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定哥那神采飞扬的模样,贵儿的心顿时凉了,她明白,她与乞儿的关系要完了。她太了解定哥了。她想做的事,就一定会去做的。别说像乞儿这样没有多少主见,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家奴,就是王公大臣也难在那妩媚又有几分妖冶的眼神前不乱分寸。
贵儿并不妒忌主人,也没敢存有与乞儿成双成对结为夫妻的奢望,她知道自己是个奴隶,小姐的贴身侍女,定哥是不会放她走的,她唯一的命运就是做陪房。如果把乌带侍候好了,或生个一男半女,兴许能立她做侧室,她就成了半个主子了。她对乌带是尽心尽意,侍候得周周到到,可是,新婚的乌带一门心思都在定哥身上,对她毫不感兴趣,甚至都没正眼看过她一眼。她正值青春少年,耐不住寂寞,才与乞儿有了私交。原本是为解一时饥渴,可时间长了,便产生了感情,真要与他分手,心里很难割舍,情急之中,她顾不得惹恼定哥,故意大声咳了一下。
乞儿从未和女主人说过话,他有些拘谨,低着头,定哥问一句,他答一句,听到贵儿的咳声,他抬起头来,一接触到贵儿那怨恨的目光,立刻慌了神儿,红着脸说:“夫人如果没有什么吩咐,小的就告退了。”
乞儿慌慌张张地走了,定哥有些扫兴,回头见贵儿站在阶前,脸色很难看,反而意味深长地笑了。
俗话说“强将手下无弱兵”,有什么主就有什么仆,长期的耳濡目染,贵儿的某些品性和气质,几乎是定哥的翻版。本来,她和乞儿只是偷欢,并没有嫁他的打算,她想当半个主子,要嫁给乌带。可是,她和定哥一样,自己再不喜欢的东西,如果有人来抢,也会死死地把着不撒手的,她不敢和定哥明争,便决定向乞儿施加压力。
晚上,乞儿又来到贵儿那间小屋,一进门就高声喊:“我来了。”
贵儿面朝里坐在炕上,没搭理他。
乞儿脱鞋上炕,紧挨在贵儿身边坐下,把手搭在贵儿的肩上,亲热地说:“今个儿到完颜大人家送信,完颜大人赏我一块茯苓糕,南边带来的,我没舍得吃,给你留着呢。”
乞儿从怀里掏出那块茯苓糕,双手捧到贵儿面前,可是贵儿连看都没看一眼,乞儿见她脸色阴沉,好像在生气,便问:“怎么这么不高兴?是夫人骂你了,还是老爷骂你了?”
贵儿瞪了他一眼,没理他。
乞儿掰了一小块糕,想送到贵儿的嘴里,贵儿却把脸扭过去了,乞儿急了,“你怎么了?怎么不理我了?难道是生我的气了?”乞儿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她,又是哄,又是劝,见贵儿就是不理他,委屈地说,“我怎么得罪你了?你就算我犯了天大的罪,你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呀!”
贵儿板着脸问:“我问你,你是真心和我好,还是只想占点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