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秭归府衙厅堂之内,昏暗光线之中,綦毋闿看了看吕介,说道:『如今唯一可虑的就是……若是交锋此处,又不得脱身……』
别以为坐在高位的,便理所应当的为民所虑,就像是綦毋闿,虽然是在荆州也算是小有名声的大儒,真遇到了事情,首先考虑的依旧是他自己。
秭归原先没人管,曹操和孙权都顾不上,这在某个方面来说也不算是什么坏事,天高皇帝远,自己自然就可以逍遥自在,但是现在骠骑来了,投不投降么另说,若是自家陷入了这兵锋当中,来回拉扯一下,小命岂不是难保?
綦毋闿虽说已经活了四十多年了,但是依旧不想死,还想着再舒舒服服活个四五十年,不想要这么快就交代在这个秭归这里。
吕介冷笑一声说道:『莫说这秭归了,便是外面多少流民,一日上下便是百石消耗,眼见秋冬将至,届时忍无可忍……你我怕是也是死于乱民之中!横竖都是个死,何不求条活路?』
吕介毕竟多少有带过行伍的,自家秭归处的人马是怎样的一个德行,心中多少有些ac数的,若是真的从流民演变成为了乱民,头一个倒霉的,必然就是綦毋闿,然后他自己也同样跑不掉!
东边有江东,西边有骠骑,还能往哪里跑?莫非就像是屈原一样,一头扎进秭归江中么?
綦毋闿点了点头,却又有些迟疑,『若是骠骑人马不强……』綦毋闿并不算是一个精明之人,道,『也只能是如此了……』
一夜无话,在联系了骠骑人马之后,秭归之人总于是见到征蜀将军魏延的真面目。
原本在秭归城外的那些流民,已经是慌不迭的躲得远远开去。即便是在地窝子里面猫着的,也是连忙连滚带爬的跑到一旁,生怕挡住了军队前进的道路,成为了冤死鬼。
乡野之间常见到军队队列,最差的是豪强子弟手下的,这些人平日里面能有些资本玩弄武术,也可以招揽到一些无赖游民充当打手,组建一支队列大多数用来抖威风的,毫无规矩次序而言。再好一些的,便是郡兵县卒,多少经过正规训练,能懂得军中号令,十几个二十几个能站成一条线,组建成为一个阵列……
但是一般的郡县兵卒,道,『还不开门引将进来?怕是再不动作,便是起疑了!』
『哦……正是如此……』綦毋闿回过神来,和吕介碰了一下颜色,转过头来,微微笑着,『多谢小友通达报信……来人啊!』
有兵卒在一旁站了过来,綦毋闿伸手一指屈晃,『将此逆贼捆上!』
然后綦毋闿也不看看惊诧莫名的屈晃,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冠和衣袍,转身大声下令道:『开城,随某迎征蜀将军入内!今得骠骑庇护,秭归百姓可无忧矣!』
『县……狗官!』屈晃愕然片刻,也反应了过来,不由得怒骂出声,『荆州上下可有负于汝?!如此无忠无义行径,岂不如豚犬一般……』
『掌嘴!』吕介一瞪眼,『取些烂泥来,将这厮狗嘴堵上!』
便有兵卒前来,伸手便是噼啪作响,扇得屈晃左右脸颊瞬间红肿起来,然后一捏屈晃牙关,便是将从城墙排水沟处掏摸而来烂泥糊了进去!
腐烂恶臭的气息直冲而上,加上这几天来回奔波,又是精神上思索劳累,屈晃终究是撑不住,双眼一番,昏死过去……
等屈晃再次醒来的时候,便已经不是在城头之上,而像是到了厅堂之中,周边的光影昏暗,人影晃动,加上脸颊之处肿胀疼痛,喉咙里面……
『呃……咳咳咳……』屈晃忍不住翻身连咳带吐起来。
『给他些水!』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一个水囊掉在了面前,屈晃也没多想,举起水囊便是咕噜噜一阵清洗,然后又勉强喝了几口,喘息待定,才发现自己原来又回到了秭归厅堂之中,而在厅堂正中端坐的,正是魏延,綦毋闿和吕介陪坐下首,正在用一种难以言明的目光看将过来……
『狗官!』屈晃猛地就要往前冲,却觉得肩头一沉,便是一步都难以迈出,但是尤是愤怒无比,将手中的水囊朝着綦毋闿丢了出去。
水囊之中的水花四溅,泼洒到了綦毋闿的脸上身上。
綦毋闿眉眼一立,然后眼珠斜斜往魏延之处一动,便是立刻又松懈拉达下来,缓缓的拿着袖子擦了擦脸,挤出了些笑容来:『看来小友,对某误会颇深啊……』
屈晃还待挣扎再骂,但是肩膀上的力量越来越大,毕竟还是一个半大小子,哪里能支撑得住,吭哧一声便是重新被按了回去,在发现身后站了一个膀大腰圆的魏延护卫,正咧着嘴看着他。
『你恨他?』魏延指了指綦毋闿,『有多恨?哈哈,给他把刀!』
站在屈晃身后的护卫下意识的去摸腰间的战刀,却看到魏延微微摇头,便是改从靴子里面拔出了一把小刀,咣当一声丢在了屈晃面前。
『!』屈晃愣了一下。
『Σ(?д?lll)!』还没等屈晃明白过来,綦毋闿便是咣当一声扑了出来,拜倒在地,『将军!将军!在下和骠骑还有一面之缘……将军不能这样啊……』
『哈哈哈哈……』魏延示意护卫将刀子收起来,然后摆摆手,让护卫带屈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