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欧西里斯不甘地闭上眼睛后, 路加、院长、希里安,还有孤儿院里的一群小朋友,合力拖来了五只冰橇。那些大大小小的孩子们都好奇地望着路加。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人,而这个漂亮的哥哥是他们国家的王子, 还从瘟疫中救了他们。就像天使一样, 可望而不可及。路加放下冰橇, 拍了拍手,看向那些失去父母的孩子。他明朗地一笑,亲切道:“我们两两一组, 来一场滑冰橇比赛, 怎么样?”当那双灵动的紫色的眼睛转过来的时候, 刚才那种高不可攀的感觉就消失了。“好!”孩子们围了过来。路加拉过希里安, 笑眯眯地说:“有人愿意和新来的小骑士一起玩吗?”孩子们互相看了看,有腼腆的举手说“我愿意”,而一些性情爽朗的男孩子已经跑过来勾希里安的肩膀了。希里安却抬头问路加:“殿下哥哥, 我不可以和你一起搭档吗?”“我已经有他啦。”路加大拇指一指兰斯, 语声略带促狭:“兰斯行动不便,如果我不和他做搭档, 就没有人愿意陪他玩了。”希里安闻言,气鼓鼓地嘟起了嘴。兰斯已经坐在了冰橇后面的座位上, 微笑着看着路加和一群小孩子们讲解游戏规则, 活脱脱的一个孩子王。他虽然对人类的幼崽们没有什么多余的同情心,但他贪恋着殿下和小孩们相处时, 不经意泄露出的温柔。路加帮助孤儿院的孩子们两两一组分好队, 然后向兰斯走来。阳光照在他的金发上, 灿烂得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般。他看到兰斯的模样, “噗嗤”地笑出声。冰橇后面那个凳子实在太娇小了, 身形修长的兰斯坐在上面,抱着膝盖团成一团,像一个乖巧蹲在小红桶上的大雪人。“不用你动手,乖乖坐着就好。”路加从他手边夺过两根铁钎,神采奕奕道,“看我带你飞!”他已经完全融入了孩子们的游戏里,并且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好。”兰斯笑着说,“我在后面为殿下鼓劲。”“不过,殿下在上战场之前,需要换上合适的‘铠甲’。”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双厚实的兔毛手套,“来,不要磨破手。”“唔。”路加扯下自己的白丝手套,伸手插|进了那双软绒绒的兔毛手套里。然后他握着铁钎,骑上了自己的“战马”。真正滑起来之前,路加还担心两个大男人会不会太重了,自己的力气会不会有些弱……上手之后却发现,滑冰橇要比他想象的容易得多。铁钎在冰面上轻轻一拨弄,冰橇便向前溜出去很远。作为一个南方孩子,路加震惊了。“兰斯!”少年有些举着铁钎回头,满眼都是惊喜,“你看到了吗?刚刚,那么轻轻地用了一下力,就‘呼’地一下——”为了模仿“呼呼”的风声,他嘴唇轻轻嘟起,有一点干燥,看得很想让人亲一下。兰斯眼神发怔。路加又兴冲冲地滑了一下,飘出去很远,兰斯没坐稳,差点摔下去。其它孩子们看得目瞪口呆。虽然在冰上滑行很快,但王子殿下也太快了吧!就像被谁施了什么魔法一般,和他们玩的简直不是一种冰橇……理所当然的,当比赛正式开始的时候,路加和兰斯的“战马”一骑绝尘。兰斯本想为殿下减轻一些难度,这时才恍然发觉,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了。……他虽然在冰天雪地的尔历城长大,却也是第一次尝试滑冰橇的玩法。和殿下一起度过第一次,他很开心。路加也冲得很开心。碍于身体,他从前没有机会接触刺激的运动。当耳畔寒风猎猎作响的时候,他不由想,现代的过山车,是否也是这样的感觉呢?他太投入,某次铁钎扎进冰面里,不知为何没能拔|出。他手攥得紧,速度又快,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便被铁钎从冰橇上拽了下来。在摔跤前,路加本能地闭起了眼——却落入了兰斯道怀抱中。两人相拥着在冰面上滚了两圈,路加毫发无伤。他从兰斯怀中坐起身,急急检查他身上的骨骼皮肉。“你怎么也跳下来了?有没有感觉哪里受伤?”兰斯躺在冰面上,仰望着那双充满关切的紫眼睛。“毕竟‘贴身’保护殿下是我的职责——无论是在战马上,还是在冰橇上。”路加毫无威慑力地瞪他一眼,发现他身上并无外伤,又问道:“内脏有没有感觉到疼?”“没有,殿下。”路加向孤儿院院长和围观的几个小朋友挥了挥手,表示他们没事。趁他们突发事故停下来的时候,其它冰橇慢慢追了上来,属希里安滑得最猛,超过了路加。“希里安骑士,冲!”小男孩高喊着,“我要赢过王子哥哥的骑士啦!”他显然对兰斯霸占他的身体、还霸占救他的王子哥哥非常不满。兰斯转回视线,对路加道:“去吧,殿下。替我赢得战斗。”希里安已经接近终点了,如果路加现在坐回冰橇,还能追上他;但如果他再浪费时间将兰斯安置回冰橇上,就差得太远了。兰斯深知,殿下是一个胜负欲极强的人,即便是和孩子们的比赛,也会全力以赴,翘首期盼成为赢家。“我不会丢下你。”路加却坚定道。他握住了兰斯在虚空中摇摆不定的手。隔着厚实的兔毛手套,兰斯似乎能感觉到殿下娇小的手掌传来的坚定力量。那仿佛在说——即便渴望赢得比赛的心情再急切,殿下也绝对不会抛弃他。在殿下心里,“和他在一起”比“赢得胜利”更重要。路加半扶半抱地将兰斯搀起来,抱怨了一句“太重了”。当他把兰斯规规整整地安放在冰橇后座上的时候,希里安已经抵达了终点。路加眼中划过一抹“果然如此”的神色,有些失望,却没有一丝被兰斯拖累的不快。他继续挥起铁钎,奋力滑向终点。兰斯收了圣力,这次冰橇显得有些沉缓,但还没等到路加意识到不对,兰斯便弯下腰,捡起了冰橇上放着的另一对铁钎。他和殿下齐心协力向前划去。最开始使用铁钎到时候有些生疏,两人步调不一致,还会互相打架。不过,几次滑行之后,兰斯就跟上了路加的节奏。他们最后一个到达了终点。“耶!”路加高高举起了手臂。孩子们都在终点迎接他们,一个小孩说:“王子殿下遇到困难也没有抛弃同伴,不愧是王子殿下!”路加都被夸得不好意思了,他并不觉得自己有这种美德,当时那么做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不想放弃“兰斯”。“……嗯,所以大家以后要互相团结友爱。”他顺着那孩子说出了冠冕堂皇的教导。经过这场比赛之后,气氛活跃了不少,希里安已经融入了孤儿院的孩子们之间。路加在反思自己情急时做出的决定。为了一个人而放弃胜利,为了一个人而滞留在北方,远离权力中心。他或许有些做昏君的潜质。……他或许只是离不开兰斯。“兰斯。”路加轻唤了他一声。“殿下?”“……没什么。”路加垂眼。他本想说,“如果我登上王位,就做我的宫相吧”,一辈子都留在他身边,辅佐他。然后他想到了羊皮卷里所书写的历史。那时,兰斯入宫后就借着宫相掌管了国王议会,最后夺权称王。这始终是路加的心病。即便羊皮卷是夏洛特小姐杜撰的,其中内容可能不属实,但他偶尔梦到在瑶光塔里的记忆,也不会作假。如果兰斯成为宫相,一切会重蹈覆辙吗?下午,圣马丁修道院里,路加哄睡了兰斯,一个人进了教堂。角落里有一间告解室。信徒在告解室里向神忏悔,由圣职人员代为倾听,并以光明神的|名义赦免。圣职人员与告解者隔着一扇朦胧的小窗,他们倾听秘密,却从不泄露秘密。路加更想将它当成一个可以倾诉秘密的树洞。“我有一个朋友。”他轻声开口,“他对我很好,一心一意的好,我却无法信任他。”里面没有回音。“因为某些原因,我一直害怕他背叛我……这样的恐惧,反而让我看不清自己的真心想法。”将压在心头的话说出口之后,路加虽然仍不知道怎么做,心里却畅快多了。他走过去拉告解室的门,门虚掩未锁,光线昏暗。他走进去,发现里面确实没有人。反倒是有人在外面坐下,似乎想向告解室倾诉秘密。路加刚想出声解释自己并非圣职人员,外面的人却已经开始了。“我曾经背叛过一个人。”一个年迈的女声响起。路加一怔:听嗓音,竟然是艾丽莎修女。他这一犹豫,艾丽莎修女已经开始了忏悔,根本没留给他出去解释的时机。因为她说:“我背叛了一位公爵夫人。”艾丽莎修女背叛了她的主人,温士顿公爵夫人……也就是兰斯的母亲?事关兰斯,路加留意倾听起来。“自从嫁入公爵府之后,她就不被允许出席公共场合。”艾丽莎修女轻声说,“公爵大人将夫人的美貌永远锁在了花园和卧室里。”路加惊讶地捂住了嘴。什么意思?那位素以秉公持正出名的老公爵,竟然婚后囚禁了兰斯的母亲?!足不出户不是公爵夫人的怪癖,而是被迫的……在黑纱的遮掩之后,艾丽莎修女双手捂脸,如枯树皮般的松弛的皮肤微微颤抖。“我明知夫人被禁足的痛苦,却无力帮助她……甚至一错再错,将她推向了深渊。”说到这里,她悔恨之情溢于言表。路加不知道她对公爵夫人做了什么,才会让她如此悔恨。“我以为,我用一生将她唯一的孩子抚养长大,能够作为对她的补偿……”艾丽莎修女拔高嗓音,“但是,我错了!”抚养兰斯长大,对她来说是错的?路加屏息不敢出声。激动之后,老修女陷入了死灰一般平静之中。“这是神的安排。祂在告诉我,夫人不屑于我的补偿。”“——她永远不会给予我原谅。”艾丽莎修女离开之后,路加很久都没有挪动一根手指。他面对的是一个扑朔迷离的谜团,以及令人震惊的反转真相。兰斯的父亲囚禁了他的母亲——这件事,兰斯知道吗?路加打算试探一下他。如果兰斯不知道,路加也不打算告诉他。毕竟温士顿公爵已故,如果兰斯发觉他一直崇敬的父亲实际上拥有人生污点,一定会受伤。路加不想他受伤。于是他只是问:“兰斯,你知道你的母亲为什么闭门不出吗?”兰斯正坐在床头翻动书籍,闻言手中的动作都没有停下,答道:“因为父亲不许她出门。”他的动作和表情都太平常了——好像拘禁他人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你知道?”路加脸上一片空白。兰斯觉得他声音有异,抬眸看他。那双苍翠色的眼瞳单纯而直白。“是的。因为父亲太爱她了。”“爱?”路加嘴唇动了一下,“爱一个人,怎么会禁锢她的自由呢?”他能从兰斯的眼瞳中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身影。小小的影子,完完全全被纳入眼瞳之中……专注得如同用眼睛将他的身影锁了起来。只听兰斯淡淡问道:“把喜爱的人藏起来,不给别人看,有什么不对吗?”孩子们都在终点迎接他们,一个小孩说:“王子殿下遇到困难也没有抛弃同伴,不愧是王子殿下!”路加都被夸得不好意思了,他并不觉得自己有这种美德,当时那么做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不想放弃“兰斯”。“……嗯,所以大家以后要互相团结友爱。”他顺着那孩子说出了冠冕堂皇的教导。经过这场比赛之后,气氛活跃了不少,希里安已经融入了孤儿院的孩子们之间。路加在反思自己情急时做出的决定。为了一个人而放弃胜利,为了一个人而滞留在北方,远离权力中心。他或许有些做昏君的潜质。……他或许只是离不开兰斯。“兰斯。”路加轻唤了他一声。“殿下?”“……没什么。”路加垂眼。他本想说,“如果我登上王位,就做我的宫相吧”,一辈子都留在他身边,辅佐他。然后他想到了羊皮卷里所书写的历史。那时,兰斯入宫后就借着宫相掌管了国王议会,最后夺权称王。这始终是路加的心病。即便羊皮卷是夏洛特小姐杜撰的,其中内容可能不属实,但他偶尔梦到在瑶光塔里的记忆,也不会作假。如果兰斯成为宫相,一切会重蹈覆辙吗?下午,圣马丁修道院里,路加哄睡了兰斯,一个人进了教堂。角落里有一间告解室。信徒在告解室里向神忏悔,由圣职人员代为倾听,并以光明神的|名义赦免。圣职人员与告解者隔着一扇朦胧的小窗,他们倾听秘密,却从不泄露秘密。路加更想将它当成一个可以倾诉秘密的树洞。“我有一个朋友。”他轻声开口,“他对我很好,一心一意的好,我却无法信任他。”里面没有回音。“因为某些原因,我一直害怕他背叛我……这样的恐惧,反而让我看不清自己的真心想法。”将压在心头的话说出口之后,路加虽然仍不知道怎么做,心里却畅快多了。他走过去拉告解室的门,门虚掩未锁,光线昏暗。他走进去,发现里面确实没有人。反倒是有人在外面坐下,似乎想向告解室倾诉秘密。路加刚想出声解释自己并非圣职人员,外面的人却已经开始了。“我曾经背叛过一个人。”一个年迈的女声响起。路加一怔:听嗓音,竟然是艾丽莎修女。他这一犹豫,艾丽莎修女已经开始了忏悔,根本没留给他出去解释的时机。因为她说:“我背叛了一位公爵夫人。”艾丽莎修女背叛了她的主人,温士顿公爵夫人……也就是兰斯的母亲?事关兰斯,路加留意倾听起来。“自从嫁入公爵府之后,她就不被允许出席公共场合。”艾丽莎修女轻声说,“公爵大人将夫人的美貌永远锁在了花园和卧室里。”路加惊讶地捂住了嘴。什么意思?那位素以秉公持正出名的老公爵,竟然婚后囚禁了兰斯的母亲?!足不出户不是公爵夫人的怪癖,而是被迫的……在黑纱的遮掩之后,艾丽莎修女双手捂脸,如枯树皮般的松弛的皮肤微微颤抖。“我明知夫人被禁足的痛苦,却无力帮助她……甚至一错再错,将她推向了深渊。”说到这里,她悔恨之情溢于言表。路加不知道她对公爵夫人做了什么,才会让她如此悔恨。“我以为,我用一生将她唯一的孩子抚养长大,能够作为对她的补偿……”艾丽莎修女拔高嗓音,“但是,我错了!”抚养兰斯长大,对她来说是错的?路加屏息不敢出声。激动之后,老修女陷入了死灰一般平静之中。“这是神的安排。祂在告诉我,夫人不屑于我的补偿。”“——她永远不会给予我原谅。”艾丽莎修女离开之后,路加很久都没有挪动一根手指。他面对的是一个扑朔迷离的谜团,以及令人震惊的反转真相。兰斯的父亲囚禁了他的母亲——这件事,兰斯知道吗?路加打算试探一下他。如果兰斯不知道,路加也不打算告诉他。毕竟温士顿公爵已故,如果兰斯发觉他一直崇敬的父亲实际上拥有人生污点,一定会受伤。路加不想他受伤。于是他只是问:“兰斯,你知道你的母亲为什么闭门不出吗?”兰斯正坐在床头翻动书籍,闻言手中的动作都没有停下,答道:“因为父亲不许她出门。”他的动作和表情都太平常了——好像拘禁他人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你知道?”路加脸上一片空白。兰斯觉得他声音有异,抬眸看他。那双苍翠色的眼瞳单纯而直白。“是的。因为父亲太爱她了。”“爱?”路加嘴唇动了一下,“爱一个人,怎么会禁锢她的自由呢?”他能从兰斯的眼瞳中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身影。小小的影子,完完全全被纳入眼瞳之中……专注得如同用眼睛将他的身影锁了起来。只听兰斯淡淡问道:“把喜爱的人藏起来,不给别人看,有什么不对吗?”孩子们都在终点迎接他们,一个小孩说:“王子殿下遇到困难也没有抛弃同伴,不愧是王子殿下!”路加都被夸得不好意思了,他并不觉得自己有这种美德,当时那么做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不想放弃“兰斯”。“……嗯,所以大家以后要互相团结友爱。”他顺着那孩子说出了冠冕堂皇的教导。经过这场比赛之后,气氛活跃了不少,希里安已经融入了孤儿院的孩子们之间。路加在反思自己情急时做出的决定。为了一个人而放弃胜利,为了一个人而滞留在北方,远离权力中心。他或许有些做昏君的潜质。……他或许只是离不开兰斯。“兰斯。”路加轻唤了他一声。“殿下?”“……没什么。”路加垂眼。他本想说,“如果我登上王位,就做我的宫相吧”,一辈子都留在他身边,辅佐他。然后他想到了羊皮卷里所书写的历史。那时,兰斯入宫后就借着宫相掌管了国王议会,最后夺权称王。这始终是路加的心病。即便羊皮卷是夏洛特小姐杜撰的,其中内容可能不属实,但他偶尔梦到在瑶光塔里的记忆,也不会作假。如果兰斯成为宫相,一切会重蹈覆辙吗?下午,圣马丁修道院里,路加哄睡了兰斯,一个人进了教堂。角落里有一间告解室。信徒在告解室里向神忏悔,由圣职人员代为倾听,并以光明神的|名义赦免。圣职人员与告解者隔着一扇朦胧的小窗,他们倾听秘密,却从不泄露秘密。路加更想将它当成一个可以倾诉秘密的树洞。“我有一个朋友。”他轻声开口,“他对我很好,一心一意的好,我却无法信任他。”里面没有回音。“因为某些原因,我一直害怕他背叛我……这样的恐惧,反而让我看不清自己的真心想法。”将压在心头的话说出口之后,路加虽然仍不知道怎么做,心里却畅快多了。他走过去拉告解室的门,门虚掩未锁,光线昏暗。他走进去,发现里面确实没有人。反倒是有人在外面坐下,似乎想向告解室倾诉秘密。路加刚想出声解释自己并非圣职人员,外面的人却已经开始了。“我曾经背叛过一个人。”一个年迈的女声响起。路加一怔:听嗓音,竟然是艾丽莎修女。他这一犹豫,艾丽莎修女已经开始了忏悔,根本没留给他出去解释的时机。因为她说:“我背叛了一位公爵夫人。”艾丽莎修女背叛了她的主人,温士顿公爵夫人……也就是兰斯的母亲?事关兰斯,路加留意倾听起来。“自从嫁入公爵府之后,她就不被允许出席公共场合。”艾丽莎修女轻声说,“公爵大人将夫人的美貌永远锁在了花园和卧室里。”路加惊讶地捂住了嘴。什么意思?那位素以秉公持正出名的老公爵,竟然婚后囚禁了兰斯的母亲?!足不出户不是公爵夫人的怪癖,而是被迫的……在黑纱的遮掩之后,艾丽莎修女双手捂脸,如枯树皮般的松弛的皮肤微微颤抖。“我明知夫人被禁足的痛苦,却无力帮助她……甚至一错再错,将她推向了深渊。”说到这里,她悔恨之情溢于言表。路加不知道她对公爵夫人做了什么,才会让她如此悔恨。“我以为,我用一生将她唯一的孩子抚养长大,能够作为对她的补偿……”艾丽莎修女拔高嗓音,“但是,我错了!”抚养兰斯长大,对她来说是错的?路加屏息不敢出声。激动之后,老修女陷入了死灰一般平静之中。“这是神的安排。祂在告诉我,夫人不屑于我的补偿。”“——她永远不会给予我原谅。”艾丽莎修女离开之后,路加很久都没有挪动一根手指。他面对的是一个扑朔迷离的谜团,以及令人震惊的反转真相。兰斯的父亲囚禁了他的母亲——这件事,兰斯知道吗?路加打算试探一下他。如果兰斯不知道,路加也不打算告诉他。毕竟温士顿公爵已故,如果兰斯发觉他一直崇敬的父亲实际上拥有人生污点,一定会受伤。路加不想他受伤。于是他只是问:“兰斯,你知道你的母亲为什么闭门不出吗?”兰斯正坐在床头翻动书籍,闻言手中的动作都没有停下,答道:“因为父亲不许她出门。”他的动作和表情都太平常了——好像拘禁他人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你知道?”路加脸上一片空白。兰斯觉得他声音有异,抬眸看他。那双苍翠色的眼瞳单纯而直白。“是的。因为父亲太爱她了。”“爱?”路加嘴唇动了一下,“爱一个人,怎么会禁锢她的自由呢?”他能从兰斯的眼瞳中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身影。小小的影子,完完全全被纳入眼瞳之中……专注得如同用眼睛将他的身影锁了起来。只听兰斯淡淡问道:“把喜爱的人藏起来,不给别人看,有什么不对吗?”孩子们都在终点迎接他们,一个小孩说:“王子殿下遇到困难也没有抛弃同伴,不愧是王子殿下!”路加都被夸得不好意思了,他并不觉得自己有这种美德,当时那么做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不想放弃“兰斯”。“……嗯,所以大家以后要互相团结友爱。”他顺着那孩子说出了冠冕堂皇的教导。经过这场比赛之后,气氛活跃了不少,希里安已经融入了孤儿院的孩子们之间。路加在反思自己情急时做出的决定。为了一个人而放弃胜利,为了一个人而滞留在北方,远离权力中心。他或许有些做昏君的潜质。……他或许只是离不开兰斯。“兰斯。”路加轻唤了他一声。“殿下?”“……没什么。”路加垂眼。他本想说,“如果我登上王位,就做我的宫相吧”,一辈子都留在他身边,辅佐他。然后他想到了羊皮卷里所书写的历史。那时,兰斯入宫后就借着宫相掌管了国王议会,最后夺权称王。这始终是路加的心病。即便羊皮卷是夏洛特小姐杜撰的,其中内容可能不属实,但他偶尔梦到在瑶光塔里的记忆,也不会作假。如果兰斯成为宫相,一切会重蹈覆辙吗?下午,圣马丁修道院里,路加哄睡了兰斯,一个人进了教堂。角落里有一间告解室。信徒在告解室里向神忏悔,由圣职人员代为倾听,并以光明神的|名义赦免。圣职人员与告解者隔着一扇朦胧的小窗,他们倾听秘密,却从不泄露秘密。路加更想将它当成一个可以倾诉秘密的树洞。“我有一个朋友。”他轻声开口,“他对我很好,一心一意的好,我却无法信任他。”里面没有回音。“因为某些原因,我一直害怕他背叛我……这样的恐惧,反而让我看不清自己的真心想法。”将压在心头的话说出口之后,路加虽然仍不知道怎么做,心里却畅快多了。他走过去拉告解室的门,门虚掩未锁,光线昏暗。他走进去,发现里面确实没有人。反倒是有人在外面坐下,似乎想向告解室倾诉秘密。路加刚想出声解释自己并非圣职人员,外面的人却已经开始了。“我曾经背叛过一个人。”一个年迈的女声响起。路加一怔:听嗓音,竟然是艾丽莎修女。他这一犹豫,艾丽莎修女已经开始了忏悔,根本没留给他出去解释的时机。因为她说:“我背叛了一位公爵夫人。”艾丽莎修女背叛了她的主人,温士顿公爵夫人……也就是兰斯的母亲?事关兰斯,路加留意倾听起来。“自从嫁入公爵府之后,她就不被允许出席公共场合。”艾丽莎修女轻声说,“公爵大人将夫人的美貌永远锁在了花园和卧室里。”路加惊讶地捂住了嘴。什么意思?那位素以秉公持正出名的老公爵,竟然婚后囚禁了兰斯的母亲?!足不出户不是公爵夫人的怪癖,而是被迫的……在黑纱的遮掩之后,艾丽莎修女双手捂脸,如枯树皮般的松弛的皮肤微微颤抖。“我明知夫人被禁足的痛苦,却无力帮助她……甚至一错再错,将她推向了深渊。”说到这里,她悔恨之情溢于言表。路加不知道她对公爵夫人做了什么,才会让她如此悔恨。“我以为,我用一生将她唯一的孩子抚养长大,能够作为对她的补偿……”艾丽莎修女拔高嗓音,“但是,我错了!”抚养兰斯长大,对她来说是错的?路加屏息不敢出声。激动之后,老修女陷入了死灰一般平静之中。“这是神的安排。祂在告诉我,夫人不屑于我的补偿。”“——她永远不会给予我原谅。”艾丽莎修女离开之后,路加很久都没有挪动一根手指。他面对的是一个扑朔迷离的谜团,以及令人震惊的反转真相。兰斯的父亲囚禁了他的母亲——这件事,兰斯知道吗?路加打算试探一下他。如果兰斯不知道,路加也不打算告诉他。毕竟温士顿公爵已故,如果兰斯发觉他一直崇敬的父亲实际上拥有人生污点,一定会受伤。路加不想他受伤。于是他只是问:“兰斯,你知道你的母亲为什么闭门不出吗?”兰斯正坐在床头翻动书籍,闻言手中的动作都没有停下,答道:“因为父亲不许她出门。”他的动作和表情都太平常了——好像拘禁他人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你知道?”路加脸上一片空白。兰斯觉得他声音有异,抬眸看他。那双苍翠色的眼瞳单纯而直白。“是的。因为父亲太爱她了。”“爱?”路加嘴唇动了一下,“爱一个人,怎么会禁锢她的自由呢?”他能从兰斯的眼瞳中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身影。小小的影子,完完全全被纳入眼瞳之中……专注得如同用眼睛将他的身影锁了起来。只听兰斯淡淡问道:“把喜爱的人藏起来,不给别人看,有什么不对吗?”孩子们都在终点迎接他们,一个小孩说:“王子殿下遇到困难也没有抛弃同伴,不愧是王子殿下!”路加都被夸得不好意思了,他并不觉得自己有这种美德,当时那么做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不想放弃“兰斯”。“……嗯,所以大家以后要互相团结友爱。”他顺着那孩子说出了冠冕堂皇的教导。经过这场比赛之后,气氛活跃了不少,希里安已经融入了孤儿院的孩子们之间。路加在反思自己情急时做出的决定。为了一个人而放弃胜利,为了一个人而滞留在北方,远离权力中心。他或许有些做昏君的潜质。……他或许只是离不开兰斯。“兰斯。”路加轻唤了他一声。“殿下?”“……没什么。”路加垂眼。他本想说,“如果我登上王位,就做我的宫相吧”,一辈子都留在他身边,辅佐他。然后他想到了羊皮卷里所书写的历史。那时,兰斯入宫后就借着宫相掌管了国王议会,最后夺权称王。这始终是路加的心病。即便羊皮卷是夏洛特小姐杜撰的,其中内容可能不属实,但他偶尔梦到在瑶光塔里的记忆,也不会作假。如果兰斯成为宫相,一切会重蹈覆辙吗?下午,圣马丁修道院里,路加哄睡了兰斯,一个人进了教堂。角落里有一间告解室。信徒在告解室里向神忏悔,由圣职人员代为倾听,并以光明神的|名义赦免。圣职人员与告解者隔着一扇朦胧的小窗,他们倾听秘密,却从不泄露秘密。路加更想将它当成一个可以倾诉秘密的树洞。“我有一个朋友。”他轻声开口,“他对我很好,一心一意的好,我却无法信任他。”里面没有回音。“因为某些原因,我一直害怕他背叛我……这样的恐惧,反而让我看不清自己的真心想法。”将压在心头的话说出口之后,路加虽然仍不知道怎么做,心里却畅快多了。他走过去拉告解室的门,门虚掩未锁,光线昏暗。他走进去,发现里面确实没有人。反倒是有人在外面坐下,似乎想向告解室倾诉秘密。路加刚想出声解释自己并非圣职人员,外面的人却已经开始了。“我曾经背叛过一个人。”一个年迈的女声响起。路加一怔:听嗓音,竟然是艾丽莎修女。他这一犹豫,艾丽莎修女已经开始了忏悔,根本没留给他出去解释的时机。因为她说:“我背叛了一位公爵夫人。”艾丽莎修女背叛了她的主人,温士顿公爵夫人……也就是兰斯的母亲?事关兰斯,路加留意倾听起来。“自从嫁入公爵府之后,她就不被允许出席公共场合。”艾丽莎修女轻声说,“公爵大人将夫人的美貌永远锁在了花园和卧室里。”路加惊讶地捂住了嘴。什么意思?那位素以秉公持正出名的老公爵,竟然婚后囚禁了兰斯的母亲?!足不出户不是公爵夫人的怪癖,而是被迫的……在黑纱的遮掩之后,艾丽莎修女双手捂脸,如枯树皮般的松弛的皮肤微微颤抖。“我明知夫人被禁足的痛苦,却无力帮助她……甚至一错再错,将她推向了深渊。”说到这里,她悔恨之情溢于言表。路加不知道她对公爵夫人做了什么,才会让她如此悔恨。“我以为,我用一生将她唯一的孩子抚养长大,能够作为对她的补偿……”艾丽莎修女拔高嗓音,“但是,我错了!”抚养兰斯长大,对她来说是错的?路加屏息不敢出声。激动之后,老修女陷入了死灰一般平静之中。“这是神的安排。祂在告诉我,夫人不屑于我的补偿。”“——她永远不会给予我原谅。”艾丽莎修女离开之后,路加很久都没有挪动一根手指。他面对的是一个扑朔迷离的谜团,以及令人震惊的反转真相。兰斯的父亲囚禁了他的母亲——这件事,兰斯知道吗?路加打算试探一下他。如果兰斯不知道,路加也不打算告诉他。毕竟温士顿公爵已故,如果兰斯发觉他一直崇敬的父亲实际上拥有人生污点,一定会受伤。路加不想他受伤。于是他只是问:“兰斯,你知道你的母亲为什么闭门不出吗?”兰斯正坐在床头翻动书籍,闻言手中的动作都没有停下,答道:“因为父亲不许她出门。”他的动作和表情都太平常了——好像拘禁他人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你知道?”路加脸上一片空白。兰斯觉得他声音有异,抬眸看他。那双苍翠色的眼瞳单纯而直白。“是的。因为父亲太爱她了。”“爱?”路加嘴唇动了一下,“爱一个人,怎么会禁锢她的自由呢?”他能从兰斯的眼瞳中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身影。小小的影子,完完全全被纳入眼瞳之中……专注得如同用眼睛将他的身影锁了起来。只听兰斯淡淡问道:“把喜爱的人藏起来,不给别人看,有什么不对吗?”孩子们都在终点迎接他们,一个小孩说:“王子殿下遇到困难也没有抛弃同伴,不愧是王子殿下!”路加都被夸得不好意思了,他并不觉得自己有这种美德,当时那么做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不想放弃“兰斯”。“……嗯,所以大家以后要互相团结友爱。”他顺着那孩子说出了冠冕堂皇的教导。经过这场比赛之后,气氛活跃了不少,希里安已经融入了孤儿院的孩子们之间。路加在反思自己情急时做出的决定。为了一个人而放弃胜利,为了一个人而滞留在北方,远离权力中心。他或许有些做昏君的潜质。……他或许只是离不开兰斯。“兰斯。”路加轻唤了他一声。“殿下?”“……没什么。”路加垂眼。他本想说,“如果我登上王位,就做我的宫相吧”,一辈子都留在他身边,辅佐他。然后他想到了羊皮卷里所书写的历史。那时,兰斯入宫后就借着宫相掌管了国王议会,最后夺权称王。这始终是路加的心病。即便羊皮卷是夏洛特小姐杜撰的,其中内容可能不属实,但他偶尔梦到在瑶光塔里的记忆,也不会作假。如果兰斯成为宫相,一切会重蹈覆辙吗?下午,圣马丁修道院里,路加哄睡了兰斯,一个人进了教堂。角落里有一间告解室。信徒在告解室里向神忏悔,由圣职人员代为倾听,并以光明神的|名义赦免。圣职人员与告解者隔着一扇朦胧的小窗,他们倾听秘密,却从不泄露秘密。路加更想将它当成一个可以倾诉秘密的树洞。“我有一个朋友。”他轻声开口,“他对我很好,一心一意的好,我却无法信任他。”里面没有回音。“因为某些原因,我一直害怕他背叛我……这样的恐惧,反而让我看不清自己的真心想法。”将压在心头的话说出口之后,路加虽然仍不知道怎么做,心里却畅快多了。他走过去拉告解室的门,门虚掩未锁,光线昏暗。他走进去,发现里面确实没有人。反倒是有人在外面坐下,似乎想向告解室倾诉秘密。路加刚想出声解释自己并非圣职人员,外面的人却已经开始了。“我曾经背叛过一个人。”一个年迈的女声响起。路加一怔:听嗓音,竟然是艾丽莎修女。他这一犹豫,艾丽莎修女已经开始了忏悔,根本没留给他出去解释的时机。因为她说:“我背叛了一位公爵夫人。”艾丽莎修女背叛了她的主人,温士顿公爵夫人……也就是兰斯的母亲?事关兰斯,路加留意倾听起来。“自从嫁入公爵府之后,她就不被允许出席公共场合。”艾丽莎修女轻声说,“公爵大人将夫人的美貌永远锁在了花园和卧室里。”路加惊讶地捂住了嘴。什么意思?那位素以秉公持正出名的老公爵,竟然婚后囚禁了兰斯的母亲?!足不出户不是公爵夫人的怪癖,而是被迫的……在黑纱的遮掩之后,艾丽莎修女双手捂脸,如枯树皮般的松弛的皮肤微微颤抖。“我明知夫人被禁足的痛苦,却无力帮助她……甚至一错再错,将她推向了深渊。”说到这里,她悔恨之情溢于言表。路加不知道她对公爵夫人做了什么,才会让她如此悔恨。“我以为,我用一生将她唯一的孩子抚养长大,能够作为对她的补偿……”艾丽莎修女拔高嗓音,“但是,我错了!”抚养兰斯长大,对她来说是错的?路加屏息不敢出声。激动之后,老修女陷入了死灰一般平静之中。“这是神的安排。祂在告诉我,夫人不屑于我的补偿。”“——她永远不会给予我原谅。”艾丽莎修女离开之后,路加很久都没有挪动一根手指。他面对的是一个扑朔迷离的谜团,以及令人震惊的反转真相。兰斯的父亲囚禁了他的母亲——这件事,兰斯知道吗?路加打算试探一下他。如果兰斯不知道,路加也不打算告诉他。毕竟温士顿公爵已故,如果兰斯发觉他一直崇敬的父亲实际上拥有人生污点,一定会受伤。路加不想他受伤。于是他只是问:“兰斯,你知道你的母亲为什么闭门不出吗?”兰斯正坐在床头翻动书籍,闻言手中的动作都没有停下,答道:“因为父亲不许她出门。”他的动作和表情都太平常了——好像拘禁他人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你知道?”路加脸上一片空白。兰斯觉得他声音有异,抬眸看他。那双苍翠色的眼瞳单纯而直白。“是的。因为父亲太爱她了。”“爱?”路加嘴唇动了一下,“爱一个人,怎么会禁锢她的自由呢?”他能从兰斯的眼瞳中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身影。小小的影子,完完全全被纳入眼瞳之中……专注得如同用眼睛将他的身影锁了起来。只听兰斯淡淡问道:“把喜爱的人藏起来,不给别人看,有什么不对吗?”孩子们都在终点迎接他们,一个小孩说:“王子殿下遇到困难也没有抛弃同伴,不愧是王子殿下!”路加都被夸得不好意思了,他并不觉得自己有这种美德,当时那么做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不想放弃“兰斯”。“……嗯,所以大家以后要互相团结友爱。”他顺着那孩子说出了冠冕堂皇的教导。经过这场比赛之后,气氛活跃了不少,希里安已经融入了孤儿院的孩子们之间。路加在反思自己情急时做出的决定。为了一个人而放弃胜利,为了一个人而滞留在北方,远离权力中心。他或许有些做昏君的潜质。……他或许只是离不开兰斯。“兰斯。”路加轻唤了他一声。“殿下?”“……没什么。”路加垂眼。他本想说,“如果我登上王位,就做我的宫相吧”,一辈子都留在他身边,辅佐他。然后他想到了羊皮卷里所书写的历史。那时,兰斯入宫后就借着宫相掌管了国王议会,最后夺权称王。这始终是路加的心病。即便羊皮卷是夏洛特小姐杜撰的,其中内容可能不属实,但他偶尔梦到在瑶光塔里的记忆,也不会作假。如果兰斯成为宫相,一切会重蹈覆辙吗?下午,圣马丁修道院里,路加哄睡了兰斯,一个人进了教堂。角落里有一间告解室。信徒在告解室里向神忏悔,由圣职人员代为倾听,并以光明神的|名义赦免。圣职人员与告解者隔着一扇朦胧的小窗,他们倾听秘密,却从不泄露秘密。路加更想将它当成一个可以倾诉秘密的树洞。“我有一个朋友。”他轻声开口,“他对我很好,一心一意的好,我却无法信任他。”里面没有回音。“因为某些原因,我一直害怕他背叛我……这样的恐惧,反而让我看不清自己的真心想法。”将压在心头的话说出口之后,路加虽然仍不知道怎么做,心里却畅快多了。他走过去拉告解室的门,门虚掩未锁,光线昏暗。他走进去,发现里面确实没有人。反倒是有人在外面坐下,似乎想向告解室倾诉秘密。路加刚想出声解释自己并非圣职人员,外面的人却已经开始了。“我曾经背叛过一个人。”一个年迈的女声响起。路加一怔:听嗓音,竟然是艾丽莎修女。他这一犹豫,艾丽莎修女已经开始了忏悔,根本没留给他出去解释的时机。因为她说:“我背叛了一位公爵夫人。”艾丽莎修女背叛了她的主人,温士顿公爵夫人……也就是兰斯的母亲?事关兰斯,路加留意倾听起来。“自从嫁入公爵府之后,她就不被允许出席公共场合。”艾丽莎修女轻声说,“公爵大人将夫人的美貌永远锁在了花园和卧室里。”路加惊讶地捂住了嘴。什么意思?那位素以秉公持正出名的老公爵,竟然婚后囚禁了兰斯的母亲?!足不出户不是公爵夫人的怪癖,而是被迫的……在黑纱的遮掩之后,艾丽莎修女双手捂脸,如枯树皮般的松弛的皮肤微微颤抖。“我明知夫人被禁足的痛苦,却无力帮助她……甚至一错再错,将她推向了深渊。”说到这里,她悔恨之情溢于言表。路加不知道她对公爵夫人做了什么,才会让她如此悔恨。“我以为,我用一生将她唯一的孩子抚养长大,能够作为对她的补偿……”艾丽莎修女拔高嗓音,“但是,我错了!”抚养兰斯长大,对她来说是错的?路加屏息不敢出声。激动之后,老修女陷入了死灰一般平静之中。“这是神的安排。祂在告诉我,夫人不屑于我的补偿。”“——她永远不会给予我原谅。”艾丽莎修女离开之后,路加很久都没有挪动一根手指。他面对的是一个扑朔迷离的谜团,以及令人震惊的反转真相。兰斯的父亲囚禁了他的母亲——这件事,兰斯知道吗?路加打算试探一下他。如果兰斯不知道,路加也不打算告诉他。毕竟温士顿公爵已故,如果兰斯发觉他一直崇敬的父亲实际上拥有人生污点,一定会受伤。路加不想他受伤。于是他只是问:“兰斯,你知道你的母亲为什么闭门不出吗?”兰斯正坐在床头翻动书籍,闻言手中的动作都没有停下,答道:“因为父亲不许她出门。”他的动作和表情都太平常了——好像拘禁他人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你知道?”路加脸上一片空白。兰斯觉得他声音有异,抬眸看他。那双苍翠色的眼瞳单纯而直白。“是的。因为父亲太爱她了。”“爱?”路加嘴唇动了一下,“爱一个人,怎么会禁锢她的自由呢?”他能从兰斯的眼瞳中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身影。小小的影子,完完全全被纳入眼瞳之中……专注得如同用眼睛将他的身影锁了起来。只听兰斯淡淡问道:“把喜爱的人藏起来,不给别人看,有什么不对吗?”孩子们都在终点迎接他们,一个小孩说:“王子殿下遇到困难也没有抛弃同伴,不愧是王子殿下!”路加都被夸得不好意思了,他并不觉得自己有这种美德,当时那么做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不想放弃“兰斯”。“……嗯,所以大家以后要互相团结友爱。”他顺着那孩子说出了冠冕堂皇的教导。经过这场比赛之后,气氛活跃了不少,希里安已经融入了孤儿院的孩子们之间。路加在反思自己情急时做出的决定。为了一个人而放弃胜利,为了一个人而滞留在北方,远离权力中心。他或许有些做昏君的潜质。……他或许只是离不开兰斯。“兰斯。”路加轻唤了他一声。“殿下?”“……没什么。”路加垂眼。他本想说,“如果我登上王位,就做我的宫相吧”,一辈子都留在他身边,辅佐他。然后他想到了羊皮卷里所书写的历史。那时,兰斯入宫后就借着宫相掌管了国王议会,最后夺权称王。这始终是路加的心病。即便羊皮卷是夏洛特小姐杜撰的,其中内容可能不属实,但他偶尔梦到在瑶光塔里的记忆,也不会作假。如果兰斯成为宫相,一切会重蹈覆辙吗?下午,圣马丁修道院里,路加哄睡了兰斯,一个人进了教堂。角落里有一间告解室。信徒在告解室里向神忏悔,由圣职人员代为倾听,并以光明神的|名义赦免。圣职人员与告解者隔着一扇朦胧的小窗,他们倾听秘密,却从不泄露秘密。路加更想将它当成一个可以倾诉秘密的树洞。“我有一个朋友。”他轻声开口,“他对我很好,一心一意的好,我却无法信任他。”里面没有回音。“因为某些原因,我一直害怕他背叛我……这样的恐惧,反而让我看不清自己的真心想法。”将压在心头的话说出口之后,路加虽然仍不知道怎么做,心里却畅快多了。他走过去拉告解室的门,门虚掩未锁,光线昏暗。他走进去,发现里面确实没有人。反倒是有人在外面坐下,似乎想向告解室倾诉秘密。路加刚想出声解释自己并非圣职人员,外面的人却已经开始了。“我曾经背叛过一个人。”一个年迈的女声响起。路加一怔:听嗓音,竟然是艾丽莎修女。他这一犹豫,艾丽莎修女已经开始了忏悔,根本没留给他出去解释的时机。因为她说:“我背叛了一位公爵夫人。”艾丽莎修女背叛了她的主人,温士顿公爵夫人……也就是兰斯的母亲?事关兰斯,路加留意倾听起来。“自从嫁入公爵府之后,她就不被允许出席公共场合。”艾丽莎修女轻声说,“公爵大人将夫人的美貌永远锁在了花园和卧室里。”路加惊讶地捂住了嘴。什么意思?那位素以秉公持正出名的老公爵,竟然婚后囚禁了兰斯的母亲?!足不出户不是公爵夫人的怪癖,而是被迫的……在黑纱的遮掩之后,艾丽莎修女双手捂脸,如枯树皮般的松弛的皮肤微微颤抖。“我明知夫人被禁足的痛苦,却无力帮助她……甚至一错再错,将她推向了深渊。”说到这里,她悔恨之情溢于言表。路加不知道她对公爵夫人做了什么,才会让她如此悔恨。“我以为,我用一生将她唯一的孩子抚养长大,能够作为对她的补偿……”艾丽莎修女拔高嗓音,“但是,我错了!”抚养兰斯长大,对她来说是错的?路加屏息不敢出声。激动之后,老修女陷入了死灰一般平静之中。“这是神的安排。祂在告诉我,夫人不屑于我的补偿。”“——她永远不会给予我原谅。”艾丽莎修女离开之后,路加很久都没有挪动一根手指。他面对的是一个扑朔迷离的谜团,以及令人震惊的反转真相。兰斯的父亲囚禁了他的母亲——这件事,兰斯知道吗?路加打算试探一下他。如果兰斯不知道,路加也不打算告诉他。毕竟温士顿公爵已故,如果兰斯发觉他一直崇敬的父亲实际上拥有人生污点,一定会受伤。路加不想他受伤。于是他只是问:“兰斯,你知道你的母亲为什么闭门不出吗?”兰斯正坐在床头翻动书籍,闻言手中的动作都没有停下,答道:“因为父亲不许她出门。”他的动作和表情都太平常了——好像拘禁他人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你知道?”路加脸上一片空白。兰斯觉得他声音有异,抬眸看他。那双苍翠色的眼瞳单纯而直白。“是的。因为父亲太爱她了。”“爱?”路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