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还是不吭声。
首辅大人是出了名的寡言少语,今夜碰上这么个完全不张嘴的,边上众人看着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
谢玹还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发出了第三问,“所来为何?”
这次,那人终于开了口,“要杀要剐尽管动手便是!问那么多做什么?”
丰衣上前就踹了他一脚,“大人问你你就答,耍什么横!”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全然不知道自己能首辅大人这般耐着性子问话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这要是先前死在谢玹刑罚之下的罪犯泉下有知,只怕要从地底下爬出来问一问:同样是落在你手里,待遇怎么能相差如此之大?
屋中众人都用一种“身在福中不知福”眼神看着假扮府中小厮的那人。
后者被看得莫名其妙,只觉得背后寒气顿起。
谢玹思忖了片刻,语气淡淡道:“押到柴房去继续审问,若是他还不肯说,天亮之后直接送刑部。”
他有些累了,方才中了迷烟头还有些犯晕,也需要歇一歇。
众人齐声应“是”,押着那假小厮退出了书房。
书房很快又安静了下来。
谢玹回想着方才那假小厮翻窗而入后,径直朝他扑过来,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桌案上的文册?
还是他的性命?
亦或者是他身上什么东西?
天边斗转星移,月隐乌云中。
而另一边,叶知秋连夜点兵,戎装加身,一切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召集兄弟们一道喝暖肚酒的时候,忽然发现了少了侯海平,在石宁山上的时候大伙儿都叫他瘦猴,从军有了官职之后才请人起了这么正儿八经的名字。
叶知秋也改不过口来,直接问身边众人,“瘦猴人呢?平日总囔囔着说我出去打仗都不打他,这回捎上他了,马上要出发怎么还到处乱跑?”
“在外头呢。”边上一个副将应声道:“转悠好半天了,看那神情像是有急事,我问他,他又不说!”
两人正说话的功夫,侯海平便匆匆走了过来,走到叶知秋边上低声说:“侯爷,出事了。”
叶知秋闻言,神色微变,“出了什么事?”
侯海平低声道:“这不是马上要出征了吗?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帝京,我就让人去把谢玹的玉佩给你拿来当个念想……”
“什么?”叶知秋闻言,只觉得一肚子火瞬间冲上了头马上回来,而后随手从小兵手里拉了一匹马上,翻身上去就往谢玹府上赶。
身后一众副将小兵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问道:“侯爷,您做什么去?”
侯海平见状后悔不已,也立刻翻身上马追了上去,“侯爷!侯爷、你等等我!”
半个时辰后。
叶知秋策马踏着晨曦的微光到了府门前,恰好这时候谢玹换好了官服要出门,左右小厮把大门一开,狂风刮得门前灯盏飘摇,随从们手中提的灯笼也被明明灭灭。
踏霜乘风的那个勒马而立,衣冠齐整的那个抬眸看去,视线便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