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儿见唐括老爷半天不语,又试探地问道:“难道我们就让大小姐嫁给他不成?”她倒是希望能弄假成真。
“嫁给他可不行。”唐括知道虽然完颜亮各方面都强于乌带,但指腹为婚谁也不能更改,他怕完颜亮以后纠缠不休,惹出事来,决定一出正月,就叫乌带来拜门成亲。
完颜亮带着唐括定哥大摇大摆地出了唐括府,在门外上了他的紫骝马。那马儿就像通人性似的,知道主人心急,不用扬鞭就一路狂奔起来,不消一个时辰就到了上京太师府。他们怕有人看见,没敢走大门,从后院一个小角门,悄悄地溜进完颜亮的卧室。
直到这时,完颜亮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下来,他长舒一口气,看着男仆打扮的唐括定哥,那惊魂未定的样子,更显得娇羞妩媚,不禁开怀大笑起来。
定哥被他笑得更加羞涩,脸红红的,不知如何是好。
完颜亮深施一礼,一本正经地说:“让定哥妹妹受惊了。”
定哥微微一笑:“你看我这打扮,像个妹妹吗?”
完颜亮又笑了,“妹妹不管穿什么都美若天仙。”
定哥说:“我还是换上女装吧,这样的打扮太别扭了。”
定哥进到里间屋去换衣裳,出来时,药师奴早把菜摆好,把酒斟好了。因怕有人路过看着,又拉上窗帘,点上两支红蜡烛,把完颜亮的卧室布置得像个洞房。
药师奴走后,完颜亮端起酒杯,对定哥说:“来,咱们共饮一杯交杯酒。”
定哥媚态百生,娇滴滴地叫声“将军……”
“唔……辣辣,”完颜亮摇摇头嗔道,“不要这么称呼,这样就显得分生了。”
“那,我叫你亮哥哥!”定哥甜甜地笑着。
“赛痕,赛痕!”完颜亮高兴了。
定哥撒娇,连声地叫:“亮哥哥,亮哥哥……”
完颜亮哈哈大笑,举起酒杯:“妹妹,请!”
酒过三巡之后,定哥粉面生辉,艳若桃花。完颜亮早已按耐不住,捧住她那滚烫的脸,在那鲜红的小嘴上,轻轻一吻。定哥初次与男人接触,一股热流从唇间迅速传遍全身,麻酥酥,甜滋滋,如醉如痴。她半推半就,任完颜亮替她宽衣解带,拥入帏帐……
他们二人,一个是童男一个是处女,初试云雨之情,既兴奋又紧张,慌慌乱乱地完成了成人之事,定哥像一只疲倦的小猫,软软地躺在完颜亮的怀里。完颜亮宽阔有力的臂膀紧紧地搂着她,似乎意犹未尽。他一边亲吻着定哥,一边不无遗憾地长长叹了一口气,“唉!定哥,我是真心爱你,只可惜不能娶你。”
定哥惊讶地抬起头来,望着完颜亮棱角分明的方脸和深陷的蓝绿色的眼睛。这眼睛里闪耀着一种游移不定的光,是忧郁?是坚定?是希冀?定哥难以捉摸,但从这目光中,她感到,不能做他的萨那罕,则是万难更改的事实,明知无用,她仍不甘心地问:“为什么?”
完颜亮说:“这都是因为女真人该死的旧风俗,指腹为婚哪。我有徒单氏,你有乌带……”
不提乌带便罢,一提乌带便是触到定哥的痛处,热泪似决堤的春水,挂满香腮,“亮哥哥,我不愿嫁给乌带。我不能做你的正室夫人,给你做妾做奴都行,我就是不愿意嫁给乌带……”她捂着脸,哭得喘不过气来。
完颜亮既心疼又心酸:“定哥,你放心,我早晚要娶你为妻的。你且忍耐一时,等我大事一成,定会娶你为妻!”他拿出一把折扇,“这是我从江南带回来的,送给你,做个纪念。”
这是一把绢制的折扇,正面画着西湖断桥,碧波粼粼,杨柳青青,晓风残月,美不胜收,
背面是两句咏扇诗:“大柄若在握,清风满天下”。
定哥是个聪明的女子,她明白这两句诗不单纯是咏扇,完颜亮把诗题在画着西湖风景的折扇上,其中的深意似乎和他所说的“大事”有关,她以为这个大事就是“伐宋”。她对打仗没什么兴趣,但伐宋可以收取临安,那又是她的向往,于是便说:“亮哥哥,等你当了都元帅,率兵南伐的时候,我也跟你去。临安,是我死去的厄宁的家乡啊,我一定要去看看。”
完颜亮问:“你阿民能让你去吗?”
定哥说:“我不会女扮男装,偷着去吗?”
完颜亮大笑:“赛痕,赛痕!我就喜欢你这个敢做敢为的脾气。”
定哥也回赠给完颜亮一件礼物——她母亲留下的那枚玉雕牌饰。那是一块略呈三角形的白色软玉,上边雕刻着两株婆娑摇曳的小树,树枝自然地搭在一起。树下站着两只马鹿,一只是公,长角弓背,傲然挺立。另一只是母,正在回眸凝望。定哥告诉完颜亮,这是她厄宁留给下的,原是一对,她和妹妹一人一个,听说是宋宫贵妃娘娘的饰物。
完颜亮爱不释手:“呃,好珍贵哟!愿你我二人能像这对小鹿,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定哥倒在完颜亮怀里,娇声说道:“亮哥哥,勿忘我!”
因为完颜亮许诺:“大事一成,定会娶你。”所以定哥离开完颜亮时,心里虽然觉得凄苦,觉得难以割断这段柔情,但又有一丝希望。她就是带着这个莫名的希望离开了完颜亮,以后又带着这个莫名的希望嫁给了乌带——当然,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