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去找元妃丽婵,以家奴的身份告诉丽婵,遥设因见撒离喝与大臭不睦,假造白字书陷害撒离喝,末了,他气愤地说:“这不是陷我家元帅于不义吗?要是有司追查起来,就可能治我家元帅诬陷之罪啊。”
丽婵气得脸都红了,骂道:“遥设这个混蛋,干不出什么好事来!”她问梁珫,“这事儿还能挽回吗?”
梁珫说:“娘娘得写信告诉我家元帅,不然他还蒙在鼓里呢。”
“是的,我要阿民好好收拾收拾这个混蛋。”丽婵说,“可是,那白字书怎么办?”
“要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就得皇上出面了。”梁珫说,“有司那帮人,傲得很,除了皇上,谁的面子都不能给。”
“这个……”丽婵为难了,后妃不能干预政事,她还真不好去跟皇上说。
“如果娘娘不便出面,就由奴婢代劳吧。”梁珫诚恳地说,“要是皇上怪罪,娘娘替我求求情,也就是了。”
“这可真得谢谢你了。”丽婵感激地说。
“娘娘说的那里话,奴婢本来就是大氏家族的人嘛。”梁珫见杆就爬,“元帅恩重如山,奴婢无以报答,就是问成死罪,也心甘情愿。”
梁珫在这边讨好了元妃,也就是讨好了大臭,然后,又一摇三摆地来到皇上的寝宫。但是他在完颜亮这边说的,可跟在元妃那儿大不一样了。他在元妃那儿,说白字书是假的,在完颜亮这儿却说“可能是真的。”完颜亮问他“何以见得?”他说,“撒离喝事事与我家元帅争执,目的就是争兵权。但他在河南势单力孤,所以要联络宗义。宗义是曾经的谙版勃极烈之子,拥戴宗义为皇上,名正言顺……”
“唔?”
完颜亮看了梁珫一眼,梁珫自知这话有些犯忌,完颜亮多疑,在他面前说话就得字斟句酌,要绝对避开那些犯忌的字眼,便改口说:“因为他是旁支,所以他认为只有拥戴一个宗室子弟才可行事。”
对于梁珫的小心谨慎,完颜亮非常满意,更叫他满意的是,他提供了一个除掉宗义等人的一个绝好的时机。这白字书不管是真是假,都可以成为宗义谋反的罪证。他叫梁珫替他传旨,要有司彻底查出白字书的真伪,严办有关人员,以保大金国的长治久安。
有司的官员猜测这圣旨背后的真实意思,如果要认定白字书是假的,就得严办大臭,大臭不仅是皇上的老丈人,而且握有重兵,是皇上倚重之人,除掉他,显然不是皇上的真意;如果说白字书是真的,那就得杀撒离喝和宗义等人,皇上忌惮吴乞买和斜也诸子,这是人所共知的,把撒离喝从陕西调到河南,也是变相地剥夺了他的兵权。这样一分析,他们就明白了皇上的真实意图,是借助白字书除掉宗室中最大的这股势力,那么就只能说白字书是真的了。
于是,宗安、宗义、还有扫胡等有关人员都被传到有司衙门来鞠问。
宗安不服,他说:“假使真有此书,我剖肌肉藏之,犹恐漏泄,安得于朝门下遗之?”有司施以重刑,宗安始终神色不变。
但是扫胡和宗义却不如宗安坚强。
扫胡被放在烧得通红的炭炉上,皮肉被烫得滋滋作响,疼得他大呼小叫,实在不堪忍受,就招供了。
宗安并不怪他,反而体谅说:“你受苦了!”
宗义被大棒打得血肉模糊,也忍受不住了,对宗安说:“我辈知道不能得免,不早决,徒自受苦。”他也招认了。
宗安说:“今虽无以自明,九泉之下,当有冤对。我终不能引屈。”
尽管宗安至死不服,但有宗义和扫胡的供状,“谋反”罪也能成立。于是撒离喝、宗义等被族杀,坐死者二十余人。
从此梁珫得宠于完颜亮,被任命为内藏库使卫,后来又升至为内侍局使。
完颜亮曾对梁珫说:“人言宦者不可用,朕以为不然。后唐庄宗委张承业为军帅,竟然立了大功。可见此中岂无人乎?卿等宜悉此意。帑藏之物,皆出民力,费十致一,当纠察奸弊,犯者必罚无赦。”
这边梁珫日益位高权重,那边遥设却忿忿不平。本来梁珫是想借大臭之手除掉遥设,不想大臭念旧,遥设又是为了替他出气,虽行事莽撞,却情有可原,他不忍杀害遥设,只是把他调离元帅府,让他到蒲州去任同知。开始遥设还以为是梁珫替他求的情,感激不尽。后来见撒离喝等人被杀,才明白自己被梁珫耍了,暗暗怀恨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