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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大夫和这个男人是认识的,大概是有过节,我忍着冲动没有继续说话。
男人慢慢从怀中探出右手,握着的拳头张开时大家才赫然发现掌心居然是一截大拇指。
手心、手腕的血都是从他拇指伤口处流出的,但是男人的手很坚定,似乎握着的是一根模型,就连他的眼神都是若无其事的镇静。
“帮我接上吧。”男人撇撇嘴说。
我感觉他太可怕,这种伤一定承受过很多次。即使现在偶尔看到腿上的伤口我都会一阵惊悚,如果捧着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我不知道会有什么心情。因为是自己的,应该会更害怕。
周围的病人无非是感冒胃痛之类的慢性疾病,看到这种场景已经有许多人让出了路,有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还关心的让男人赶快进去,不过却没敢伸手拉着他。
医生对这种事情应该见怪不怪,不像其他人那么惊奇。打量着男人的手心,这位中年医生的脸上没有一点点惋惜或者担心,“下次应该让人砍掉你的腿,免得你总跑来耽误我时间。我就算给你缝上了,以后它也得被砍下来。”
男人的手一直在淌血,落在地上的滴答声很弱,不过在我耳朵里却很强烈。仿佛我趴在居民楼里听自己血流的声音一样熟悉。
男人默不吭声,医生似乎来了脾气,继续说:“是不是又从警察眼皮底下跑出来的我告诉你,这次你先去派出所自首,免得我还被叫去问话。上次因为你我已经被扣了奖金。”
刚才出言温顺的老人插口替男人求情:“大夫,先给他瞧瞧,别耽误了,没了手指头以后怎么过日子。”
大夫指着男人骂:“他一年到头没有安稳的时候,隔三差五跟别人打架。没有钱治就跑来门诊将就,我因为他耽误多少时间不长记性的东西治好了有什么用这种混子都是垃圾,死了活该。”
我心里登时乱糟糟一片,推开身前的人群就骂:“我操你妈的,你手指头被人剁下来,我在旁边说风凉话,你他妈的不着急”
这座医院在闹市区,周围商业区的巡警随叫随到,所以大夫没有一点惧怕我的意思,反笑:“看看吧,他们都是这德行,没有素质。要治就排队,死了不关我事。”
我不知道什么是人性,或许他是厌恶我们这种靠威胁别人过日子的混混,或许他是不屑我们这种低贱的命,不过躺在路边的瘸狗都会有人丢给它骨头,何况是一个正在流血、断了手指头的人。
我抡起拳头就想揍他,不过那位男人却忽然开口:“好了,我走。”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之后他就离开了医院,医院里浓重的消毒水味道似乎洗不掉他身上的血味。我有种冲过去扶他的冲动,不过一个男人都不会喜欢在自己落魄的时候被别人怜悯,而且我做什么也于事无补,只能静悄悄的看着他的影子,很长,很弱。
人群里还有人在低声叨咕着:“当什么不好偏偏当地痞无赖,手指头断了都没人管。”
大夫得意洋洋的附和着:“这种人就是自找的,断了也好,以后不用祸害别人。”
说完他瞅着我,那张本来端正的脸竟然让我感到极度的烦躁。
“换成我,我肯定把你手指头也剁下来,你他妈就是一个杂种”没有理会别人,我用手指狠狠戳着大夫的胸口,转身也离开了医院。
整天无所事事确实无聊,街道布告栏上贴了许多告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