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尉迟璟说出那句话时, 容茶的思绪僵滞一瞬。
见他笃定的眼神, 她明白, 他不是在开玩笑。
他是不是早发现了什么
寝殿里藏了一个年轻姑娘之事, 想一直瞒着他也困难。
容茶没有慌张, 只是困惑。
她问了句, “你何时发现我的”
尉迟璟发现她的时间,远比她想象的要早。
早在他发现糕点被人吃了以后,他就开始在暗中留意那只猫。
结果, 他竟然真的发现捡来的猫不是小动物, 而是个清丽脱俗的姑娘。
而她,能在他最阴暗的那段时间, 给予他安慰,陪他度过最低落的时光。
先前,他一直没有说破。
他怕说破后,会把她吓跑。
直到他抑制不住对她的思念, 他才悄悄地出现,去接近她。
他以为她心里定是有他的, 要不然, 她为何愿意长伴他的身侧,日日为他换上最新鲜的花朵。
尉迟璟抬起手, 刮过她的鼻尖,笑道“你真以为孤跟你一样笨”
这个时候, 容茶也是恍然大悟。
难怪, 他的寝殿里每天都会有人送来枫茶糕和杏仁茶等甜食。可他从未碰过。
原来, 他都是给她准备的。
如此想想,她好像确实挺笨的。
容茶摆了摆尾巴,好奇地问“那殿下就不在意我是谁吗”
正常人见到猫变成人,恐怕都会被惊到,将她当成妖精看待吧。
尉迟璟的手感受到她尾巴的摆动,起了一阵奇异的酥麻感。
他已经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了。
经她一动,他的手不由自主地钻入她的裙中,渐渐地来到男人最感兴趣的地方。
容茶的尾巴根很痒,察觉到他的手要碰哪里,红着脸,嗔了声“殿下,你别这样。”
尉迟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匆忙收回手。
他笑着摇了摇头,眸中水光潋滟,隐隐捎了少年时期的意气。
“不管你是人是仙还是妖,孤都不在意。或许,你就是为了孤而来的。”
容茶微恍神,不由自主地笑出声。
她怎么感觉,狗男人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自信。
尉迟璟被她的笑容迷花了眼,敛去眸里的锐利锋芒,只露出几许柔色。
眼前的姑娘,像是个不属于世间的仙子,清澈懵懂,却又美丽易碎。
他不敢将她打碎。
尉迟璟揽紧她的腰,想轻轻地去吻她,想让她能给点回应。
他想,她的唇齿应当也如她的笑容那般清甜。
容茶却伸出纤细温热的食指,抵在他的唇上,算是无声的拒绝。
尉迟璟触碰到她的手指,眼里掠过几许失落,而语声却是坚定万分,“孤要娶你。”
容茶瞥见他眸里的赤诚,微微一怔。
她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她。
可她连告知他真相都做不到,还能奢求更多吗
她真的能逆天而行,同他在一起吗
“那你还会娶其他姑娘吗”
若是他真娶了她,那原有的世界岂不是乱了套
按照原书的轨迹,尉迟璟定然会娶东晋那位公主。
尉迟璟当容茶是太过在意他,才会问出这种问题。
“孤只要你。”他认真地凝视她的眼。
容茶思忖片刻,亦是诚恳地回道“太子殿下,我现在不能答应你。不然,我怕你会失望。”
尉迟璟微诧,眸里忽现几抹阴鸷的神情,心沉沉地下坠。
他开始意识到,她大概并没有心仪于他。
但他有他的骄傲,不会去强娶一个不情愿的女人。
不管他在敌人和朝臣面前,有多么咄咄逼人,他都不想对她展露出咄咄逼人的一面。
“孤会等你同意。”男人将她抱到美人榻边,再小心地放下,动作矜贵优雅。
他着实不舍得放开这唯一的光,将她留在了东宫。
自那天以后,人人皆知,太子殿下留了位姑娘在东宫。
那位姑娘长什么样,有什么样的来历,外人皆是不知,只听说是位姿容绝色的美人。
对于这位美人,太子殿下极尽慷慨,将最好的绫罗绸缎和珠宝玉饰都赠予她,只为博红颜一笑。为了那位美人,素日里,日理万机的太子竟然也会抽空同她看云卷云舒,观花开花落。
尽管给予她所有的恩宠,尉迟璟却始终等不到容茶的同意,只等来她的噩耗。
不久后,容茶着绯红色襦裙,走在曲廊中,赏着百花时,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她跌倒在地,喉间涌上一股铁锈味,呕出一大口血来。
身侧的侍女被吓破了胆,忙是搀住人,并喊了太医过来。
容茶的心里却是莫名平静。
她明白,这是天道出手了。
因为尉迟璟爱上了一个本不该存在的女人。
这个世界一旦偏离原有的轨道,天道就会干预,做出纠正。
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等尉迟璟来到病榻前时,容茶拉住的手,费劲地挤出一丝笑,“太子殿下,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记住我。但有些话,我想对你说清楚。”
尉迟璟的气息肃杀,眉目阴沉,蓄了散不尽的浓云。
面前的少女红裙似火,小脸灼若芙蕖,却没有丝毫生气。
她的身子纤弱无骨,眼里少了诸多神采,仿佛随时都会乘风而去。
他不明白,他精心呵护的姑娘,为什么凋零得这么厉害。
他以为,是他强迫她留下,她郁郁寡欢,才会害了大病。
“孤不想听。”尉迟璟拿干净帕子拭去她唇角的血渍,不想让她看到衰落的一面。
男人目光沉痛,反握住她的手,咬紧后槽牙,“你若是不愿嫁孤,孤不勉强你便是。”
容茶不住地摇头,笑得酸涩,“跟殿下在一起,我很开心。但殿下或许从来不知道,我其实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我没办法一直陪着你,更没有办法嫁给你。”
听到她是喜欢他的,尉迟璟心生欣喜。
而欣喜只余苦涩。
他执着地说“孤不相信救不了你。”
容茶怔怔地望着他,心中感慨万分。
这个男人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势,的确能有矜傲的资本。
奈何,她该回去了
“你做不到的。”她的杏眸依然含着春水,却添了数分凄惶与疲惫,“我的殿下,因为你可以同任何人争,唯独不能与天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