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言道,民以食为天,国以粮为本,在秦国,关中咸阳专门设置了“治粟内史”,来管理全国仓禀粮食,据说咸阳仓积粮十万石、栎阳仓积粮二万石。
而地方的县,也都设立了粮仓,由“仓啬夫”管理,和工师一样,仓啬夫秩两百石,相当于后世的县粮食局局长。
安陆县仓位于官寺区,这些圆形的储粮土仓被墙垣紧紧保护着,内外还安排了县卒巡逻,没有县令、县丞尺牍黑字的手续批准,谁也休想从这里偷拿半粒粮食!
此处大致分为三个区域,存储刍稿的刍仓、存储谷子的谷仓,还有存储去壳大米、小米的米仓。
谷仓和米仓之间,是一间长长的屋子,没有墙壁,只是了,发俸禄时,总不能直接给官吏谷子吧?那同僚们不得黑了脸。将粮食送往前线时,也不能直接运谷子吧,难道还要让士兵们在打仗开饭前,还得先舂半个时辰的米?
如今,这个难题却被踏碓解决了。若能在县中推广开来,不仅普通农户舂米的效率提高了许多,最受益的还是公家。安陆县这上百名被判“舂”的女刑徒,全改用踏碓的话,每天能多舂多少谷子?最少一石!
仓啬夫算了算,粟谷二十斗,可舂成粟米十斗。稻谷十斗,可以舂得稻米六又三分之二斗……这么算起来,在原先的基础上,每年至少能让县仓多出万余石米来!
“仓中多了上万石米,这可是大功劳啊,足够让我在明年的考绩里,得个全郡第一!”
仓啬夫如此想着,眼神却和县工师碰到了一起。
县工师笑容可掬:“多谢仓啬夫相助,证实此物之妙用,我当立刻禀报县令,令木工坊的匠人们赶造一批……”
仓啬夫亦不甘示弱:“应该是我谢过县工师,此物事关仓禀,在我职权之内,明显是归我管的,还是由我去告知县令吧!”
县工师脸色顿时一僵,指着一旁的橼道:“仓啬夫这就不对了,此物可是一个百工送来的,他归我管,你若要抢夺,可是越权了。”
“县工师误会了。”
仓啬夫嘿嘿一笑,手揽上了县工师的肩膀:“不如这样,此事既然与你我都有干系,莫不如一起上报如何?”
二人在那低声说话,橼却在一旁尴尬得不行,他不断回头,盼望黑夫早点完事回来,不然,待会若两名上吏问他话,他该怎么办?
果然,等到县工师和仓啬夫分赃完毕,就开始回头问他问题,可橼这个闷葫芦却瞠目结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你这百工……这器物到底是不是你做的,什么都问不出来。”县工师很是头疼,不问具体点,他们如何去给橼请功?顺便也算上自己一份功绩。
正在此时,离县仓不远的一处官署院子里,发出了一阵惊呼,接着是连绵的拊掌声、赞叹声……
侍候在旁的小吏都扭头朝那边看去,在一旁分功劳的县工师、仓啬夫也抬起头来,奇怪不已。
那院子是主吏掾办公的治所,平日里安静异常,今日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