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像老话说的,怕什么来什么,他没想到在江海城呼风唤雨的镇东洋连这种鸡毛蒜皮的事也管。
当下堆出恶心的笑脸道:“小宝兄弟,不,老板,误会,误会啊!是我不该灌多了马尿,来春阳兄弟家里发酒疯。哎呀,真对不起!其实呢,我到春阳兄弟家里来,本来的意思是看望看望,顺便呢,宣传下国策,作个登记什么的。其实嘛,春阳兄弟头胎是女,他有第二胎指标的。虽然不在五年后,但是,他一家三代单传,可以理解嘛。啊,既然赵老板亲临赐教,我就作个检讨!哎呀,春阳兄弟受伤啦,对不起对不起!这样吧,我马上带他去市里最好的医院治疗,全部医疗费我出!”
赵小宝不怀好意的笑起来,道:“黄主任,你有这态度,这才算有点主任的样子嘛。但是呢,你送医院就不必了,人家春阳不要被你吓着。当场给钱,当场私了,这样省心点。至于赔多少,这个,医疗费、精神损失费、误工费加起来,我看你态度不错,就少给点,一万吧。”
他的话一出口,计生办的几个同事都惊讶得张大嘴巴,这些人平时在单位受够了黄主任的鸟气。眼见镇东洋明摆着整他,一个个都暗地里幸灾乐祸。
一万?黄富平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天啊,这个镇东洋比我还狠,明明几百块就能了结的小毛病,他敢开口叫一万!但是,想想镇东洋如今的权势地位,他一个小小的计生主任,哪敢道半个不字。
还得赔笑脸讨好他:“啊,行,行,没问题!我这就回去取钱!”
说着朝属下使个眼色,两名心腹架起他的膀子,七八个人灰溜溜的逃离了春马家。春马家的院子顿时间一亮,感觉轻松了。这时香香姐拿来了医药箱,赵小宝先让黄富平在外等着,他打开药箱,给春阳清洗、包扎伤口。
春阳和媳妇韩春春对小宝两个感恩戴德。特别是春阳实诚,他还抽了自己一个嘴巴,跟赵小宝一个劲道歉:“小宝兄弟,我以前还私下里嘲笑过你。瞧我真是不长眼,你帮我这样的小人,真是难为你啦。”
韩春春听了脸色大变,使劲拉扯男人,埋怨道:“死鬼,过去的事提他干什么?你那是喝多了马尿撒酒疯。人家小宝兄弟是人中龙凤,是江海地面的大人物,怎么可能跟你这穷鬼较真呢?是不是啊,小宝兄弟,应该叫老板!”
赵小宝毫不在意,道:“乡里乡亲,互相帮忙是应该的。过去的事就别提啦,我从前嘛,是有点不像话,你们笑话我,也是为我好嘛。哈哈!”
他一打哈哈,春阳一家人脸上的愁云烟消云散。
韩得志是乡里的父母官,他觉得他应该站出来说两句:“春阳兄弟,在我任上,发生了这样的恶性事件,我有责任哪!你放心,像黄富平这种流氓败类,上级一定会给出让你满意的结果。哪怕他的亲家是市里的领导!这种人,民之大害,趁早剪除为妙!”
春阳是个老实人,眼见韩书记这么亲切,上门帮忙不说,居然还当面道歉。春阳一激动,眼泪就掉下来,点头如鸡啄米:“谢谢谢谢,谢谢韩书记!要不是您跟小宝兄弟及时赶到,我们一家有可能家破人亡呜呜。阿春,代我给韩书记和小宝兄弟磕个头!”
那韩春春也被姓黄的整怕了,眼见乡里的父母官亲自出头,她也是感动得一踏糊涂,闻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韩得志赶紧扶起,发言劝慰着。
不一会儿,小宝包扎好春阳的伤口,安慰他道:“没啥大事,养几天就好!还有,春阳老哥,没人来收你罚款了。你这件事有韩书记,把他拉到一边,旁敲侧击道:“黄主任,派出所旁边那家小店的女主人,叫何秀莲,你知道的。她呢,是我姐。按照国家政策,她确实是超生户,这个我承认。当然,我姐的情况比较特殊,她跟我姐夫,两个人一直闹不痛快。这不是要离婚嘛,你是知道的,一次失败的婚姻对一个思想传统的女性来说,那打击力是很巨大的。我姐就是这种人,她打算离婚后,单身到老,不再找男人结婚。这就是她敢冒天下之大不韦,当超生户的原因!当然了,我罗嗦这么多,不是想逃避什么,她超生了是事实,社会抚养费是肯定要交。黄主任,你开个价,交多少?”
黄富平早被镇东洋这架势震住了,哪还敢问他要钱?闻言连连摆手:“赵老板,您说笑了。既然何秀莲有特殊原因,这就不算超生。她的生活本来就不幸,我们不能向老百姓伤口上撒盐对不对?不用交,一分钱都不用交!”
“真不用交?黄主任这是国策,是国策就要落到实处嘛。反正社会抚养费交多少,你们讲弹性。要根据户主的家庭收入来定对吧?我姐的情况是这样,她那个老公是穷教书匠,收入低,我姐呢,开个小破店,没啥生意,不光没赚头,还要倒贴钱。确实有困难,交一万!这一万你拿去,你给开个条,我姐那娃娃要上户口用。放心,春阳的一万块,我回去给他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