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邈走在皇宫中,那些内侍宫女看着他的眼神中都是崇敬。
“孙神仙又进宫了。”
长安城中如今两个神仙,一个是李半仙李淳风,但也只是半仙。而孙思邈却被称为神仙。
须发全白了,可却看不到一丝老态,这不是神仙谁是神仙
“孙先生进宫了”
武媚放下手中的政事,起身道“若是能让陛下的病情好转,此事就迎刃而解这是平安的手段。”
邵鹏最近在研究王忠良他发现此人拍马屁很是直白无趣,就像是个小丑。据闻皇帝也时常会因此而令他跪着受罚。
这很糟糕吧
刚开始他也觉着如此,可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王忠良从皇帝还是太子时就在他的身边伺候,多年来经历了无数挑战和背后捅刀子,可他却屹立不倒。
这才是真正的不倒翁啊
王忠良提炼了一番王忠良的手段,决定试试。
“皇后法眼无差,神目如电,武阳公的手段自忖高明,可在皇后的眼中却昭然若揭,无所遁形”
武媚刚出大殿就止步,回身看着邵鹏,对周山象说道“寻个医官给邵鹏看看。”
“是。”周山象认真应了。
为何王忠良行咱不行邵鹏“”
武媚到了皇帝那里,孙思邈刚来没多久,正在诊脉。
李治见她来了微微摇头,示意无需紧张。
“陛下的头风看来越发的严重了。”
李治此刻刚好发作,头痛欲裂,面色都发青。
他强笑道“孙先生可有办法”
他问的很是平静,大抵也是认命了。
孙思邈乃是大唐名医,他说没办法,谁能有办法
小贾的主意可靠得住
孙思邈抚须微笑,“陛下的病情时常反复,可见病根不可动摇,此时汤药并无作用。”
从陛下为太子时就时常头风发作,先帝也为此忧心忡忡。为此陛下吃了无数汤药,可曾有用无用
李治点头,“朕这些年也不知吃了多少药,从未有过作用。”
孙思邈颔首,“老夫这几日琢磨了许久不得要领,想来想去,唯有一种可能。”
李治抬头。
武媚看了过来,目光炯炯。
“什么可能”
孙思邈指指自己的脑袋,“陛下的脑袋里有个瘤子”
李治只觉得脑子发蒙,“瘤子”
只需想想自己的脑袋里存在着一个瘤子,就让李治不寒而栗。
武媚心中一紧,“若是瘤子如何”
孙思邈摇头,“这只是猜测,老夫不敢妄自断言但可试试。”
试试就试试。
武媚点头,“还请孙先生施妙手为陛下解厄。”
李治深吸一口气,微笑道“孙先生只管出手。”
这个病折磨的他生不如死,关键是让他做不了一个正常人。名为帝王,可实则只能躲在幕后操纵着这个庞大的帝国运转,那种感觉并不好。
孙思邈打开药箱子,王忠良想过来帮忙被他拒绝了。
他拿出一个小木盒,打开,里面竟然全是银针。这些银针大小不一,最大的竟然像是一把小刀
保护陛下
王忠良捂着嘴,把喊声压了回去。但却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孙思邈。
你难道要用小刀子去戳陛下
李治也心中发憷,但作为帝王要淡定,他笑呵呵的道“孙先生这是针灸”
“非也”
孙思邈拿起一根粗针,抬头道“老夫会把这根针刺入陛下的头部”
武媚下意识的道“头部岂可针刺”
李治也是这般认为的,若是不小心刺出了问题
孙思邈慢条斯理的道“只是放血。”
李治的眼皮子跳了跳,“非得如此”
孙思邈点头,“不如此不能判断陛下的病根,寻不到病根,陛下的病情只会越来越严重发作的越来越频繁。”
他拿着银针起身走过去。
“孙先生且等等。”王忠良赶紧叫住了他,干笑着。
你没见陛下还在沉思呢
李治不是沉思,而是有些怕了。
你说针灸四肢没问题,哪怕是胸腹朕也能强忍,可头部那是六阳魁首啊
孙思邈含笑而立,手中的银针闪闪发光。
武媚摇头,“陛下,臣妾以为不可。”
风险太高了。
李治突然想通了,“朕这几年发病越来越频繁,一次比一次重,原先还能勉强理事,后来连奏疏都不能看动手吧。”
“陛下。”
武媚面露焦急之色。
李治含笑道“朝中之事你看着就是了。”
武媚不禁眼眶微红。
孙思邈干咳一声,“死不了。”
这是他的口头禅,可此刻说出来却让殿内的人满头黑线。
没见帝后情深,正在含情脉脉吗你偏生要横插一杠子。
王忠良过去把皇帝的冠给解开。
孙思邈走到李治的身后看了看,回去拿了一个小瓷瓶来,又拿了针刀。
这是要干啥
王忠良心中打颤。
孙思邈用针刀在皇帝的头上刮了几下,十余根长发就飘落了下来。
他揉揉眼睛仔细看着百会穴那里。
王忠良颤声道“孙先生可看得清”
“老夫看得清。”
不好找血管啊
孙思邈仔细寻着,突然眼前一亮,毫不犹豫的下针。
王忠良咬着手指头退后一步。
武媚心中一紧。
我可是许久没收拾平安了
她突然想起了此事。
李治只觉得头部就像是一个膨胀的不行的容器,里面全是热气,冲的他苦不堪言。可此刻头顶正中却开了个口子,那些热气都从那里冲了出去。
“哦”
他不禁抬头,惬意的睁开眼睛
“朕竟然能看清了。”
久违的皇后此刻看着面色焦急,想上前却又忧心忡忡。
王忠良抓耳挠腮,急不可耐。
他深吸一口气,“朕从未这般轻松过,孙先生果然是神医。”
“非也”孙思邈淡淡的道“这只是纾解,并非医治。”
“也好。”李治浑身轻松的道“以后犯病就放血,岂不美哉。”
武媚喜极而泣,“孙先生手段高妙,臣妾欢喜不胜。”
“错了。”孙思邈的声音很平静,“有人说陛下的头风乃是头部有瘤子,这个瘤子压迫着陛下头部的血脉,眼部的血脉也被压迫,所以陛下头风发作时会头疼欲裂,视线模糊。”
李治心中一凛,“那人是谁为何不肯为朕诊治”
“贾郡公。”
冬季没什么娱乐手段,大部分人家只能窝冬。
“窝冬好啊蹲在家中饿的慢,节省粮食。少出门还节省衣裳和鞋子”
杜贺觉得这便是个极好的季节。
“郎君要出去”
贾平安带着阿福溜达过来。
“出门转转。”
他不习惯窝冬,每日不出去溜达一圈就浑身不自在,典型的好动分子。
杜贺为他开门,被外面的冷风刮了一下,冷得直哆嗦。
道德坊里少有人烟,连往日最嚣张的狗群此刻也显得稀稀拉拉的。
狗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
赵贤惠正在周围乱转,一看就是心急火燎的模样。
见到贾平安后,她笑着道“阿福越发的胖了。”
嘤嘤嘤
对于这个长期投喂自己的邻居,阿福表示不满。
看看小贾这般从容,这是把女婿给忘记了
赵贤惠心中难过,“小贾,得利那事可有缓和的余地”
“有。”
贾平安神色平静。
“多时能放出来”赵贤惠问完又觉得不好意思,“女婿怕是要被流放到下面去了,不过好歹熬几年就能回来。”
大唐还是有仁慈的一面,譬如说官员犯错不是一巴掌拍死,而是把你丢到某个偏僻的地方去做官。熬着吧,若是你能在那等地方做出成绩来,皇帝也会既往不咎,再度把你召回来。
“快的话今日吧。”
赵贤惠站在原地,看着贾平安和阿福缓缓走远。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