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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状元(2 / 2)

绿仪抿了抿唇,手指在衣袖中搓动几下,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忐忑。

缓缓吸一口气,她低声道:“圣上……是在称颂文帝的仁善。”

圣上看她一眼,淡淡道:“哦?”

只是简简单单一个字,绿仪却似是受了鼓励一般,微微抬声,道:“必世然後仁,善人之治国百年,亦可以胜残去杀,乃是孔子之口,后被太史公收录于《孝文本纪第十》,借以称颂文帝仁政,德被四方。”

圣上神色淡然,不辩喜怒,隐约之中,甚至有几分冷然:“是吗。”

绿仪目光希冀,本是盼望能得到几分夸赞的,却不想圣上如此回应,看一眼冷眼旁观的宁海,脸色不觉微白,身体摇晃起来。

她面有畏缩之色,唯恐被怪罪多嘴,圣上却不再言语,自一侧取了一本奏疏,低头慢慢翻看,大概是将这一页翻过去了。

当然,只是大概。

第二日清晨,锦书再到含元殿的偏殿时,绿仪便不在了。

宁海特意过去同她说,绿仪新谋了差事,往别处去了,日后她便得辛苦些,将绿仪的那份也做着。

锦书低头应了一声,没有多问,便取茶去了。

宁海目视她身影消失,脸上依旧带笑,目光却微凝,神情之中别有深意。

他的徒弟看着他,压低声音,不解的问:“师傅,您不是说,锦书姑娘前途不可限量吗?可这么久了,圣上待她,也不甚亲近……”

“你个小兔崽子,能懂什么。”宁海斜了他一眼,使得那小太监下意识的一缩脖子。

“倘若她一过来,圣上便幸了,反倒不会有出息。”

历朝历代的宫廷,被君主临幸过的宫人不知有多少,可别说的飞上枝头了,连得个名分的,都少得可怜。

随随便便就要了的,也只能当个玩意儿取乐,兴头没了,就会扔到角落里,任由它腐朽陈旧,最终归尘。

像现下这般,明明近在咫尺,却舍不得动的,才是真上了心呢。

“等着瞧吧,”宁海目光微敛,隐约有些喟叹:“她的运道……马上就来。”

“你给我闭嘴!”

锦书冷冷将杯盏摔到地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连离得最远的姚瑾也不觉打个哆嗦,张氏张了一半儿的嘴,也老老实实的合上了。

她素日皆是温婉和善的性情,逢人也是笑语盈盈,骤然冷下脸来,莫名叫人不敢直视。

几个弟妹互相对视一眼,齐齐噤声起来,姚望暗自心虚,更是不曾言语。

“我没说你呀,母亲,”众人敛气息声,锦书反倒笑了,看着张氏,她缓缓道:“您要跟父亲说什么?说呀,好端端的,怎么停口了呢。”

姚望事先递了锦书的名字过去,张氏是知道的,更不必说,那还是她撺掇的。

在此之前,她想过锦书可能有的无数种反应,却独独没想到她这样云淡风轻,似乎被选定的那个人不是她一般。

莫名其妙的,张氏生出几分胆怯来,尴尬的笑了笑,没有言语。

她不吭声,锦书也不追着打,只含笑看向姚望,自语一般的,细细斟酌他方才说过的两个字:“公平……公平。”

“父亲,”她轻声道:“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说这话的时候,亏不亏呀?”

姚望原本还觉心虚,见她这样咄咄逼人,脸面上便有些下不来,没好气道:“你们本就是骨肉至亲,何必非要计较的这样清楚,圣人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果然不错!”

“父亲这话说的不对,”被他这样说,锦书也不生气,只缓缓道:“人有远近亲疏,如何能兼爱众生。”

“我跟阿轩阿昭,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可是跟另外几个比起来,却也只有一半相同。我的每一滴血,每一块骨头,都是向着两个同胞弟弟的,父亲怎么能要求我一视同仁?”

话说到这里,锦书不耐再去遮掩,只是挑起眉梢,直问姚望:“我这样说,父亲大概会觉得很失望,因为,您是真正的高洁君子,最是清高自持。”

“现在,女儿有件事压在心里,不吐不快,可否请父亲解惑?”

姚望先是被锦书一通话噎的肝疼,最后硬生生往喉咙里喂了颗甜枣,想着已经报上去的进宫名额,也就忍了,阴着脸道:“你说!”

锦书也不在意他态度,环视一圈,道:“父亲既然早早递了我的名字上去,那方才阿瑾说,国子监的两个名额,给阿轩一个,再给阿盛一个,您为什么不吭声?”

她目光陡然犀利起来:“难道说您觉得,即使我进了宫,我的两个弟弟,也只能得一个名额吗?”

姚望当初的确是这样想的,如今明晃晃的被点出来,脸面上却下不来,恼羞成怒道:“不知是在哪里学得牙尖嘴利,只知道同尊长顶嘴!”

“父亲这样觉得,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锦书懒洋洋的一笑,漫不经心道:“宫里,我是不会去的,国子监的两个名额,我也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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