要向杨城坦白的原因,因为杨城比他更会权衡利弊,也更会揣摩上意。“杨将军能想出法子吗?”裴青问道。“能。”裴野道:“只看他愿不愿意。”随后的两日,裴野依旧忙着祁州营的军务,丝毫没有懒怠。杨城接连两日都没见他,直到第三日黄昏,才将他召了去。裴野进门的时候,杨城原本沉着个脸,但他瞥见对方脸上的伤后,表情便稍稍松动了些。这两日他大概也想了许多,情绪早已不似先前那般激动了。“再问你最后一遍,当真放不下吗?”杨城问道。“师父……”裴野认真地看着他道:“您还记得吗?最后那一仗之前,您问我能不能拿了陈国上将军的命,我说能,最后我也做到了。这么多年来,您吩咐过的所有事情,我都做到了,唯独这一次不能。”杨城闻言忍不住拧了拧眉,裴野提到的那一仗打得多惨烈,他是知道的,陈国人拼死一搏,几乎是用尽了全力。裴野当时几乎是拿自己的性命去换了陈国上将军的命,幸亏裴野命大,没死成。杨城至今都还记得昏迷不醒的裴野躺在榻上时的模样。那个时候,他真的以为裴野会挺不过来。“我中箭的那一刻,就觉得自己八成是不行了。”裴野道:“他们抬着我从前线下来,这一路上我能感觉到裴青时不时就会去探我的鼻息,那个时候我忍不住想……若裴青抬回去的是一具尸体,他该多伤心啊?”裴野不知想到了什么,忍不住苦笑了一声,道:“那个时候,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对我的心意,但我就是知道……他一定会为我伤心难过。我一边想着,希望他能快些将我忘了,别为我难受,一边又不甘心,想让他一辈子都记得我……”“师父。”裴野看向杨城道:“若徒儿能放得下,当日裴青抬回来的就是一具尸体了。”杨城闻言沉默半晌,最后重重叹了口气,道:“孽徒。”“把你自己的打算先说一说吧。”杨城道。裴野闻言忙将自己打算谎称伤了身子的事情朝他说了。“你是真不嫌丢人呐?”杨城一脸嫌弃地看了裴野一眼,道:“不过这法子倒是可行。”裴野道:“我只是担心他……”“陛下是聪明人,但是该装糊涂的时候不介意装装糊涂。”杨城道:“只是同样的法子你用一次无伤大雅,若是用第二次,就有点招人烦了。”言外之意,这种找借口拒婚的由头,只能他一个人用,池敬遥是万万不能用了。“除了这样的法子,还能有别的办法吗?”裴野问道。杨城道:“借口说得多了就不叫借口了,若想让池大夫不被指婚,唯一的办法就是……”他看向裴野,挑了挑眉,道:“让池大夫去京城之前先成亲。”皇帝喜欢给人指婚作为赏赐,但也只限于给未婚之人指婚,若是已经成亲了,他总不会再让人和离吧?“幸亏将先前那传旨的拦下了,如今没有驸马一事,他就算匆匆成了亲,也不会让陛下不满。”杨城道。毕竟,若是他不提,皇帝根本就不知道池敬遥是个什么样的人,自然也不会在毫无所知的情况下,将池敬遥列为驸马人选。“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一个法子,用不用你自己决定吧。”杨城道。裴野拧着眉立在原地半晌,一句话都没说。从杨城这里离开之后,裴野便去了小院。池敬遥这几日自己想了不少法子,只是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见他来了忙拉着他进了屋。“杨将军没再难为你吧?”少年问道。“没有。”裴野道。池敬遥这才松了口气,道:“我朝杨跃问了问京城的情况,依着他的说法,等咱们进京之后,陛下多半会先召见,然后再设宴。若是他有意给咱们赐婚,多半是在宴席上找个由头提出来。”“我只要在宴席上出点状况,让他没机会开口,说不定就能躲过去。”池敬遥道。“你想干什么?”裴野问道。池敬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同你说过,我是怎么从人牙子手里逃走的?”裴野闻言拧了拧眉,便闻少年又道:“我到时候在兜里踹一个鸡蛋,宴席之前偷偷吃了,到时候一旦发病会显得很危急,这么一乱套,他估计就顾不上再提赐婚的事儿了。”“若是他不在宴席上提呢?”裴野问道:“若是他等你好了再提呢?”池敬遥闻言讪讪一笑,道:“我还想过一个法子,要不然易容把自己弄得丑一点……”“那是欺君之罪。”裴野道。“要不然……”“杨将军想了个法子。”裴野道。池敬遥忙问道:“什么法子?”“让你在去京城之前,先成亲。”裴野道。池敬遥一怔,露出了难以置信地表情。“我若是要成亲,那和做驸马又有什么分别?”池敬遥道。“当然有分别。”裴野道:“成亲的人选,你可以自己挑。”池敬遥盯着裴野半晌,问道:“二哥你是认真的吗?”“我想过,这个法子确实可行。”裴野道:“陛下一旦知道你已经成了家,或许连问都不会问。”“可我不愿意!”池敬遥道:“我不喜欢旁人,也不会平白去耽误一个姑娘。”裴野目光微闪,道:“杨将军在边城有个故交,家中有个孩子,二十岁了尚未婚配……”“二哥!”池敬遥着急道:“我不会与旁人成婚!”“这家的孩子姓裴……”裴野道。池敬遥闻言一愣,抬眼看向裴野,从对方眼底看到了几分笑意。二十岁了尚未婚配,姓裴……“二哥?”少年开口道:“这不可能……”“你成了婚,除了爹娘和大哥大嫂,没人会真的去过问你的家室。”裴野道:“旁人只知道你娶了妻,至于你娶的是人是鬼,你不说没人会追究。”池敬遥心中怦怦乱跳,一时之间又是紧张又是忐忑。“这是欺君之罪,万一陛下问起呢?万一他找人追查……”池敬遥道。“先前师父朝传旨那人推荐了你做驸马人选,可那人已经被师父打点好了。”裴野道:“所以陛下从头到尾,都没有将你列入驸马的人选。后来让你进京的旨意,是因为太医院的院判想见你,所以在陛下眼里你就是个医术高明的军医。”依着皇帝那爱赐婚的性子,若是见了池敬遥年轻漂亮,少不得要动点给他赐婚的心思。可他随口一问若是得知少年已经成家了,多半就是一笑置之,没有理由穷追不舍。“况且此事所知之人甚少,只要咱们不说,没人会知道你娶的是谁。”裴野道。池敬遥紧张地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又道:“可是成婚是大事……”“你入了程大夫家的户籍,程大夫如今已经不在人世了。”裴野道:“章师兄和我师父,可代为做你的长辈,替你张罗婚事。”“那爹娘若是知道……”池敬遥依旧有些担心。“我自会朝他们解释,你不必担心。”裴野道。裴野伸手握住少年的手,问道:“如今只有这一个法子,你娶不娶?”池敬遥:……太突然了吧!肯定是痛心疾首,怒不可遏……“要不我去找我爹求求情?”杨跃道。“别火上浇油了。”池敬遥道:“他若是问起你,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然下一个挨打的可能就是你了。”杨跃不解道:“为什么我会挨打?”“知情不报,罪加一等,而且你是他的亲儿子,打起来更顺手。”池敬遥道。杨跃:……“你还买那种话本给我们看呢。”池敬遥道。“你们从前不是这种关系,不会是因为我给你们的那些话本才这样的吧?”杨跃忙问道。池敬遥无奈道:“人哪会因为看了个男子和男子在一起的话本就开始喜欢男子?我和我二哥可没少看你那些男子和女子的话本,怎么我们都没喜欢姑娘呢?”“对,有道理。”杨跃松了口气道:“这我就放心了。”池敬遥这么一说,他也想起来,营中也有不少看过那些话本的人还是惦记姑娘。可见,人会喜欢男子或者女子,与他们看过什么话本全无相干!池敬遥并没有将驸马的事情告诉杨跃,免得他跟着瞎担心。但他自己心里知道,眼下这局面,他们必须想到合适的法子解决这个问题……另一边,裴青拿了伤药要帮裴野擦脸上的伤口。裴野却没什么耐心,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麻烦。“您为何要告诉杨将军?”裴青不解道:“明知道他一定会不高兴。”“瞒得住吗?”裴野道:“连你都瞒不住的事情,何必再瞒着他?”裴野与池敬遥的事情,原是没打算告诉裴青的,但裴青素来会察言观色,日子久了跟在他身边,总是能看出些端倪的。后来裴野索性没再继续瞒着他。裴青倒也挺坦然,并未对此事表露出太多的惊讶和不解,仿佛早该如此一般。“万一杨将军知道此事,反倒更打定了主意要送池大夫去京城呢?”裴青道:“毕竟池大夫若是被指了婚,你们俩就再无可能了。”“他不会那么做的。”裴野道:“他只是想帮我,并不是想毁了我。”裴青依旧有些不大明白,问道:“将军为何这么肯定?”“他先前已经让人将前头传旨的人拦下了。”裴野道:“若他不在意我的想法,一门心思只是想替我谋个好前程,大可以不必这么大费周折。”因为杨城朝他说过,想让池敬遥去做驸马,其实也是为了裴野将来在朝增加助益。但即便如此,在裴野提出反对之后,杨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太医院又整了这么一出让池敬遥进京的文书。“我没有去过京城,也没有见过陛下,所以不敢贸然揣测对方的心意。”裴野道:“若只是我一人进京,不管陛下有什么赏赐,我都能应付。大不了将人惹急了,打我一顿板子便是,总不至于会砍了我的脑袋。”可池敬遥不一样……他那副身板,一顿板子会要了他的命。所以若是真遇到赐婚,裴野敢公然朝皇帝撒谎以示拒绝,他自己能想到这样做的结果,也能承担。可事情换到了池敬遥身上,他就不敢贸然再用这种主意了。这也是他要向杨城坦白的原因,因为杨城比他更会权衡利弊,也更会揣摩上意。“杨将军能想出法子吗?”裴青问道。“能。”裴野道:“只看他愿不愿意。”随后的两日,裴野依旧忙着祁州营的军务,丝毫没有懒怠。杨城接连两日都没见他,直到第三日黄昏,才将他召了去。裴野进门的时候,杨城原本沉着个脸,但他瞥见对方脸上的伤后,表情便稍稍松动了些。这两日他大概也想了许多,情绪早已不似先前那般激动了。“再问你最后一遍,当真放不下吗?”杨城问道。“师父……”裴野认真地看着他道:“您还记得吗?最后那一仗之前,您问我能不能拿了陈国上将军的命,我说能,最后我也做到了。这么多年来,您吩咐过的所有事情,我都做到了,唯独这一次不能。”杨城闻言忍不住拧了拧眉,裴野提到的那一仗打得多惨烈,他是知道的,陈国人拼死一搏,几乎是用尽了全力。裴野当时几乎是拿自己的性命去换了陈国上将军的命,幸亏裴野命大,没死成。杨城至今都还记得昏迷不醒的裴野躺在榻上时的模样。那个时候,他真的以为裴野会挺不过来。“我中箭的那一刻,就觉得自己八成是不行了。”裴野道:“他们抬着我从前线下来,这一路上我能感觉到裴青时不时就会去探我的鼻息,那个时候我忍不住想……若裴青抬回去的是一具尸体,他该多伤心啊?”裴野不知想到了什么,忍不住苦笑了一声,道:“那个时候,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对我的心意,但我就是知道……他一定会为我伤心难过。我一边想着,希望他能快些将我忘了,别为我难受,一边又不甘心,想让他一辈子都记得我……”“师父。”裴野看向杨城道:“若徒儿能放得下,当日裴青抬回来的就是一具尸体了。”杨城闻言沉默半晌,最后重重叹了口气,道:“孽徒。”“把你自己的打算先说一说吧。”杨城道。裴野闻言忙将自己打算谎称伤了身子的事情朝他说了。“你是真不嫌丢人呐?”杨城一脸嫌弃地看了裴野一眼,道:“不过这法子倒是可行。”裴野道:“我只是担心他……”“陛下是聪明人,但是该装糊涂的时候不介意装装糊涂。”杨城道:“只是同样的法子你用一次无伤大雅,若是用第二次,就有点招人烦了。”言外之意,这种找借口拒婚的由头,只能他一个人用,池敬遥是万万不能用了。“除了这样的法子,还能有别的办法吗?”裴野问道。杨城道:“借口说得多了就不叫借口了,若想让池大夫不被指婚,唯一的办法就是……”他看向裴野,挑了挑眉,道:“让池大夫去京城之前先成亲。”皇帝喜欢给人指婚作为赏赐,但也只限于给未婚之人指婚,若是已经成亲了,他总不会再让人和离吧?“幸亏将先前那传旨的拦下了,如今没有驸马一事,他就算匆匆成了亲,也不会让陛下不满。”杨城道。毕竟,若是他不提,皇帝根本就不知道池敬遥是个什么样的人,自然也不会在毫无所知的情况下,将池敬遥列为驸马人选。“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一个法子,用不用你自己决定吧。”杨城道。裴野拧着眉立在原地半晌,一句话都没说。从杨城这里离开之后,裴野便去了小院。池敬遥这几日自己想了不少法子,只是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见他来了忙拉着他进了屋。“杨将军没再难为你吧?”少年问道。“没有。”裴野道。池敬遥这才松了口气,道:“我朝杨跃问了问京城的情况,依着他的说法,等咱们进京之后,陛下多半会先召见,然后再设宴。若是他有意给咱们赐婚,多半是在宴席上找个由头提出来。”“我只要在宴席上出点状况,让他没机会开口,说不定就能躲过去。”池敬遥道。“你想干什么?”裴野问道。池敬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同你说过,我是怎么从人牙子手里逃走的?”裴野闻言拧了拧眉,便闻少年又道:“我到时候在兜里踹一个鸡蛋,宴席之前偷偷吃了,到时候一旦发病会显得很危急,这么一乱套,他估计就顾不上再提赐婚的事儿了。”“若是他不在宴席上提呢?”裴野问道:“若是他等你好了再提呢?”池敬遥闻言讪讪一笑,道:“我还想过一个法子,要不然易容把自己弄得丑一点……”“那是欺君之罪。”裴野道。“要不然……”“杨将军想了个法子。”裴野道。池敬遥忙问道:“什么法子?”“让你在去京城之前,先成亲。”裴野道。池敬遥一怔,露出了难以置信地表情。“我若是要成亲,那和做驸马又有什么分别?”池敬遥道。“当然有分别。”裴野道:“成亲的人选,你可以自己挑。”池敬遥盯着裴野半晌,问道:“二哥你是认真的吗?”“我想过,这个法子确实可行。”裴野道:“陛下一旦知道你已经成了家,或许连问都不会问。”“可我不愿意!”池敬遥道:“我不喜欢旁人,也不会平白去耽误一个姑娘。”裴野目光微闪,道:“杨将军在边城有个故交,家中有个孩子,二十岁了尚未婚配……”“二哥!”池敬遥着急道:“我不会与旁人成婚!”“这家的孩子姓裴……”裴野道。池敬遥闻言一愣,抬眼看向裴野,从对方眼底看到了几分笑意。二十岁了尚未婚配,姓裴……“二哥?”少年开口道:“这不可能……”“你成了婚,除了爹娘和大哥大嫂,没人会真的去过问你的家室。”裴野道:“旁人只知道你娶了妻,至于你娶的是人是鬼,你不说没人会追究。”池敬遥心中怦怦乱跳,一时之间又是紧张又是忐忑。“这是欺君之罪,万一陛下问起呢?万一他找人追查……”池敬遥道。“先前师父朝传旨那人推荐了你做驸马人选,可那人已经被师父打点好了。”裴野道:“所以陛下从头到尾,都没有将你列入驸马的人选。后来让你进京的旨意,是因为太医院的院判想见你,所以在陛下眼里你就是个医术高明的军医。”依着皇帝那爱赐婚的性子,若是见了池敬遥年轻漂亮,少不得要动点给他赐婚的心思。可他随口一问若是得知少年已经成家了,多半就是一笑置之,没有理由穷追不舍。“况且此事所知之人甚少,只要咱们不说,没人会知道你娶的是谁。”裴野道。池敬遥紧张地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又道:“可是成婚是大事……”“你入了程大夫家的户籍,程大夫如今已经不在人世了。”裴野道:“章师兄和我师父,可代为做你的长辈,替你张罗婚事。”“那爹娘若是知道……”池敬遥依旧有些担心。“我自会朝他们解释,你不必担心。”裴野道。裴野伸手握住少年的手,问道:“如今只有这一个法子,你娶不娶?”池敬遥:……太突然了吧!肯定是痛心疾首,怒不可遏……“要不我去找我爹求求情?”杨跃道。“别火上浇油了。”池敬遥道:“他若是问起你,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然下一个挨打的可能就是你了。”杨跃不解道:“为什么我会挨打?”“知情不报,罪加一等,而且你是他的亲儿子,打起来更顺手。”池敬遥道。杨跃:……“你还买那种话本给我们看呢。”池敬遥道。“你们从前不是这种关系,不会是因为我给你们的那些话本才这样的吧?”杨跃忙问道。池敬遥无奈道:“人哪会因为看了个男子和男子在一起的话本就开始喜欢男子?我和我二哥可没少看你那些男子和女子的话本,怎么我们都没喜欢姑娘呢?”“对,有道理。”杨跃松了口气道:“这我就放心了。”池敬遥这么一说,他也想起来,营中也有不少看过那些话本的人还是惦记姑娘。可见,人会喜欢男子或者女子,与他们看过什么话本全无相干!池敬遥并没有将驸马的事情告诉杨跃,免得他跟着瞎担心。但他自己心里知道,眼下这局面,他们必须想到合适的法子解决这个问题……另一边,裴青拿了伤药要帮裴野擦脸上的伤口。裴野却没什么耐心,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麻烦。“您为何要告诉杨将军?”裴青不解道:“明知道他一定会不高兴。”“瞒得住吗?”裴野道:“连你都瞒不住的事情,何必再瞒着他?”裴野与池敬遥的事情,原是没打算告诉裴青的,但裴青素来会察言观色,日子久了跟在他身边,总是能看出些端倪的。后来裴野索性没再继续瞒着他。裴青倒也挺坦然,并未对此事表露出太多的惊讶和不解,仿佛早该如此一般。“万一杨将军知道此事,反倒更打定了主意要送池大夫去京城呢?”裴青道:“毕竟池大夫若是被指了婚,你们俩就再无可能了。”“他不会那么做的。”裴野道:“他只是想帮我,并不是想毁了我。”裴青依旧有些不大明白,问道:“将军为何这么肯定?”“他先前已经让人将前头传旨的人拦下了。”裴野道:“若他不在意我的想法,一门心思只是想替我谋个好前程,大可以不必这么大费周折。”因为杨城朝他说过,想让池敬遥去做驸马,其实也是为了裴野将来在朝增加助益。但即便如此,在裴野提出反对之后,杨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太医院又整了这么一出让池敬遥进京的文书。“我没有去过京城,也没有见过陛下,所以不敢贸然揣测对方的心意。”裴野道:“若只是我一人进京,不管陛下有什么赏赐,我都能应付。大不了将人惹急了,打我一顿板子便是,总不至于会砍了我的脑袋。”可池敬遥不一样……他那副身板,一顿板子会要了他的命。所以若是真遇到赐婚,裴野敢公然朝皇帝撒谎以示拒绝,他自己能想到这样做的结果,也能承担。可事情换到了池敬遥身上,他就不敢贸然再用这种主意了。这也是他要向杨城坦白的原因,因为杨城比他更会权衡利弊,也更会揣摩上意。“杨将军能想出法子吗?”裴青问道。“能。”裴野道:“只看他愿不愿意。”随后的两日,裴野依旧忙着祁州营的军务,丝毫没有懒怠。杨城接连两日都没见他,直到第三日黄昏,才将他召了去。裴野进门的时候,杨城原本沉着个脸,但他瞥见对方脸上的伤后,表情便稍稍松动了些。这两日他大概也想了许多,情绪早已不似先前那般激动了。“再问你最后一遍,当真放不下吗?”杨城问道。“师父……”裴野认真地看着他道:“您还记得吗?最后那一仗之前,您问我能不能拿了陈国上将军的命,我说能,最后我也做到了。这么多年来,您吩咐过的所有事情,我都做到了,唯独这一次不能。”杨城闻言忍不住拧了拧眉,裴野提到的那一仗打得多惨烈,他是知道的,陈国人拼死一搏,几乎是用尽了全力。裴野当时几乎是拿自己的性命去换了陈国上将军的命,幸亏裴野命大,没死成。杨城至今都还记得昏迷不醒的裴野躺在榻上时的模样。那个时候,他真的以为裴野会挺不过来。“我中箭的那一刻,就觉得自己八成是不行了。”裴野道:“他们抬着我从前线下来,这一路上我能感觉到裴青时不时就会去探我的鼻息,那个时候我忍不住想……若裴青抬回去的是一具尸体,他该多伤心啊?”裴野不知想到了什么,忍不住苦笑了一声,道:“那个时候,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对我的心意,但我就是知道……他一定会为我伤心难过。我一边想着,希望他能快些将我忘了,别为我难受,一边又不甘心,想让他一辈子都记得我……”“师父。”裴野看向杨城道:“若徒儿能放得下,当日裴青抬回来的就是一具尸体了。”杨城闻言沉默半晌,最后重重叹了口气,道:“孽徒。”“把你自己的打算先说一说吧。”杨城道。裴野闻言忙将自己打算谎称伤了身子的事情朝他说了。“你是真不嫌丢人呐?”杨城一脸嫌弃地看了裴野一眼,道:“不过这法子倒是可行。”裴野道:“我只是担心他……”“陛下是聪明人,但是该装糊涂的时候不介意装装糊涂。”杨城道:“只是同样的法子你用一次无伤大雅,若是用第二次,就有点招人烦了。”言外之意,这种找借口拒婚的由头,只能他一个人用,池敬遥是万万不能用了。“除了这样的法子,还能有别的办法吗?”裴野问道。杨城道:“借口说得多了就不叫借口了,若想让池大夫不被指婚,唯一的办法就是……”他看向裴野,挑了挑眉,道:“让池大夫去京城之前先成亲。”皇帝喜欢给人指婚作为赏赐,但也只限于给未婚之人指婚,若是已经成亲了,他总不会再让人和离吧?“幸亏将先前那传旨的拦下了,如今没有驸马一事,他就算匆匆成了亲,也不会让陛下不满。”杨城道。毕竟,若是他不提,皇帝根本就不知道池敬遥是个什么样的人,自然也不会在毫无所知的情况下,将池敬遥列为驸马人选。“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一个法子,用不用你自己决定吧。”杨城道。裴野拧着眉立在原地半晌,一句话都没说。从杨城这里离开之后,裴野便去了小院。池敬遥这几日自己想了不少法子,只是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见他来了忙拉着他进了屋。“杨将军没再难为你吧?”少年问道。“没有。”裴野道。池敬遥这才松了口气,道:“我朝杨跃问了问京城的情况,依着他的说法,等咱们进京之后,陛下多半会先召见,然后再设宴。若是他有意给咱们赐婚,多半是在宴席上找个由头提出来。”“我只要在宴席上出点状况,让他没机会开口,说不定就能躲过去。”池敬遥道。“你想干什么?”裴野问道。池敬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同你说过,我是怎么从人牙子手里逃走的?”裴野闻言拧了拧眉,便闻少年又道:“我到时候在兜里踹一个鸡蛋,宴席之前偷偷吃了,到时候一旦发病会显得很危急,这么一乱套,他估计就顾不上再提赐婚的事儿了。”“若是他不在宴席上提呢?”裴野问道:“若是他等你好了再提呢?”池敬遥闻言讪讪一笑,道:“我还想过一个法子,要不然易容把自己弄得丑一点……”“那是欺君之罪。”裴野道。“要不然……”“杨将军想了个法子。”裴野道。池敬遥忙问道:“什么法子?”“让你在去京城之前,先成亲。”裴野道。池敬遥一怔,露出了难以置信地表情。“我若是要成亲,那和做驸马又有什么分别?”池敬遥道。“当然有分别。”裴野道:“成亲的人选,你可以自己挑。”池敬遥盯着裴野半晌,问道:“二哥你是认真的吗?”“我想过,这个法子确实可行。”裴野道:“陛下一旦知道你已经成了家,或许连问都不会问。”“可我不愿意!”池敬遥道:“我不喜欢旁人,也不会平白去耽误一个姑娘。”裴野目光微闪,道:“杨将军在边城有个故交,家中有个孩子,二十岁了尚未婚配……”“二哥!”池敬遥着急道:“我不会与旁人成婚!”“这家的孩子姓裴……”裴野道。池敬遥闻言一愣,抬眼看向裴野,从对方眼底看到了几分笑意。二十岁了尚未婚配,姓裴……“二哥?”少年开口道:“这不可能……”“你成了婚,除了爹娘和大哥大嫂,没人会真的去过问你的家室。”裴野道:“旁人只知道你娶了妻,至于你娶的是人是鬼,你不说没人会追究。”池敬遥心中怦怦乱跳,一时之间又是紧张又是忐忑。“这是欺君之罪,万一陛下问起呢?万一他找人追查……”池敬遥道。“先前师父朝传旨那人推荐了你做驸马人选,可那人已经被师父打点好了。”裴野道:“所以陛下从头到尾,都没有将你列入驸马的人选。后来让你进京的旨意,是因为太医院的院判想见你,所以在陛下眼里你就是个医术高明的军医。”依着皇帝那爱赐婚的性子,若是见了池敬遥年轻漂亮,少不得要动点给他赐婚的心思。可他随口一问若是得知少年已经成家了,多半就是一笑置之,没有理由穷追不舍。“况且此事所知之人甚少,只要咱们不说,没人会知道你娶的是谁。”裴野道。池敬遥紧张地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又道:“可是成婚是大事……”“你入了程大夫家的户籍,程大夫如今已经不在人世了。”裴野道:“章师兄和我师父,可代为做你的长辈,替你张罗婚事。”“那爹娘若是知道……”池敬遥依旧有些担心。“我自会朝他们解释,你不必担心。”裴野道。裴野伸手握住少年的手,问道:“如今只有这一个法子,你娶不娶?”池敬遥:……太突然了吧!肯定是痛心疾首,怒不可遏……“要不我去找我爹求求情?”杨跃道。“别火上浇油了。”池敬遥道:“他若是问起你,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然下一个挨打的可能就是你了。”杨跃不解道:“为什么我会挨打?”“知情不报,罪加一等,而且你是他的亲儿子,打起来更顺手。”池敬遥道。杨跃:……“你还买那种话本给我们看呢。”池敬遥道。“你们从前不是这种关系,不会是因为我给你们的那些话本才这样的吧?”杨跃忙问道。池敬遥无奈道:“人哪会因为看了个男子和男子在一起的话本就开始喜欢男子?我和我二哥可没少看你那些男子和女子的话本,怎么我们都没喜欢姑娘呢?”“对,有道理。”杨跃松了口气道:“这我就放心了。”池敬遥这么一说,他也想起来,营中也有不少看过那些话本的人还是惦记姑娘。可见,人会喜欢男子或者女子,与他们看过什么话本全无相干!池敬遥并没有将驸马的事情告诉杨跃,免得他跟着瞎担心。但他自己心里知道,眼下这局面,他们必须想到合适的法子解决这个问题……另一边,裴青拿了伤药要帮裴野擦脸上的伤口。裴野却没什么耐心,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麻烦。“您为何要告诉杨将军?”裴青不解道:“明知道他一定会不高兴。”“瞒得住吗?”裴野道:“连你都瞒不住的事情,何必再瞒着他?”裴野与池敬遥的事情,原是没打算告诉裴青的,但裴青素来会察言观色,日子久了跟在他身边,总是能看出些端倪的。后来裴野索性没再继续瞒着他。裴青倒也挺坦然,并未对此事表露出太多的惊讶和不解,仿佛早该如此一般。“万一杨将军知道此事,反倒更打定了主意要送池大夫去京城呢?”裴青道:“毕竟池大夫若是被指了婚,你们俩就再无可能了。”“他不会那么做的。”裴野道:“他只是想帮我,并不是想毁了我。”裴青依旧有些不大明白,问道:“将军为何这么肯定?”“他先前已经让人将前头传旨的人拦下了。”裴野道:“若他不在意我的想法,一门心思只是想替我谋个好前程,大可以不必这么大费周折。”因为杨城朝他说过,想让池敬遥去做驸马,其实也是为了裴野将来在朝增加助益。但即便如此,在裴野提出反对之后,杨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太医院又整了这么一出让池敬遥进京的文书。“我没有去过京城,也没有见过陛下,所以不敢贸然揣测对方的心意。”裴野道:“若只是我一人进京,不管陛下有什么赏赐,我都能应付。大不了将人惹急了,打我一顿板子便是,总不至于会砍了我的脑袋。”可池敬遥不一样……他那副身板,一顿板子会要了他的命。所以若是真遇到赐婚,裴野敢公然朝皇帝撒谎以示拒绝,他自己能想到这样做的结果,也能承担。可事情换到了池敬遥身上,他就不敢贸然再用这种主意了。这也是他要向杨城坦白的原因,因为杨城比他更会权衡利弊,也更会揣摩上意。“杨将军能想出法子吗?”裴青问道。“能。”裴野道:“只看他愿不愿意。”随后的两日,裴野依旧忙着祁州营的军务,丝毫没有懒怠。杨城接连两日都没见他,直到第三日黄昏,才将他召了去。裴野进门的时候,杨城原本沉着个脸,但他瞥见对方脸上的伤后,表情便稍稍松动了些。这两日他大概也想了许多,情绪早已不似先前那般激动了。“再问你最后一遍,当真放不下吗?”杨城问道。“师父……”裴野认真地看着他道:“您还记得吗?最后那一仗之前,您问我能不能拿了陈国上将军的命,我说能,最后我也做到了。这么多年来,您吩咐过的所有事情,我都做到了,唯独这一次不能。”杨城闻言忍不住拧了拧眉,裴野提到的那一仗打得多惨烈,他是知道的,陈国人拼死一搏,几乎是用尽了全力。裴野当时几乎是拿自己的性命去换了陈国上将军的命,幸亏裴野命大,没死成。杨城至今都还记得昏迷不醒的裴野躺在榻上时的模样。那个时候,他真的以为裴野会挺不过来。“我中箭的那一刻,就觉得自己八成是不行了。”裴野道:“他们抬着我从前线下来,这一路上我能感觉到裴青时不时就会去探我的鼻息,那个时候我忍不住想……若裴青抬回去的是一具尸体,他该多伤心啊?”裴野不知想到了什么,忍不住苦笑了一声,道:“那个时候,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对我的心意,但我就是知道……他一定会为我伤心难过。我一边想着,希望他能快些将我忘了,别为我难受,一边又不甘心,想让他一辈子都记得我……”“师父。”裴野看向杨城道:“若徒儿能放得下,当日裴青抬回来的就是一具尸体了。”杨城闻言沉默半晌,最后重重叹了口气,道:“孽徒。”“把你自己的打算先说一说吧。”杨城道。裴野闻言忙将自己打算谎称伤了身子的事情朝他说了。“你是真不嫌丢人呐?”杨城一脸嫌弃地看了裴野一眼,道:“不过这法子倒是可行。”裴野道:“我只是担心他……”“陛下是聪明人,但是该装糊涂的时候不介意装装糊涂。”杨城道:“只是同样的法子你用一次无伤大雅,若是用第二次,就有点招人烦了。”言外之意,这种找借口拒婚的由头,只能他一个人用,池敬遥是万万不能用了。“除了这样的法子,还能有别的办法吗?”裴野问道。杨城道:“借口说得多了就不叫借口了,若想让池大夫不被指婚,唯一的办法就是……”他看向裴野,挑了挑眉,道:“让池大夫去京城之前先成亲。”皇帝喜欢给人指婚作为赏赐,但也只限于给未婚之人指婚,若是已经成亲了,他总不会再让人和离吧?“幸亏将先前那传旨的拦下了,如今没有驸马一事,他就算匆匆成了亲,也不会让陛下不满。”杨城道。毕竟,若是他不提,皇帝根本就不知道池敬遥是个什么样的人,自然也不会在毫无所知的情况下,将池敬遥列为驸马人选。“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一个法子,用不用你自己决定吧。”杨城道。裴野拧着眉立在原地半晌,一句话都没说。从杨城这里离开之后,裴野便去了小院。池敬遥这几日自己想了不少法子,只是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见他来了忙拉着他进了屋。“杨将军没再难为你吧?”少年问道。“没有。”裴野道。池敬遥这才松了口气,道:“我朝杨跃问了问京城的情况,依着他的说法,等咱们进京之后,陛下多半会先召见,然后再设宴。若是他有意给咱们赐婚,多半是在宴席上找个由头提出来。”“我只要在宴席上出点状况,让他没机会开口,说不定就能躲过去。”池敬遥道。“你想干什么?”裴野问道。池敬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同你说过,我是怎么从人牙子手里逃走的?”裴野闻言拧了拧眉,便闻少年又道:“我到时候在兜里踹一个鸡蛋,宴席之前偷偷吃了,到时候一旦发病会显得很危急,这么一乱套,他估计就顾不上再提赐婚的事儿了。”“若是他不在宴席上提呢?”裴野问道:“若是他等你好了再提呢?”池敬遥闻言讪讪一笑,道:“我还想过一个法子,要不然易容把自己弄得丑一点……”“那是欺君之罪。”裴野道。“要不然……”“杨将军想了个法子。”裴野道。池敬遥忙问道:“什么法子?”“让你在去京城之前,先成亲。”裴野道。池敬遥一怔,露出了难以置信地表情。“我若是要成亲,那和做驸马又有什么分别?”池敬遥道。“当然有分别。”裴野道:“成亲的人选,你可以自己挑。”池敬遥盯着裴野半晌,问道:“二哥你是认真的吗?”“我想过,这个法子确实可行。”裴野道:“陛下一旦知道你已经成了家,或许连问都不会问。”“可我不愿意!”池敬遥道:“我不喜欢旁人,也不会平白去耽误一个姑娘。”裴野目光微闪,道:“杨将军在边城有个故交,家中有个孩子,二十岁了尚未婚配……”“二哥!”池敬遥着急道:“我不会与旁人成婚!”“这家的孩子姓裴……”裴野道。池敬遥闻言一愣,抬眼看向裴野,从对方眼底看到了几分笑意。二十岁了尚未婚配,姓裴……“二哥?”少年开口道:“这不可能……”“你成了婚,除了爹娘和大哥大嫂,没人会真的去过问你的家室。”裴野道:“旁人只知道你娶了妻,至于你娶的是人是鬼,你不说没人会追究。”池敬遥心中怦怦乱跳,一时之间又是紧张又是忐忑。“这是欺君之罪,万一陛下问起呢?万一他找人追查……”池敬遥道。“先前师父朝传旨那人推荐了你做驸马人选,可那人已经被师父打点好了。”裴野道:“所以陛下从头到尾,都没有将你列入驸马的人选。后来让你进京的旨意,是因为太医院的院判想见你,所以在陛下眼里你就是个医术高明的军医。”依着皇帝那爱赐婚的性子,若是见了池敬遥年轻漂亮,少不得要动点给他赐婚的心思。可他随口一问若是得知少年已经成家了,多半就是一笑置之,没有理由穷追不舍。“况且此事所知之人甚少,只要咱们不说,没人会知道你娶的是谁。”裴野道。池敬遥紧张地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又道:“可是成婚是大事……”“你入了程大夫家的户籍,程大夫如今已经不在人世了。”裴野道:“章师兄和我师父,可代为做你的长辈,替你张罗婚事。”“那爹娘若是知道……”池敬遥依旧有些担心。“我自会朝他们解释,你不必担心。”裴野道。裴野伸手握住少年的手,问道:“如今只有这一个法子,你娶不娶?”池敬遥:……太突然了吧!肯定是痛心疾首,怒不可遏……“要不我去找我爹求求情?”杨跃道。“别火上浇油了。”池敬遥道:“他若是问起你,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然下一个挨打的可能就是你了。”杨跃不解道:“为什么我会挨打?”“知情不报,罪加一等,而且你是他的亲儿子,打起来更顺手。”池敬遥道。杨跃:……“你还买那种话本给我们看呢。”池敬遥道。“你们从前不是这种关系,不会是因为我给你们的那些话本才这样的吧?”杨跃忙问道。池敬遥无奈道:“人哪会因为看了个男子和男子在一起的话本就开始喜欢男子?我和我二哥可没少看你那些男子和女子的话本,怎么我们都没喜欢姑娘呢?”“对,有道理。”杨跃松了口气道:“这我就放心了。”池敬遥这么一说,他也想起来,营中也有不少看过那些话本的人还是惦记姑娘。可见,人会喜欢男子或者女子,与他们看过什么话本全无相干!池敬遥并没有将驸马的事情告诉杨跃,免得他跟着瞎担心。但他自己心里知道,眼下这局面,他们必须想到合适的法子解决这个问题……另一边,裴青拿了伤药要帮裴野擦脸上的伤口。裴野却没什么耐心,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麻烦。“您为何要告诉杨将军?”裴青不解道:“明知道他一定会不高兴。”“瞒得住吗?”裴野道:“连你都瞒不住的事情,何必再瞒着他?”裴野与池敬遥的事情,原是没打算告诉裴青的,但裴青素来会察言观色,日子久了跟在他身边,总是能看出些端倪的。后来裴野索性没再继续瞒着他。裴青倒也挺坦然,并未对此事表露出太多的惊讶和不解,仿佛早该如此一般。“万一杨将军知道此事,反倒更打定了主意要送池大夫去京城呢?”裴青道:“毕竟池大夫若是被指了婚,你们俩就再无可能了。”“他不会那么做的。”裴野道:“他只是想帮我,并不是想毁了我。”裴青依旧有些不大明白,问道:“将军为何这么肯定?”“他先前已经让人将前头传旨的人拦下了。”裴野道:“若他不在意我的想法,一门心思只是想替我谋个好前程,大可以不必这么大费周折。”因为杨城朝他说过,想让池敬遥去做驸马,其实也是为了裴野将来在朝增加助益。但即便如此,在裴野提出反对之后,杨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太医院又整了这么一出让池敬遥进京的文书。“我没有去过京城,也没有见过陛下,所以不敢贸然揣测对方的心意。”裴野道:“若只是我一人进京,不管陛下有什么赏赐,我都能应付。大不了将人惹急了,打我一顿板子便是,总不至于会砍了我的脑袋。”可池敬遥不一样……他那副身板,一顿板子会要了他的命。所以若是真遇到赐婚,裴野敢公然朝皇帝撒谎以示拒绝,他自己能想到这样做的结果,也能承担。可事情换到了池敬遥身上,他就不敢贸然再用这种主意了。这也是他要向杨城坦白的原因,因为杨城比他更会权衡利弊,也更会揣摩上意。“杨将军能想出法子吗?”裴青问道。“能。”裴野道:“只看他愿不愿意。”随后的两日,裴野依旧忙着祁州营的军务,丝毫没有懒怠。杨城接连两日都没见他,直到第三日黄昏,才将他召了去。裴野进门的时候,杨城原本沉着个脸,但他瞥见对方脸上的伤后,表情便稍稍松动了些。这两日他大概也想了许多,情绪早已不似先前那般激动了。“再问你最后一遍,当真放不下吗?”杨城问道。“师父……”裴野认真地看着他道:“您还记得吗?最后那一仗之前,您问我能不能拿了陈国上将军的命,我说能,最后我也做到了。这么多年来,您吩咐过的所有事情,我都做到了,唯独这一次不能。”杨城闻言忍不住拧了拧眉,裴野提到的那一仗打得多惨烈,他是知道的,陈国人拼死一搏,几乎是用尽了全力。裴野当时几乎是拿自己的性命去换了陈国上将军的命,幸亏裴野命大,没死成。杨城至今都还记得昏迷不醒的裴野躺在榻上时的模样。那个时候,他真的以为裴野会挺不过来。“我中箭的那一刻,就觉得自己八成是不行了。”裴野道:“他们抬着我从前线下来,这一路上我能感觉到裴青时不时就会去探我的鼻息,那个时候我忍不住想……若裴青抬回去的是一具尸体,他该多伤心啊?”裴野不知想到了什么,忍不住苦笑了一声,道:“那个时候,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对我的心意,但我就是知道……他一定会为我伤心难过。我一边想着,希望他能快些将我忘了,别为我难受,一边又不甘心,想让他一辈子都记得我……”“师父。”裴野看向杨城道:“若徒儿能放得下,当日裴青抬回来的就是一具尸体了。”杨城闻言沉默半晌,最后重重叹了口气,道:“孽徒。”“把你自己的打算先说一说吧。”杨城道。裴野闻言忙将自己打算谎称伤了身子的事情朝他说了。“你是真不嫌丢人呐?”杨城一脸嫌弃地看了裴野一眼,道:“不过这法子倒是可行。”裴野道:“我只是担心他……”“陛下是聪明人,但是该装糊涂的时候不介意装装糊涂。”杨城道:“只是同样的法子你用一次无伤大雅,若是用第二次,就有点招人烦了。”言外之意,这种找借口拒婚的由头,只能他一个人用,池敬遥是万万不能用了。“除了这样的法子,还能有别的办法吗?”裴野问道。杨城道:“借口说得多了就不叫借口了,若想让池大夫不被指婚,唯一的办法就是……”他看向裴野,挑了挑眉,道:“让池大夫去京城之前先成亲。”皇帝喜欢给人指婚作为赏赐,但也只限于给未婚之人指婚,若是已经成亲了,他总不会再让人和离吧?“幸亏将先前那传旨的拦下了,如今没有驸马一事,他就算匆匆成了亲,也不会让陛下不满。”杨城道。毕竟,若是他不提,皇帝根本就不知道池敬遥是个什么样的人,自然也不会在毫无所知的情况下,将池敬遥列为驸马人选。“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一个法子,用不用你自己决定吧。”杨城道。裴野拧着眉立在原地半晌,一句话都没说。从杨城这里离开之后,裴野便去了小院。池敬遥这几日自己想了不少法子,只是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见他来了忙拉着他进了屋。“杨将军没再难为你吧?”少年问道。“没有。”裴野道。池敬遥这才松了口气,道:“我朝杨跃问了问京城的情况,依着他的说法,等咱们进京之后,陛下多半会先召见,然后再设宴。若是他有意给咱们赐婚,多半是在宴席上找个由头提出来。”“我只要在宴席上出点状况,让他没机会开口,说不定就能躲过去。”池敬遥道。“你想干什么?”裴野问道。池敬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同你说过,我是怎么从人牙子手里逃走的?”裴野闻言拧了拧眉,便闻少年又道:“我到时候在兜里踹一个鸡蛋,宴席之前偷偷吃了,到时候一旦发病会显得很危急,这么一乱套,他估计就顾不上再提赐婚的事儿了。”“若是他不在宴席上提呢?”裴野问道:“若是他等你好了再提呢?”池敬遥闻言讪讪一笑,道:“我还想过一个法子,要不然易容把自己弄得丑一点……”“那是欺君之罪。”裴野道。“要不然……”“杨将军想了个法子。”裴野道。池敬遥忙问道:“什么法子?”“让你在去京城之前,先成亲。”裴野道。池敬遥一怔,露出了难以置信地表情。“我若是要成亲,那和做驸马又有什么分别?”池敬遥道。“当然有分别。”裴野道:“成亲的人选,你可以自己挑。”池敬遥盯着裴野半晌,问道:“二哥你是认真的吗?”“我想过,这个法子确实可行。”裴野道:“陛下一旦知道你已经成了家,或许连问都不会问。”“可我不愿意!”池敬遥道:“我不喜欢旁人,也不会平白去耽误一个姑娘。”裴野目光微闪,道:“杨将军在边城有个故交,家中有个孩子,二十岁了尚未婚配……”“二哥!”池敬遥着急道:“我不会与旁人成婚!”“这家的孩子姓裴……”裴野道。池敬遥闻言一愣,抬眼看向裴野,从对方眼底看到了几分笑意。二十岁了尚未婚配,姓裴……“二哥?”少年开口道:“这不可能……”“你成了婚,除了爹娘和大哥大嫂,没人会真的去过问你的家室。”裴野道:“旁人只知道你娶了妻,至于你娶的是人是鬼,你不说没人会追究。”池敬遥心中怦怦乱跳,一时之间又是紧张又是忐忑。“这是欺君之罪,万一陛下问起呢?万一他找人追查……”池敬遥道。“先前师父朝传旨那人推荐了你做驸马人选,可那人已经被师父打点好了。”裴野道:“所以陛下从头到尾,都没有将你列入驸马的人选。后来让你进京的旨意,是因为太医院的院判想见你,所以在陛下眼里你就是个医术高明的军医。”依着皇帝那爱赐婚的性子,若是见了池敬遥年轻漂亮,少不得要动点给他赐婚的心思。可他随口一问若是得知少年已经成家了,多半就是一笑置之,没有理由穷追不舍。“况且此事所知之人甚少,只要咱们不说,没人会知道你娶的是谁。”裴野道。池敬遥紧张地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又道:“可是成婚是大事……”“你入了程大夫家的户籍,程大夫如今已经不在人世了。”裴野道:“章师兄和我师父,可代为做你的长辈,替你张罗婚事。”“那爹娘若是知道……”池敬遥依旧有些担心。“我自会朝他们解释,你不必担心。”裴野道。裴野伸手握住少年的手,问道:“如今只有这一个法子,你娶不娶?”池敬遥:……太突然了吧!肯定是痛心疾首,怒不可遏……“要不我去找我爹求求情?”杨跃道。“别火上浇油了。”池敬遥道:“他若是问起你,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然下一个挨打的可能就是你了。”杨跃不解道:“为什么我会挨打?”“知情不报,罪加一等,而且你是他的亲儿子,打起来更顺手。”池敬遥道。杨跃:……“你还买那种话本给我们看呢。”池敬遥道。“你们从前不是这种关系,不会是因为我给你们的那些话本才这样的吧?”杨跃忙问道。池敬遥无奈道:“人哪会因为看了个男子和男子在一起的话本就开始喜欢男子?我和我二哥可没少看你那些男子和女子的话本,怎么我们都没喜欢姑娘呢?”“对,有道理。”杨跃松了口气道:“这我就放心了。”池敬遥这么一说,他也想起来,营中也有不少看过那些话本的人还是惦记姑娘。可见,人会喜欢男子或者女子,与他们看过什么话本全无相干!池敬遥并没有将驸马的事情告诉杨跃,免得他跟着瞎担心。但他自己心里知道,眼下这局面,他们必须想到合适的法子解决这个问题……另一边,裴青拿了伤药要帮裴野擦脸上的伤口。裴野却没什么耐心,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麻烦。“您为何要告诉杨将军?”裴青不解道:“明知道他一定会不高兴。”“瞒得住吗?”裴野道:“连你都瞒不住的事情,何必再瞒着他?”裴野与池敬遥的事情,原是没打算告诉裴青的,但裴青素来会察言观色,日子久了跟在他身边,总是能看出些端倪的。后来裴野索性没再继续瞒着他。裴青倒也挺坦然,并未对此事表露出太多的惊讶和不解,仿佛早该如此一般。“万一杨将军知道此事,反倒更打定了主意要送池大夫去京城呢?”裴青道:“毕竟池大夫若是被指了婚,你们俩就再无可能了。”“他不会那么做的。”裴野道:“他只是想帮我,并不是想毁了我。”裴青依旧有些不大明白,问道:“将军为何这么肯定?”“他先前已经让人将前头传旨的人拦下了。”裴野道:“若他不在意我的想法,一门心思只是想替我谋个好前程,大可以不必这么大费周折。”因为杨城朝他说过,想让池敬遥去做驸马,其实也是为了裴野将来在朝增加助益。但即便如此,在裴野提出反对之后,杨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太医院又整了这么一出让池敬遥进京的文书。“我没有去过京城,也没有见过陛下,所以不敢贸然揣测对方的心意。”裴野道:“若只是我一人进京,不管陛下有什么赏赐,我都能应付。大不了将人惹急了,打我一顿板子便是,总不至于会砍了我的脑袋。”可池敬遥不一样……他那副身板,一顿板子会要了他的命。所以若是真遇到赐婚,裴野敢公然朝皇帝撒谎以示拒绝,他自己能想到这样做的结果,也能承担。可事情换到了池敬遥身上,他就不敢贸然再用这种主意了。这也是他要向杨城坦白的原因,因为杨城比他更会权衡利弊,也更会揣摩上意。“杨将军能想出法子吗?”裴青问道。“能。”裴野道:“只看他愿不愿意。”随后的两日,裴野依旧忙着祁州营的军务,丝毫没有懒怠。杨城接连两日都没见他,直到第三日黄昏,才将他召了去。裴野进门的时候,杨城原本沉着个脸,但他瞥见对方脸上的伤后,表情便稍稍松动了些。这两日他大概也想了许多,情绪早已不似先前那般激动了。“再问你最后一遍,当真放不下吗?”杨城问道。“师父……”裴野认真地看着他道:“您还记得吗?最后那一仗之前,您问我能不能拿了陈国上将军的命,我说能,最后我也做到了。这么多年来,您吩咐过的所有事情,我都做到了,唯独这一次不能。”杨城闻言忍不住拧了拧眉,裴野提到的那一仗打得多惨烈,他是知道的,陈国人拼死一搏,几乎是用尽了全力。裴野当时几乎是拿自己的性命去换了陈国上将军的命,幸亏裴野命大,没死成。杨城至今都还记得昏迷不醒的裴野躺在榻上时的模样。那个时候,他真的以为裴野会挺不过来。“我中箭的那一刻,就觉得自己八成是不行了。”裴野道:“他们抬着我从前线下来,这一路上我能感觉到裴青时不时就会去探我的鼻息,那个时候我忍不住想……若裴青抬回去的是一具尸体,他该多伤心啊?”裴野不知想到了什么,忍不住苦笑了一声,道:“那个时候,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对我的心意,但我就是知道……他一定会为我伤心难过。我一边想着,希望他能快些将我忘了,别为我难受,一边又不甘心,想让他一辈子都记得我……”“师父。”裴野看向杨城道:“若徒儿能放得下,当日裴青抬回来的就是一具尸体了。”杨城闻言沉默半晌,最后重重叹了口气,道:“孽徒。”“把你自己的打算先说一说吧。”杨城道。裴野闻言忙将自己打算谎称伤了身子的事情朝他说了。“你是真不嫌丢人呐?”杨城一脸嫌弃地看了裴野一眼,道:“不过这法子倒是可行。”裴野道:“我只是担心他……”“陛下是聪明人,但是该装糊涂的时候不介意装装糊涂。”杨城道:“只是同样的法子你用一次无伤大雅,若是用第二次,就有点招人烦了。”言外之意,这种找借口拒婚的由头,只能他一个人用,池敬遥是万万不能用了。“除了这样的法子,还能有别的办法吗?”裴野问道。杨城道:“借口说得多了就不叫借口了,若想让池大夫不被指婚,唯一的办法就是……”他看向裴野,挑了挑眉,道:“让池大夫去京城之前先成亲。”皇帝喜欢给人指婚作为赏赐,但也只限于给未婚之人指婚,若是已经成亲了,他总不会再让人和离吧?“幸亏将先前那传旨的拦下了,如今没有驸马一事,他就算匆匆成了亲,也不会让陛下不满。”杨城道。毕竟,若是他不提,皇帝根本就不知道池敬遥是个什么样的人,自然也不会在毫无所知的情况下,将池敬遥列为驸马人选。“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一个法子,用不用你自己决定吧。”杨城道。裴野拧着眉立在原地半晌,一句话都没说。从杨城这里离开之后,裴野便去了小院。池敬遥这几日自己想了不少法子,只是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见他来了忙拉着他进了屋。“杨将军没再难为你吧?”少年问道。“没有。”裴野道。池敬遥这才松了口气,道:“我朝杨跃问了问京城的情况,依着他的说法,等咱们进京之后,陛下多半会先召见,然后再设宴。若是他有意给咱们赐婚,多半是在宴席上找个由头提出来。”“我只要在宴席上出点状况,让他没机会开口,说不定就能躲过去。”池敬遥道。“你想干什么?”裴野问道。池敬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同你说过,我是怎么从人牙子手里逃走的?”裴野闻言拧了拧眉,便闻少年又道:“我到时候在兜里踹一个鸡蛋,宴席之前偷偷吃了,到时候一旦发病会显得很危急,这么一乱套,他估计就顾不上再提赐婚的事儿了。”“若是他不在宴席上提呢?”裴野问道:“若是他等你好了再提呢?”池敬遥闻言讪讪一笑,道:“我还想过一个法子,要不然易容把自己弄得丑一点……”“那是欺君之罪。”裴野道。“要不然……”“杨将军想了个法子。”裴野道。池敬遥忙问道:“什么法子?”“让你在去京城之前,先成亲。”裴野道。池敬遥一怔,露出了难以置信地表情。“我若是要成亲,那和做驸马又有什么分别?”池敬遥道。“当然有分别。”裴野道:“成亲的人选,你可以自己挑。”池敬遥盯着裴野半晌,问道:“二哥你是认真的吗?”“我想过,这个法子确实可行。”裴野道:“陛下一旦知道你已经成了家,或许连问都不会问。”“可我不愿意!”池敬遥道:“我不喜欢旁人,也不会平白去耽误一个姑娘。”裴野目光微闪,道:“杨将军在边城有个故交,家中有个孩子,二十岁了尚未婚配……”“二哥!”池敬遥着急道:“我不会与旁人成婚!”“这家的孩子姓裴……”裴野道。池敬遥闻言一愣,抬眼看向裴野,从对方眼底看到了几分笑意。二十岁了尚未婚配,姓裴……“二哥?”少年开口道:“这不可能……”“你成了婚,除了爹娘和大哥大嫂,没人会真的去过问你的家室。”裴野道:“旁人只知道你娶了妻,至于你娶的是人是鬼,你不说没人会追究。”池敬遥心中怦怦乱跳,一时之间又是紧张又是忐忑。“这是欺君之罪,万一陛下问起呢?万一他找人追查……”池敬遥道。“先前师父朝传旨那人推荐了你做驸马人选,可那人已经被师父打点好了。”裴野道:“所以陛下从头到尾,都没有将你列入驸马的人选。后来让你进京的旨意,是因为太医院的院判想见你,所以在陛下眼里你就是个医术高明的军医。”依着皇帝那爱赐婚的性子,若是见了池敬遥年轻漂亮,少不得要动点给他赐婚的心思。可他随口一问若是得知少年已经成家了,多半就是一笑置之,没有理由穷追不舍。“况且此事所知之人甚少,只要咱们不说,没人会知道你娶的是谁。”裴野道。池敬遥紧张地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又道:“可是成婚是大事……”“你入了程大夫家的户籍,程大夫如今已经不在人世了。”裴野道:“章师兄和我师父,可代为做你的长辈,替你张罗婚事。”“那爹娘若是知道……”池敬遥依旧有些担心。“我自会朝他们解释,你不必担心。”裴野道。裴野伸手握住少年的手,问道:“如今只有这一个法子,你娶不娶?”池敬遥:……太突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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