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有魇生花。”顾同舟用冷静又残忍的口吻告诉她,“即便那天收到命令的不是我,也还会有别的人。”“雪岚,她注定该死。”明明他已经将她放在心里偏执又疯狂地爱了好多年,即便是后来她爱上了简少聪,成了那个男人的妻子,顾同舟也还是爱她。可是此刻,他却偏偏忍不住用这样尖刺般的话去刺激她,看她失控,看她满腔怒火,却又无计可施,他反倒从其中获得了一种隐秘的快慰。没有了祭春蛊,钟雪岚已经可以做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烟,红唇微张时便徐徐吐出缕缕的白烟。“顾同舟,你到现在还是觉得你是身不由己?”她细如柳叶般的弯眉带着一种特别的风情,“你进了狼群,这么多年杀的人你也许自己都已经数不清,你可曾对他们抱有过一丝愧疚?你总说你是逼不得已,但你其实已经成了一头没有人性的恶狼了。”钟雪岚忽然将手里的半根香烟扔下,将匕首刺进他的胸膛。顾同舟瞳孔紧缩,在那种突然而至的尖锐疼痛中,他慢慢地去看自己胸口的那柄匕首,当他迟疑地将目光再移到她的脸上。他才发现她原本无暇的面庞已经沾染了他的鲜血。顾同舟反射性地想抬手去擦掉她脸上的脏污,可他已经没有手臂了。“真没想到,”钟雪岚的声音轻轻地落在他的耳畔,“我们之间会走到这一步。”“是你逼我的,顾同舟。”眼泪终于掉下来,她看着他干瘪空洞的那只眼眶,好像被挖去树根之后仍旧残留了一些根茎脉络的树坑。他的眼睛是为了救她才瞎的。那年逃亡路上,少年原本坚定的内心也是因她而开始退缩的。为了掩盖她同样是一个特殊能力者的事实,那个少年终归还是选择孤身离开,成了郑家走马灯上的一抹影子。她曾经关于爱情的诸多憧憬,都是他给的。可后来她这半生的痛苦折磨,也都源自于他。“是你先不相信我的,顾同舟。”她的眼泪一颗颗地掉,也许是回想起了来到这个陌生世界后同他在一起的那些年。她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触碰他那丑陋可怖的眼眶,指尖的冰凉几乎令他浑身一颤,他本能地想要躲闪她的目光注视,就好像她还在他身边的那些年,他始终没有办法面对她看向他的每一寸目光。他怕她看到他丑陋的眼睛,又怕她从此不肯再看他。她明明还在身边,可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患得患失,心里越发深重的自卑感折磨着他,令他变得越发多疑暴躁,甚至于对她的控制欲也逐渐变得病态。可她就像是他指间的流沙,他抓得越紧,她却反而离他越远。或许是人之将死,顾同舟仅剩的那只眼睛里有了浅淡的水雾,朦胧中,他的脑海里浮过一帧帧好似前尘般的往事。他还曾年少,在木廊下遇上个少女。“可是雪岚,我有选择吗?”他那张面容上仿佛添了些属于少年人的迷惘,他认真地看她,想要在黄泉路上也记得她的脸,“我如果不学会做一柄习惯饮血的刀,皇家就不会让我有命活……”他眼眶里的泪意逐渐变得明晰,“雪岚,八户族里的阴私你看过多少?你又知道你的父亲钟裕德手上到底沾了多少无辜的鲜血?而我,我只是顾家的一个没那么重要的庶子,没有人在意我的死活,”他嘴唇颤动,近乎自嘲,“可我想活着,我想见你,这也是错的吗?”“我的这辈子对我来说,只有你是重要的,”他说着又缓缓摇头,那滴眼泪终于还是滑下了眼眶,“可是雪岚,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呢?”“都不重要了,同舟。”钟雪岚用手指轻轻抹去他脸上的泪痕,好似当年仍深爱他时一般温柔,“你死了,就什么都结束了。”“但你死前,还得告诉我顾家在哪儿。”她说,“这是我答应他们的条件。”“你想让他们毁了八户族?”他已经奄奄一息,却仍然在固执地看她。“是啊。”钟雪岚轻轻颔首,眉眼微扬。顾同舟看她片刻,忽然又笑了几声,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替顾家保守秘密?也许在那个家所有人的眼里,他已经死了好多年。那个最是将血脉传承看得重要的家族,却越是冷冰冰的,没有人味。在钟雪岚低身附耳时,他嘴唇微动,将自己保守了多年的有关顾家的秘密都说给了她听,那一瞬,他竟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后来,他看着她站直身体,整理好衣衫的褶皱,却再没同他说一句话,转身便朝那殿门外去。她的衣摆莹润轻盈,小腿纤细。他看着看着,眼皮便渐渐沉重起来。他知道,因为祭春蛊的关系,今日一过,她就会彻底失了神智,再也无法保持清醒。而她宁愿疯疯癫癫,糊里糊涂地捱完下半生,生生与他相错个几十载的时间,也不愿意死在今日,和他在黄泉路上重逢。“同舟,我们谁也不要再怨,来生都清清白白地做人吧。”在他的意识彻底消减的前一刻,他在恍惚混沌之中,听到她温柔的声音。顾同舟死了。钟雪岚出了殿门,便将顾同舟说给她听的那些话都告诉了魏昭灵。李绥真带她回永德殿去,而楚沅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魏昭灵回头见楚沅那副模样,便开口道,“在想什么?”“没什么,”楚沅闻声回神,她偏头看他,“我只是觉得,按顾同舟说的那些话,郑家应该是用了什么极端致命的手段控制住了他们,”“他们两个人之间从爱到恨,说到底也都是郑家和八户族造成的。”如果没有那些血腥的家族传承,如果不是郑家把所有的特殊能力者都控制起来当做杀人机器,也许钟雪岚和顾同舟之间,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而在宣国那个扭曲病态的社会里,深受其害的,又岂止是他们两个?“至少如今,我们能先毁了八户族。”魏昭灵率先走下长阶。楚沅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儿,连忙跟上去,“对诶,那魏昭灵你什么时候收拾他们啊?要做什么准备吗?”可没走几步,她却又察觉到自己的手腕在发烫。拨开锦带的边缘,她看到自己手腕上的魇生花在闪烁着细微的金色光芒,这一次,这种烧灼感顺着她的每一寸血脉蜿蜒而上,痛得她神思恍惚,如果不是魏昭灵回过头来及时拉住她的手臂,她就要一头栽下阶梯去。第四瓣魇生花要开了。魏昭灵只看一眼她的手腕,便明白过来。于是他将她打横抱起,匆匆往回走。李绥真才走到白玉台下,便见魏昭灵抱着楚沅从那边的宫门处快步走来,他擦了擦眼睛,又惊又喜。但见楚沅脸色不对,他又连忙问,“王,楚姑娘这是怎么了?”但他话音才落,就见楚沅浑身都淡金色的光芒逐渐显现,不知从何处来的风吹着她被汗湿的浅发。李绥真瞪大眼睛,定定地望着她,他恍然大悟,“这是……第四瓣魇生花开了?”楚沅听不到他的声音,她的脑海里充斥了太多嘈杂的东西,犹如僧人在她耳畔念着晦涩难懂的佛经,一声声,一阵阵,又好像是死去的亡魂在唱着诡秘绵长的曲调。淡金色的流光从她身上飞出,如一缕又一缕的丝线般铺散,又破碎成星星点点的莹光,落在了那些陶俑的身上。白玉台上仅剩的那一尊陶俑最先有了碎裂的声音,而片刻之后,那长阶之下的陶俑也开始有陶片碎裂开的声音此起彼伏。楚沅意识清晰了些,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竟然被魏昭灵抱在怀里。她愣愣地看着他。魏昭灵却在看那些逐渐碎裂开来的陶俑,他的长发被冷风吹着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带起轻微痒意。楚沅本能地跟随他的视线看过去,她看见白玉台上那一尊正在碎裂的陶俑,又看见长阶之下那些陶片齐刷刷往下掉的陶俑,她瞪大眼睛,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她后知后觉地去摸自己的手腕,“怎么这回跟搞批发似的?”而彼时那些陶俑一个个睁开眼睛,在簌簌灰尘落下的瞬间,沉睡千年的他们醒来的第一眼,就望见了玉阶之上那位年轻的王。他们本能地弯下僵硬的膝盖,重重地跪在地上,齐声大唤:“臣,拜见吾王!”第46章 旧臣重生宴他怀里抱着一个沉沉睡去的……夜阑的旧臣都醒来了。那白玉高台上唯一仅剩的陶俑也在那夜碎裂开来, 露出曾身为夜阑右丞相的张恪的血肉躯体。原本冷清沉寂的地宫变得热闹起来,好像因为他们的复生,这里才终于有了些人气儿。虽然他们体质已与常人不同, 靠食物摄取能量也是几天一次, 但楚沅还是费了些劲,和容镜一起去订购了一批的蔬菜水果, 还特地租了个小仓库,为的就是避免人多眼杂, 方便他们将那些东西都运送到地宫里。夜阑的这些旧臣加起来已有近百人, 即便是几天吃一顿饭, 这所需要的东西也并不少。虽然刘瑜如今是顶着韩振的身份在榕城住着, 但他要往仙泽山上运送东西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这些东西只能通过楚沅来从另一边的世界运送过来。而这近百人聚在一起吃饭也是个不小的场面, 十几尺长方的几张木桌坐满了人,有的人讲究,还硬要先沏上一壶茶才肯吃饭, 单凭蒹绿和春萍两个侍女,是没有办法忙得过来的, 他们也不太拘着, 想做些什么都自己动手, 也没有什么一定要仆从布菜的毛病。李绥真摸了摸桌子底下那只小黄狗的脑袋, 笑眯眯地向大家介绍坐在自己身边的楚沅, “诸位, 诸位在动筷前, 莫忘了要谢谢这位楚姑娘,如果不是她,你们也不知还要在这地宫里睡上多少年, 你们今天能有这顿重生宴吃,也全是楚姑娘同容将军二人忙前忙后了这两日的时间。”楚沅闻声抬头,正对上好多双望向她的眼睛。随后便有人陆陆续续地持着酒盏站起身来,对她拱手行礼,“多谢姑娘!”说罢便一个接一个地将杯盏里的酒一口饮尽。楚沅拿了摆在面前的杯子也喝了一口,她喝不了那些割喉的烈酒,只能用茶水来代替。“姑娘,这位是御史大夫,宁仲胥大人。”李绥真向她介绍坐在他对面那位,看起来年约五十多岁的老者,“王十六岁时,宁大人便已跟在王的身边了。”“宁大人,”楚沅记得这个名字,她看宁仲胥举起杯子,她也就举起杯子和他碰了碰,喝了口茶,她才又说,“我知道您。”宁仲胥有些讶异,“姑娘是如何识得老朽的?”“您是不是写了篇《别西琼》?”楚沅放下杯子,问他。宁仲胥乍一听《别西琼》,他便颇生感慨,握着杯盏一时难再放下,“西琼州是老夫的故乡,当年离开西琼州,老夫也是有感而发才动了笔墨……但听姑娘的意思,如今这人世,竟还保留了老朽的这篇文章?”“可不是嘛,宁大人您这洋洋洒洒六百多字的一篇《别西琼》,现在都印在我们高中语文课本上,前两天我们老师刚教过您这篇文章,还要我们全文背诵。”钟雪岚出了殿门,便将顾同舟说给她听的那些话都告诉了魏昭灵。李绥真带她回永德殿去,而楚沅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魏昭灵回头见楚沅那副模样,便开口道,“在想什么?”“没什么,”楚沅闻声回神,她偏头看他,“我只是觉得,按顾同舟说的那些话,郑家应该是用了什么极端致命的手段控制住了他们,”“他们两个人之间从爱到恨,说到底也都是郑家和八户族造成的。”如果没有那些血腥的家族传承,如果不是郑家把所有的特殊能力者都控制起来当做杀人机器,也许钟雪岚和顾同舟之间,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而在宣国那个扭曲病态的社会里,深受其害的,又岂止是他们两个?“至少如今,我们能先毁了八户族。”魏昭灵率先走下长阶。楚沅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儿,连忙跟上去,“对诶,那魏昭灵你什么时候收拾他们啊?要做什么准备吗?”可没走几步,她却又察觉到自己的手腕在发烫。拨开锦带的边缘,她看到自己手腕上的魇生花在闪烁着细微的金色光芒,这一次,这种烧灼感顺着她的每一寸血脉蜿蜒而上,痛得她神思恍惚,如果不是魏昭灵回过头来及时拉住她的手臂,她就要一头栽下阶梯去。第四瓣魇生花要开了。魏昭灵只看一眼她的手腕,便明白过来。于是他将她打横抱起,匆匆往回走。李绥真才走到白玉台下,便见魏昭灵抱着楚沅从那边的宫门处快步走来,他擦了擦眼睛,又惊又喜。但见楚沅脸色不对,他又连忙问,“王,楚姑娘这是怎么了?”但他话音才落,就见楚沅浑身都淡金色的光芒逐渐显现,不知从何处来的风吹着她被汗湿的浅发。李绥真瞪大眼睛,定定地望着她,他恍然大悟,“这是……第四瓣魇生花开了?”楚沅听不到他的声音,她的脑海里充斥了太多嘈杂的东西,犹如僧人在她耳畔念着晦涩难懂的佛经,一声声,一阵阵,又好像是死去的亡魂在唱着诡秘绵长的曲调。淡金色的流光从她身上飞出,如一缕又一缕的丝线般铺散,又破碎成星星点点的莹光,落在了那些陶俑的身上。白玉台上仅剩的那一尊陶俑最先有了碎裂的声音,而片刻之后,那长阶之下的陶俑也开始有陶片碎裂开的声音此起彼伏。楚沅意识清晰了些,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竟然被魏昭灵抱在怀里。她愣愣地看着他。魏昭灵却在看那些逐渐碎裂开来的陶俑,他的长发被冷风吹着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带起轻微痒意。楚沅本能地跟随他的视线看过去,她看见白玉台上那一尊正在碎裂的陶俑,又看见长阶之下那些陶片齐刷刷往下掉的陶俑,她瞪大眼睛,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她后知后觉地去摸自己的手腕,“怎么这回跟搞批发似的?”而彼时那些陶俑一个个睁开眼睛,在簌簌灰尘落下的瞬间,沉睡千年的他们醒来的第一眼,就望见了玉阶之上那位年轻的王。他们本能地弯下僵硬的膝盖,重重地跪在地上,齐声大唤:“臣,拜见吾王!”第46章 旧臣重生宴他怀里抱着一个沉沉睡去的……夜阑的旧臣都醒来了。那白玉高台上唯一仅剩的陶俑也在那夜碎裂开来, 露出曾身为夜阑右丞相的张恪的血肉躯体。原本冷清沉寂的地宫变得热闹起来,好像因为他们的复生,这里才终于有了些人气儿。虽然他们体质已与常人不同, 靠食物摄取能量也是几天一次, 但楚沅还是费了些劲,和容镜一起去订购了一批的蔬菜水果, 还特地租了个小仓库,为的就是避免人多眼杂, 方便他们将那些东西都运送到地宫里。夜阑的这些旧臣加起来已有近百人, 即便是几天吃一顿饭, 这所需要的东西也并不少。虽然刘瑜如今是顶着韩振的身份在榕城住着, 但他要往仙泽山上运送东西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这些东西只能通过楚沅来从另一边的世界运送过来。而这近百人聚在一起吃饭也是个不小的场面, 十几尺长方的几张木桌坐满了人,有的人讲究,还硬要先沏上一壶茶才肯吃饭, 单凭蒹绿和春萍两个侍女,是没有办法忙得过来的, 他们也不太拘着, 想做些什么都自己动手, 也没有什么一定要仆从布菜的毛病。李绥真摸了摸桌子底下那只小黄狗的脑袋, 笑眯眯地向大家介绍坐在自己身边的楚沅, “诸位, 诸位在动筷前, 莫忘了要谢谢这位楚姑娘,如果不是她,你们也不知还要在这地宫里睡上多少年, 你们今天能有这顿重生宴吃,也全是楚姑娘同容将军二人忙前忙后了这两日的时间。”楚沅闻声抬头,正对上好多双望向她的眼睛。随后便有人陆陆续续地持着酒盏站起身来,对她拱手行礼,“多谢姑娘!”说罢便一个接一个地将杯盏里的酒一口饮尽。楚沅拿了摆在面前的杯子也喝了一口,她喝不了那些割喉的烈酒,只能用茶水来代替。“姑娘,这位是御史大夫,宁仲胥大人。”李绥真向她介绍坐在他对面那位,看起来年约五十多岁的老者,“王十六岁时,宁大人便已跟在王的身边了。”“宁大人,”楚沅记得这个名字,她看宁仲胥举起杯子,她也就举起杯子和他碰了碰,喝了口茶,她才又说,“我知道您。”宁仲胥有些讶异,“姑娘是如何识得老朽的?”“您是不是写了篇《别西琼》?”楚沅放下杯子,问他。宁仲胥乍一听《别西琼》,他便颇生感慨,握着杯盏一时难再放下,“西琼州是老夫的故乡,当年离开西琼州,老夫也是有感而发才动了笔墨……但听姑娘的意思,如今这人世,竟还保留了老朽的这篇文章?”“可不是嘛,宁大人您这洋洋洒洒六百多字的一篇《别西琼》,现在都印在我们高中语文课本上,前两天我们老师刚教过您这篇文章,还要我们全文背诵。”钟雪岚出了殿门,便将顾同舟说给她听的那些话都告诉了魏昭灵。李绥真带她回永德殿去,而楚沅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魏昭灵回头见楚沅那副模样,便开口道,“在想什么?”“没什么,”楚沅闻声回神,她偏头看他,“我只是觉得,按顾同舟说的那些话,郑家应该是用了什么极端致命的手段控制住了他们,”“他们两个人之间从爱到恨,说到底也都是郑家和八户族造成的。”如果没有那些血腥的家族传承,如果不是郑家把所有的特殊能力者都控制起来当做杀人机器,也许钟雪岚和顾同舟之间,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而在宣国那个扭曲病态的社会里,深受其害的,又岂止是他们两个?“至少如今,我们能先毁了八户族。”魏昭灵率先走下长阶。楚沅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儿,连忙跟上去,“对诶,那魏昭灵你什么时候收拾他们啊?要做什么准备吗?”可没走几步,她却又察觉到自己的手腕在发烫。拨开锦带的边缘,她看到自己手腕上的魇生花在闪烁着细微的金色光芒,这一次,这种烧灼感顺着她的每一寸血脉蜿蜒而上,痛得她神思恍惚,如果不是魏昭灵回过头来及时拉住她的手臂,她就要一头栽下阶梯去。第四瓣魇生花要开了。魏昭灵只看一眼她的手腕,便明白过来。于是他将她打横抱起,匆匆往回走。李绥真才走到白玉台下,便见魏昭灵抱着楚沅从那边的宫门处快步走来,他擦了擦眼睛,又惊又喜。但见楚沅脸色不对,他又连忙问,“王,楚姑娘这是怎么了?”但他话音才落,就见楚沅浑身都淡金色的光芒逐渐显现,不知从何处来的风吹着她被汗湿的浅发。李绥真瞪大眼睛,定定地望着她,他恍然大悟,“这是……第四瓣魇生花开了?”楚沅听不到他的声音,她的脑海里充斥了太多嘈杂的东西,犹如僧人在她耳畔念着晦涩难懂的佛经,一声声,一阵阵,又好像是死去的亡魂在唱着诡秘绵长的曲调。淡金色的流光从她身上飞出,如一缕又一缕的丝线般铺散,又破碎成星星点点的莹光,落在了那些陶俑的身上。白玉台上仅剩的那一尊陶俑最先有了碎裂的声音,而片刻之后,那长阶之下的陶俑也开始有陶片碎裂开的声音此起彼伏。楚沅意识清晰了些,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竟然被魏昭灵抱在怀里。她愣愣地看着他。魏昭灵却在看那些逐渐碎裂开来的陶俑,他的长发被冷风吹着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带起轻微痒意。楚沅本能地跟随他的视线看过去,她看见白玉台上那一尊正在碎裂的陶俑,又看见长阶之下那些陶片齐刷刷往下掉的陶俑,她瞪大眼睛,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她后知后觉地去摸自己的手腕,“怎么这回跟搞批发似的?”而彼时那些陶俑一个个睁开眼睛,在簌簌灰尘落下的瞬间,沉睡千年的他们醒来的第一眼,就望见了玉阶之上那位年轻的王。他们本能地弯下僵硬的膝盖,重重地跪在地上,齐声大唤:“臣,拜见吾王!”第46章 旧臣重生宴他怀里抱着一个沉沉睡去的……夜阑的旧臣都醒来了。那白玉高台上唯一仅剩的陶俑也在那夜碎裂开来, 露出曾身为夜阑右丞相的张恪的血肉躯体。原本冷清沉寂的地宫变得热闹起来,好像因为他们的复生,这里才终于有了些人气儿。虽然他们体质已与常人不同, 靠食物摄取能量也是几天一次, 但楚沅还是费了些劲,和容镜一起去订购了一批的蔬菜水果, 还特地租了个小仓库,为的就是避免人多眼杂, 方便他们将那些东西都运送到地宫里。夜阑的这些旧臣加起来已有近百人, 即便是几天吃一顿饭, 这所需要的东西也并不少。虽然刘瑜如今是顶着韩振的身份在榕城住着, 但他要往仙泽山上运送东西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这些东西只能通过楚沅来从另一边的世界运送过来。而这近百人聚在一起吃饭也是个不小的场面, 十几尺长方的几张木桌坐满了人,有的人讲究,还硬要先沏上一壶茶才肯吃饭, 单凭蒹绿和春萍两个侍女,是没有办法忙得过来的, 他们也不太拘着, 想做些什么都自己动手, 也没有什么一定要仆从布菜的毛病。李绥真摸了摸桌子底下那只小黄狗的脑袋, 笑眯眯地向大家介绍坐在自己身边的楚沅, “诸位, 诸位在动筷前, 莫忘了要谢谢这位楚姑娘,如果不是她,你们也不知还要在这地宫里睡上多少年, 你们今天能有这顿重生宴吃,也全是楚姑娘同容将军二人忙前忙后了这两日的时间。”楚沅闻声抬头,正对上好多双望向她的眼睛。随后便有人陆陆续续地持着酒盏站起身来,对她拱手行礼,“多谢姑娘!”说罢便一个接一个地将杯盏里的酒一口饮尽。楚沅拿了摆在面前的杯子也喝了一口,她喝不了那些割喉的烈酒,只能用茶水来代替。“姑娘,这位是御史大夫,宁仲胥大人。”李绥真向她介绍坐在他对面那位,看起来年约五十多岁的老者,“王十六岁时,宁大人便已跟在王的身边了。”“宁大人,”楚沅记得这个名字,她看宁仲胥举起杯子,她也就举起杯子和他碰了碰,喝了口茶,她才又说,“我知道您。”宁仲胥有些讶异,“姑娘是如何识得老朽的?”“您是不是写了篇《别西琼》?”楚沅放下杯子,问他。宁仲胥乍一听《别西琼》,他便颇生感慨,握着杯盏一时难再放下,“西琼州是老夫的故乡,当年离开西琼州,老夫也是有感而发才动了笔墨……但听姑娘的意思,如今这人世,竟还保留了老朽的这篇文章?”“可不是嘛,宁大人您这洋洋洒洒六百多字的一篇《别西琼》,现在都印在我们高中语文课本上,前两天我们老师刚教过您这篇文章,还要我们全文背诵。”钟雪岚出了殿门,便将顾同舟说给她听的那些话都告诉了魏昭灵。李绥真带她回永德殿去,而楚沅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魏昭灵回头见楚沅那副模样,便开口道,“在想什么?”“没什么,”楚沅闻声回神,她偏头看他,“我只是觉得,按顾同舟说的那些话,郑家应该是用了什么极端致命的手段控制住了他们,”“他们两个人之间从爱到恨,说到底也都是郑家和八户族造成的。”如果没有那些血腥的家族传承,如果不是郑家把所有的特殊能力者都控制起来当做杀人机器,也许钟雪岚和顾同舟之间,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而在宣国那个扭曲病态的社会里,深受其害的,又岂止是他们两个?“至少如今,我们能先毁了八户族。”魏昭灵率先走下长阶。楚沅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儿,连忙跟上去,“对诶,那魏昭灵你什么时候收拾他们啊?要做什么准备吗?”可没走几步,她却又察觉到自己的手腕在发烫。拨开锦带的边缘,她看到自己手腕上的魇生花在闪烁着细微的金色光芒,这一次,这种烧灼感顺着她的每一寸血脉蜿蜒而上,痛得她神思恍惚,如果不是魏昭灵回过头来及时拉住她的手臂,她就要一头栽下阶梯去。第四瓣魇生花要开了。魏昭灵只看一眼她的手腕,便明白过来。于是他将她打横抱起,匆匆往回走。李绥真才走到白玉台下,便见魏昭灵抱着楚沅从那边的宫门处快步走来,他擦了擦眼睛,又惊又喜。但见楚沅脸色不对,他又连忙问,“王,楚姑娘这是怎么了?”但他话音才落,就见楚沅浑身都淡金色的光芒逐渐显现,不知从何处来的风吹着她被汗湿的浅发。李绥真瞪大眼睛,定定地望着她,他恍然大悟,“这是……第四瓣魇生花开了?”楚沅听不到他的声音,她的脑海里充斥了太多嘈杂的东西,犹如僧人在她耳畔念着晦涩难懂的佛经,一声声,一阵阵,又好像是死去的亡魂在唱着诡秘绵长的曲调。淡金色的流光从她身上飞出,如一缕又一缕的丝线般铺散,又破碎成星星点点的莹光,落在了那些陶俑的身上。白玉台上仅剩的那一尊陶俑最先有了碎裂的声音,而片刻之后,那长阶之下的陶俑也开始有陶片碎裂开的声音此起彼伏。楚沅意识清晰了些,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竟然被魏昭灵抱在怀里。她愣愣地看着他。魏昭灵却在看那些逐渐碎裂开来的陶俑,他的长发被冷风吹着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带起轻微痒意。楚沅本能地跟随他的视线看过去,她看见白玉台上那一尊正在碎裂的陶俑,又看见长阶之下那些陶片齐刷刷往下掉的陶俑,她瞪大眼睛,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她后知后觉地去摸自己的手腕,“怎么这回跟搞批发似的?”而彼时那些陶俑一个个睁开眼睛,在簌簌灰尘落下的瞬间,沉睡千年的他们醒来的第一眼,就望见了玉阶之上那位年轻的王。他们本能地弯下僵硬的膝盖,重重地跪在地上,齐声大唤:“臣,拜见吾王!”第46章 旧臣重生宴他怀里抱着一个沉沉睡去的……夜阑的旧臣都醒来了。那白玉高台上唯一仅剩的陶俑也在那夜碎裂开来, 露出曾身为夜阑右丞相的张恪的血肉躯体。原本冷清沉寂的地宫变得热闹起来,好像因为他们的复生,这里才终于有了些人气儿。虽然他们体质已与常人不同, 靠食物摄取能量也是几天一次, 但楚沅还是费了些劲,和容镜一起去订购了一批的蔬菜水果, 还特地租了个小仓库,为的就是避免人多眼杂, 方便他们将那些东西都运送到地宫里。夜阑的这些旧臣加起来已有近百人, 即便是几天吃一顿饭, 这所需要的东西也并不少。虽然刘瑜如今是顶着韩振的身份在榕城住着, 但他要往仙泽山上运送东西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这些东西只能通过楚沅来从另一边的世界运送过来。而这近百人聚在一起吃饭也是个不小的场面, 十几尺长方的几张木桌坐满了人,有的人讲究,还硬要先沏上一壶茶才肯吃饭, 单凭蒹绿和春萍两个侍女,是没有办法忙得过来的, 他们也不太拘着, 想做些什么都自己动手, 也没有什么一定要仆从布菜的毛病。李绥真摸了摸桌子底下那只小黄狗的脑袋, 笑眯眯地向大家介绍坐在自己身边的楚沅, “诸位, 诸位在动筷前, 莫忘了要谢谢这位楚姑娘,如果不是她,你们也不知还要在这地宫里睡上多少年, 你们今天能有这顿重生宴吃,也全是楚姑娘同容将军二人忙前忙后了这两日的时间。”楚沅闻声抬头,正对上好多双望向她的眼睛。随后便有人陆陆续续地持着酒盏站起身来,对她拱手行礼,“多谢姑娘!”说罢便一个接一个地将杯盏里的酒一口饮尽。楚沅拿了摆在面前的杯子也喝了一口,她喝不了那些割喉的烈酒,只能用茶水来代替。“姑娘,这位是御史大夫,宁仲胥大人。”李绥真向她介绍坐在他对面那位,看起来年约五十多岁的老者,“王十六岁时,宁大人便已跟在王的身边了。”“宁大人,”楚沅记得这个名字,她看宁仲胥举起杯子,她也就举起杯子和他碰了碰,喝了口茶,她才又说,“我知道您。”宁仲胥有些讶异,“姑娘是如何识得老朽的?”“您是不是写了篇《别西琼》?”楚沅放下杯子,问他。宁仲胥乍一听《别西琼》,他便颇生感慨,握着杯盏一时难再放下,“西琼州是老夫的故乡,当年离开西琼州,老夫也是有感而发才动了笔墨……但听姑娘的意思,如今这人世,竟还保留了老朽的这篇文章?”“可不是嘛,宁大人您这洋洋洒洒六百多字的一篇《别西琼》,现在都印在我们高中语文课本上,前两天我们老师刚教过您这篇文章,还要我们全文背诵。”钟雪岚出了殿门,便将顾同舟说给她听的那些话都告诉了魏昭灵。李绥真带她回永德殿去,而楚沅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魏昭灵回头见楚沅那副模样,便开口道,“在想什么?”“没什么,”楚沅闻声回神,她偏头看他,“我只是觉得,按顾同舟说的那些话,郑家应该是用了什么极端致命的手段控制住了他们,”“他们两个人之间从爱到恨,说到底也都是郑家和八户族造成的。”如果没有那些血腥的家族传承,如果不是郑家把所有的特殊能力者都控制起来当做杀人机器,也许钟雪岚和顾同舟之间,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而在宣国那个扭曲病态的社会里,深受其害的,又岂止是他们两个?“至少如今,我们能先毁了八户族。”魏昭灵率先走下长阶。楚沅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儿,连忙跟上去,“对诶,那魏昭灵你什么时候收拾他们啊?要做什么准备吗?”可没走几步,她却又察觉到自己的手腕在发烫。拨开锦带的边缘,她看到自己手腕上的魇生花在闪烁着细微的金色光芒,这一次,这种烧灼感顺着她的每一寸血脉蜿蜒而上,痛得她神思恍惚,如果不是魏昭灵回过头来及时拉住她的手臂,她就要一头栽下阶梯去。第四瓣魇生花要开了。魏昭灵只看一眼她的手腕,便明白过来。于是他将她打横抱起,匆匆往回走。李绥真才走到白玉台下,便见魏昭灵抱着楚沅从那边的宫门处快步走来,他擦了擦眼睛,又惊又喜。但见楚沅脸色不对,他又连忙问,“王,楚姑娘这是怎么了?”但他话音才落,就见楚沅浑身都淡金色的光芒逐渐显现,不知从何处来的风吹着她被汗湿的浅发。李绥真瞪大眼睛,定定地望着她,他恍然大悟,“这是……第四瓣魇生花开了?”楚沅听不到他的声音,她的脑海里充斥了太多嘈杂的东西,犹如僧人在她耳畔念着晦涩难懂的佛经,一声声,一阵阵,又好像是死去的亡魂在唱着诡秘绵长的曲调。淡金色的流光从她身上飞出,如一缕又一缕的丝线般铺散,又破碎成星星点点的莹光,落在了那些陶俑的身上。白玉台上仅剩的那一尊陶俑最先有了碎裂的声音,而片刻之后,那长阶之下的陶俑也开始有陶片碎裂开的声音此起彼伏。楚沅意识清晰了些,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竟然被魏昭灵抱在怀里。她愣愣地看着他。魏昭灵却在看那些逐渐碎裂开来的陶俑,他的长发被冷风吹着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带起轻微痒意。楚沅本能地跟随他的视线看过去,她看见白玉台上那一尊正在碎裂的陶俑,又看见长阶之下那些陶片齐刷刷往下掉的陶俑,她瞪大眼睛,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她后知后觉地去摸自己的手腕,“怎么这回跟搞批发似的?”而彼时那些陶俑一个个睁开眼睛,在簌簌灰尘落下的瞬间,沉睡千年的他们醒来的第一眼,就望见了玉阶之上那位年轻的王。他们本能地弯下僵硬的膝盖,重重地跪在地上,齐声大唤:“臣,拜见吾王!”第46章 旧臣重生宴他怀里抱着一个沉沉睡去的……夜阑的旧臣都醒来了。那白玉高台上唯一仅剩的陶俑也在那夜碎裂开来, 露出曾身为夜阑右丞相的张恪的血肉躯体。原本冷清沉寂的地宫变得热闹起来,好像因为他们的复生,这里才终于有了些人气儿。虽然他们体质已与常人不同, 靠食物摄取能量也是几天一次, 但楚沅还是费了些劲,和容镜一起去订购了一批的蔬菜水果, 还特地租了个小仓库,为的就是避免人多眼杂, 方便他们将那些东西都运送到地宫里。夜阑的这些旧臣加起来已有近百人, 即便是几天吃一顿饭, 这所需要的东西也并不少。虽然刘瑜如今是顶着韩振的身份在榕城住着, 但他要往仙泽山上运送东西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这些东西只能通过楚沅来从另一边的世界运送过来。而这近百人聚在一起吃饭也是个不小的场面, 十几尺长方的几张木桌坐满了人,有的人讲究,还硬要先沏上一壶茶才肯吃饭, 单凭蒹绿和春萍两个侍女,是没有办法忙得过来的, 他们也不太拘着, 想做些什么都自己动手, 也没有什么一定要仆从布菜的毛病。李绥真摸了摸桌子底下那只小黄狗的脑袋, 笑眯眯地向大家介绍坐在自己身边的楚沅, “诸位, 诸位在动筷前, 莫忘了要谢谢这位楚姑娘,如果不是她,你们也不知还要在这地宫里睡上多少年, 你们今天能有这顿重生宴吃,也全是楚姑娘同容将军二人忙前忙后了这两日的时间。”楚沅闻声抬头,正对上好多双望向她的眼睛。随后便有人陆陆续续地持着酒盏站起身来,对她拱手行礼,“多谢姑娘!”说罢便一个接一个地将杯盏里的酒一口饮尽。楚沅拿了摆在面前的杯子也喝了一口,她喝不了那些割喉的烈酒,只能用茶水来代替。“姑娘,这位是御史大夫,宁仲胥大人。”李绥真向她介绍坐在他对面那位,看起来年约五十多岁的老者,“王十六岁时,宁大人便已跟在王的身边了。”“宁大人,”楚沅记得这个名字,她看宁仲胥举起杯子,她也就举起杯子和他碰了碰,喝了口茶,她才又说,“我知道您。”宁仲胥有些讶异,“姑娘是如何识得老朽的?”“您是不是写了篇《别西琼》?”楚沅放下杯子,问他。宁仲胥乍一听《别西琼》,他便颇生感慨,握着杯盏一时难再放下,“西琼州是老夫的故乡,当年离开西琼州,老夫也是有感而发才动了笔墨……但听姑娘的意思,如今这人世,竟还保留了老朽的这篇文章?”“可不是嘛,宁大人您这洋洋洒洒六百多字的一篇《别西琼》,现在都印在我们高中语文课本上,前两天我们老师刚教过您这篇文章,还要我们全文背诵。”钟雪岚出了殿门,便将顾同舟说给她听的那些话都告诉了魏昭灵。李绥真带她回永德殿去,而楚沅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魏昭灵回头见楚沅那副模样,便开口道,“在想什么?”“没什么,”楚沅闻声回神,她偏头看他,“我只是觉得,按顾同舟说的那些话,郑家应该是用了什么极端致命的手段控制住了他们,”“他们两个人之间从爱到恨,说到底也都是郑家和八户族造成的。”如果没有那些血腥的家族传承,如果不是郑家把所有的特殊能力者都控制起来当做杀人机器,也许钟雪岚和顾同舟之间,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而在宣国那个扭曲病态的社会里,深受其害的,又岂止是他们两个?“至少如今,我们能先毁了八户族。”魏昭灵率先走下长阶。楚沅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儿,连忙跟上去,“对诶,那魏昭灵你什么时候收拾他们啊?要做什么准备吗?”可没走几步,她却又察觉到自己的手腕在发烫。拨开锦带的边缘,她看到自己手腕上的魇生花在闪烁着细微的金色光芒,这一次,这种烧灼感顺着她的每一寸血脉蜿蜒而上,痛得她神思恍惚,如果不是魏昭灵回过头来及时拉住她的手臂,她就要一头栽下阶梯去。第四瓣魇生花要开了。魏昭灵只看一眼她的手腕,便明白过来。于是他将她打横抱起,匆匆往回走。李绥真才走到白玉台下,便见魏昭灵抱着楚沅从那边的宫门处快步走来,他擦了擦眼睛,又惊又喜。但见楚沅脸色不对,他又连忙问,“王,楚姑娘这是怎么了?”但他话音才落,就见楚沅浑身都淡金色的光芒逐渐显现,不知从何处来的风吹着她被汗湿的浅发。李绥真瞪大眼睛,定定地望着她,他恍然大悟,“这是……第四瓣魇生花开了?”楚沅听不到他的声音,她的脑海里充斥了太多嘈杂的东西,犹如僧人在她耳畔念着晦涩难懂的佛经,一声声,一阵阵,又好像是死去的亡魂在唱着诡秘绵长的曲调。淡金色的流光从她身上飞出,如一缕又一缕的丝线般铺散,又破碎成星星点点的莹光,落在了那些陶俑的身上。白玉台上仅剩的那一尊陶俑最先有了碎裂的声音,而片刻之后,那长阶之下的陶俑也开始有陶片碎裂开的声音此起彼伏。楚沅意识清晰了些,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竟然被魏昭灵抱在怀里。她愣愣地看着他。魏昭灵却在看那些逐渐碎裂开来的陶俑,他的长发被冷风吹着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带起轻微痒意。楚沅本能地跟随他的视线看过去,她看见白玉台上那一尊正在碎裂的陶俑,又看见长阶之下那些陶片齐刷刷往下掉的陶俑,她瞪大眼睛,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她后知后觉地去摸自己的手腕,“怎么这回跟搞批发似的?”而彼时那些陶俑一个个睁开眼睛,在簌簌灰尘落下的瞬间,沉睡千年的他们醒来的第一眼,就望见了玉阶之上那位年轻的王。他们本能地弯下僵硬的膝盖,重重地跪在地上,齐声大唤:“臣,拜见吾王!”第46章 旧臣重生宴他怀里抱着一个沉沉睡去的……夜阑的旧臣都醒来了。那白玉高台上唯一仅剩的陶俑也在那夜碎裂开来, 露出曾身为夜阑右丞相的张恪的血肉躯体。原本冷清沉寂的地宫变得热闹起来,好像因为他们的复生,这里才终于有了些人气儿。虽然他们体质已与常人不同, 靠食物摄取能量也是几天一次, 但楚沅还是费了些劲,和容镜一起去订购了一批的蔬菜水果, 还特地租了个小仓库,为的就是避免人多眼杂, 方便他们将那些东西都运送到地宫里。夜阑的这些旧臣加起来已有近百人, 即便是几天吃一顿饭, 这所需要的东西也并不少。虽然刘瑜如今是顶着韩振的身份在榕城住着, 但他要往仙泽山上运送东西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这些东西只能通过楚沅来从另一边的世界运送过来。而这近百人聚在一起吃饭也是个不小的场面, 十几尺长方的几张木桌坐满了人,有的人讲究,还硬要先沏上一壶茶才肯吃饭, 单凭蒹绿和春萍两个侍女,是没有办法忙得过来的, 他们也不太拘着, 想做些什么都自己动手, 也没有什么一定要仆从布菜的毛病。李绥真摸了摸桌子底下那只小黄狗的脑袋, 笑眯眯地向大家介绍坐在自己身边的楚沅, “诸位, 诸位在动筷前, 莫忘了要谢谢这位楚姑娘,如果不是她,你们也不知还要在这地宫里睡上多少年, 你们今天能有这顿重生宴吃,也全是楚姑娘同容将军二人忙前忙后了这两日的时间。”楚沅闻声抬头,正对上好多双望向她的眼睛。随后便有人陆陆续续地持着酒盏站起身来,对她拱手行礼,“多谢姑娘!”说罢便一个接一个地将杯盏里的酒一口饮尽。楚沅拿了摆在面前的杯子也喝了一口,她喝不了那些割喉的烈酒,只能用茶水来代替。“姑娘,这位是御史大夫,宁仲胥大人。”李绥真向她介绍坐在他对面那位,看起来年约五十多岁的老者,“王十六岁时,宁大人便已跟在王的身边了。”“宁大人,”楚沅记得这个名字,她看宁仲胥举起杯子,她也就举起杯子和他碰了碰,喝了口茶,她才又说,“我知道您。”宁仲胥有些讶异,“姑娘是如何识得老朽的?”“您是不是写了篇《别西琼》?”楚沅放下杯子,问他。宁仲胥乍一听《别西琼》,他便颇生感慨,握着杯盏一时难再放下,“西琼州是老夫的故乡,当年离开西琼州,老夫也是有感而发才动了笔墨……但听姑娘的意思,如今这人世,竟还保留了老朽的这篇文章?”“可不是嘛,宁大人您这洋洋洒洒六百多字的一篇《别西琼》,现在都印在我们高中语文课本上,前两天我们老师刚教过您这篇文章,还要我们全文背诵。”钟雪岚出了殿门,便将顾同舟说给她听的那些话都告诉了魏昭灵。李绥真带她回永德殿去,而楚沅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魏昭灵回头见楚沅那副模样,便开口道,“在想什么?”“没什么,”楚沅闻声回神,她偏头看他,“我只是觉得,按顾同舟说的那些话,郑家应该是用了什么极端致命的手段控制住了他们,”“他们两个人之间从爱到恨,说到底也都是郑家和八户族造成的。”如果没有那些血腥的家族传承,如果不是郑家把所有的特殊能力者都控制起来当做杀人机器,也许钟雪岚和顾同舟之间,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而在宣国那个扭曲病态的社会里,深受其害的,又岂止是他们两个?“至少如今,我们能先毁了八户族。”魏昭灵率先走下长阶。楚沅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儿,连忙跟上去,“对诶,那魏昭灵你什么时候收拾他们啊?要做什么准备吗?”可没走几步,她却又察觉到自己的手腕在发烫。拨开锦带的边缘,她看到自己手腕上的魇生花在闪烁着细微的金色光芒,这一次,这种烧灼感顺着她的每一寸血脉蜿蜒而上,痛得她神思恍惚,如果不是魏昭灵回过头来及时拉住她的手臂,她就要一头栽下阶梯去。第四瓣魇生花要开了。魏昭灵只看一眼她的手腕,便明白过来。于是他将她打横抱起,匆匆往回走。李绥真才走到白玉台下,便见魏昭灵抱着楚沅从那边的宫门处快步走来,他擦了擦眼睛,又惊又喜。但见楚沅脸色不对,他又连忙问,“王,楚姑娘这是怎么了?”但他话音才落,就见楚沅浑身都淡金色的光芒逐渐显现,不知从何处来的风吹着她被汗湿的浅发。李绥真瞪大眼睛,定定地望着她,他恍然大悟,“这是……第四瓣魇生花开了?”楚沅听不到他的声音,她的脑海里充斥了太多嘈杂的东西,犹如僧人在她耳畔念着晦涩难懂的佛经,一声声,一阵阵,又好像是死去的亡魂在唱着诡秘绵长的曲调。淡金色的流光从她身上飞出,如一缕又一缕的丝线般铺散,又破碎成星星点点的莹光,落在了那些陶俑的身上。白玉台上仅剩的那一尊陶俑最先有了碎裂的声音,而片刻之后,那长阶之下的陶俑也开始有陶片碎裂开的声音此起彼伏。楚沅意识清晰了些,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竟然被魏昭灵抱在怀里。她愣愣地看着他。魏昭灵却在看那些逐渐碎裂开来的陶俑,他的长发被冷风吹着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带起轻微痒意。楚沅本能地跟随他的视线看过去,她看见白玉台上那一尊正在碎裂的陶俑,又看见长阶之下那些陶片齐刷刷往下掉的陶俑,她瞪大眼睛,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她后知后觉地去摸自己的手腕,“怎么这回跟搞批发似的?”而彼时那些陶俑一个个睁开眼睛,在簌簌灰尘落下的瞬间,沉睡千年的他们醒来的第一眼,就望见了玉阶之上那位年轻的王。他们本能地弯下僵硬的膝盖,重重地跪在地上,齐声大唤:“臣,拜见吾王!”第46章 旧臣重生宴他怀里抱着一个沉沉睡去的……夜阑的旧臣都醒来了。那白玉高台上唯一仅剩的陶俑也在那夜碎裂开来, 露出曾身为夜阑右丞相的张恪的血肉躯体。原本冷清沉寂的地宫变得热闹起来,好像因为他们的复生,这里才终于有了些人气儿。虽然他们体质已与常人不同, 靠食物摄取能量也是几天一次, 但楚沅还是费了些劲,和容镜一起去订购了一批的蔬菜水果, 还特地租了个小仓库,为的就是避免人多眼杂, 方便他们将那些东西都运送到地宫里。夜阑的这些旧臣加起来已有近百人, 即便是几天吃一顿饭, 这所需要的东西也并不少。虽然刘瑜如今是顶着韩振的身份在榕城住着, 但他要往仙泽山上运送东西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这些东西只能通过楚沅来从另一边的世界运送过来。而这近百人聚在一起吃饭也是个不小的场面, 十几尺长方的几张木桌坐满了人,有的人讲究,还硬要先沏上一壶茶才肯吃饭, 单凭蒹绿和春萍两个侍女,是没有办法忙得过来的, 他们也不太拘着, 想做些什么都自己动手, 也没有什么一定要仆从布菜的毛病。李绥真摸了摸桌子底下那只小黄狗的脑袋, 笑眯眯地向大家介绍坐在自己身边的楚沅, “诸位, 诸位在动筷前, 莫忘了要谢谢这位楚姑娘,如果不是她,你们也不知还要在这地宫里睡上多少年, 你们今天能有这顿重生宴吃,也全是楚姑娘同容将军二人忙前忙后了这两日的时间。”楚沅闻声抬头,正对上好多双望向她的眼睛。随后便有人陆陆续续地持着酒盏站起身来,对她拱手行礼,“多谢姑娘!”说罢便一个接一个地将杯盏里的酒一口饮尽。楚沅拿了摆在面前的杯子也喝了一口,她喝不了那些割喉的烈酒,只能用茶水来代替。“姑娘,这位是御史大夫,宁仲胥大人。”李绥真向她介绍坐在他对面那位,看起来年约五十多岁的老者,“王十六岁时,宁大人便已跟在王的身边了。”“宁大人,”楚沅记得这个名字,她看宁仲胥举起杯子,她也就举起杯子和他碰了碰,喝了口茶,她才又说,“我知道您。”宁仲胥有些讶异,“姑娘是如何识得老朽的?”“您是不是写了篇《别西琼》?”楚沅放下杯子,问他。宁仲胥乍一听《别西琼》,他便颇生感慨,握着杯盏一时难再放下,“西琼州是老夫的故乡,当年离开西琼州,老夫也是有感而发才动了笔墨……但听姑娘的意思,如今这人世,竟还保留了老朽的这篇文章?”“可不是嘛,宁大人您这洋洋洒洒六百多字的一篇《别西琼》,现在都印在我们高中语文课本上,前两天我们老师刚教过您这篇文章,还要我们全文背诵。”钟雪岚出了殿门,便将顾同舟说给她听的那些话都告诉了魏昭灵。李绥真带她回永德殿去,而楚沅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魏昭灵回头见楚沅那副模样,便开口道,“在想什么?”“没什么,”楚沅闻声回神,她偏头看他,“我只是觉得,按顾同舟说的那些话,郑家应该是用了什么极端致命的手段控制住了他们,”“他们两个人之间从爱到恨,说到底也都是郑家和八户族造成的。”如果没有那些血腥的家族传承,如果不是郑家把所有的特殊能力者都控制起来当做杀人机器,也许钟雪岚和顾同舟之间,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而在宣国那个扭曲病态的社会里,深受其害的,又岂止是他们两个?“至少如今,我们能先毁了八户族。”魏昭灵率先走下长阶。楚沅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儿,连忙跟上去,“对诶,那魏昭灵你什么时候收拾他们啊?要做什么准备吗?”可没走几步,她却又察觉到自己的手腕在发烫。拨开锦带的边缘,她看到自己手腕上的魇生花在闪烁着细微的金色光芒,这一次,这种烧灼感顺着她的每一寸血脉蜿蜒而上,痛得她神思恍惚,如果不是魏昭灵回过头来及时拉住她的手臂,她就要一头栽下阶梯去。第四瓣魇生花要开了。魏昭灵只看一眼她的手腕,便明白过来。于是他将她打横抱起,匆匆往回走。李绥真才走到白玉台下,便见魏昭灵抱着楚沅从那边的宫门处快步走来,他擦了擦眼睛,又惊又喜。但见楚沅脸色不对,他又连忙问,“王,楚姑娘这是怎么了?”但他话音才落,就见楚沅浑身都淡金色的光芒逐渐显现,不知从何处来的风吹着她被汗湿的浅发。李绥真瞪大眼睛,定定地望着她,他恍然大悟,“这是……第四瓣魇生花开了?”楚沅听不到他的声音,她的脑海里充斥了太多嘈杂的东西,犹如僧人在她耳畔念着晦涩难懂的佛经,一声声,一阵阵,又好像是死去的亡魂在唱着诡秘绵长的曲调。淡金色的流光从她身上飞出,如一缕又一缕的丝线般铺散,又破碎成星星点点的莹光,落在了那些陶俑的身上。白玉台上仅剩的那一尊陶俑最先有了碎裂的声音,而片刻之后,那长阶之下的陶俑也开始有陶片碎裂开的声音此起彼伏。楚沅意识清晰了些,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竟然被魏昭灵抱在怀里。她愣愣地看着他。魏昭灵却在看那些逐渐碎裂开来的陶俑,他的长发被冷风吹着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带起轻微痒意。楚沅本能地跟随他的视线看过去,她看见白玉台上那一尊正在碎裂的陶俑,又看见长阶之下那些陶片齐刷刷往下掉的陶俑,她瞪大眼睛,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她后知后觉地去摸自己的手腕,“怎么这回跟搞批发似的?”而彼时那些陶俑一个个睁开眼睛,在簌簌灰尘落下的瞬间,沉睡千年的他们醒来的第一眼,就望见了玉阶之上那位年轻的王。他们本能地弯下僵硬的膝盖,重重地跪在地上,齐声大唤:“臣,拜见吾王!”第46章 旧臣重生宴他怀里抱着一个沉沉睡去的……夜阑的旧臣都醒来了。那白玉高台上唯一仅剩的陶俑也在那夜碎裂开来, 露出曾身为夜阑右丞相的张恪的血肉躯体。原本冷清沉寂的地宫变得热闹起来,好像因为他们的复生,这里才终于有了些人气儿。虽然他们体质已与常人不同, 靠食物摄取能量也是几天一次, 但楚沅还是费了些劲,和容镜一起去订购了一批的蔬菜水果, 还特地租了个小仓库,为的就是避免人多眼杂, 方便他们将那些东西都运送到地宫里。夜阑的这些旧臣加起来已有近百人, 即便是几天吃一顿饭, 这所需要的东西也并不少。虽然刘瑜如今是顶着韩振的身份在榕城住着, 但他要往仙泽山上运送东西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这些东西只能通过楚沅来从另一边的世界运送过来。而这近百人聚在一起吃饭也是个不小的场面, 十几尺长方的几张木桌坐满了人,有的人讲究,还硬要先沏上一壶茶才肯吃饭, 单凭蒹绿和春萍两个侍女,是没有办法忙得过来的, 他们也不太拘着, 想做些什么都自己动手, 也没有什么一定要仆从布菜的毛病。李绥真摸了摸桌子底下那只小黄狗的脑袋, 笑眯眯地向大家介绍坐在自己身边的楚沅, “诸位, 诸位在动筷前, 莫忘了要谢谢这位楚姑娘,如果不是她,你们也不知还要在这地宫里睡上多少年, 你们今天能有这顿重生宴吃,也全是楚姑娘同容将军二人忙前忙后了这两日的时间。”楚沅闻声抬头,正对上好多双望向她的眼睛。随后便有人陆陆续续地持着酒盏站起身来,对她拱手行礼,“多谢姑娘!”说罢便一个接一个地将杯盏里的酒一口饮尽。楚沅拿了摆在面前的杯子也喝了一口,她喝不了那些割喉的烈酒,只能用茶水来代替。“姑娘,这位是御史大夫,宁仲胥大人。”李绥真向她介绍坐在他对面那位,看起来年约五十多岁的老者,“王十六岁时,宁大人便已跟在王的身边了。”“宁大人,”楚沅记得这个名字,她看宁仲胥举起杯子,她也就举起杯子和他碰了碰,喝了口茶,她才又说,“我知道您。”宁仲胥有些讶异,“姑娘是如何识得老朽的?”“您是不是写了篇《别西琼》?”楚沅放下杯子,问他。宁仲胥乍一听《别西琼》,他便颇生感慨,握着杯盏一时难再放下,“西琼州是老夫的故乡,当年离开西琼州,老夫也是有感而发才动了笔墨……但听姑娘的意思,如今这人世,竟还保留了老朽的这篇文章?”“可不是嘛,宁大人您这洋洋洒洒六百多字的一篇《别西琼》,现在都印在我们高中语文课本上,前两天我们老师刚教过您这篇文章,还要我们全文背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