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疼得简直像不是自己的一样, 高大壮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被捏断了, 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他在泪眼朦胧中看向举着他胳膊的那个人, 只看见是个瘦气的东方人, 个头和自己差不多高,和苏断一样都是黑发黑眼,盯着他的眼眸黑沉沉的, 带着让人恐惧的冰冷。
高大壮原本还有些愤怒地想打回去, 但一对上这双眼睛,瞬间吓得怂了, 只想赶快回家找妈妈。
这个东方人力气怎么也这么大?
长那么瘦都是骗人的吗!
手上的力道还在逐渐加重,高大壮哭得更惨了, 一半是疼的,一半是吓的,他尖叫道:“呜哇哇呜你打我!我要告诉我妈——”
似乎是被他的威胁“吓”到了, 黑发少年捏着他胳膊的手猛然松开。
高大壮抱住自己饱经摧残的胳膊,落下了愤恨而委屈的眼泪。
他不就是想吃块饼干吗!苏断自己又吃不完!干什么不给他吃!
不给他吃就算了,还找帮手来打他!
老师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看着地上已经变成饼干碎屑的小饼干和满脸泪水的高大壮, 发出了一声尖叫:“oh my god!这是怎么回事!”
自觉自己被欺负了的高大壮踊跃地发起了言:“老师,他们两个打我!我要告诉我妈妈!”
老师看了看班里有名的小病秧子苏断, 又看了看他长得也不咋壮实的哥哥,最后仔细看了看高大壮一个的时候他还能忍住,老师刚安慰了他一句,心里的难过就瞬间往上蹿升了一个级别。
大概也和小孩子的身体不能很好地控制情绪有关,苏断眨眨眼,就有眼泪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江忱弯腰给他擦眼泪,声音很低地叫他:“断断。”
苏断睁着一双清透的黑眸看着他,越来越多的眼泪从眼角沁了出来。
眼泪越擦越多,透过轻薄的手套渗到指尖,将他的指尖也染得一片濡湿。
像是被什么滚烫的温度烫到了,江忱的手被烫的蜷缩了一下。
小孩子长得好看,哭起来也像是洋娃娃一样,委屈也是不动声色的。
老师看着这一幕,感觉心都要碎了:“苏断断同学,坚强一点儿,你妈妈就在外面呢,快和老师一起过去。”
高大壮:“……”
高大壮嚎的更加撕心裂肺了一些:“哇哇老师我胳膊断了!我要找妈妈给我出气!——”
他也在哭,哭的比苏断还大声,老师怎么一点儿都不安慰他!
老师也偏心!他要回家找妈妈告状!
……
看到苏断被江忱牵着从教室里哭着出来,苏母瞬间心疼坏了。
她一把抱住苏断,手忙脚乱地给他擦眼泪,“宝宝,宝宝这是怎么了?哪儿受伤了吗?”
苏断摇摇头,脸颊被眼泪染得湿漉漉的。
江忱低声说:“断断没有受伤。”
苏母这才勉强放心了一些,又急着关心江忱:“小忱呢?有没有哪里碰到了?”
江忱摇摇头。
老师牵着哭闹不停的高大壮,在一片刺耳的哭嚎声中艰难地和苏母解释道:“是这样的,您们家的两个孩子和高大壮同学发生了一些矛盾,现在我们学校这边也不是很了解情况,高大壮同学坚持说他受伤了,所以我现在要带高大壮同学去医务室,您不忙的话就稍后带着两个孩子去医务室一趟,好吗?”
苏母点点头,说:“好的,我安慰一下孩子,稍后就过去,谢谢老师。”
苏断的家长看上去是个很讲理的,老师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友善地和苏母道了别。
苏断的伤心没持续多久,就在江忱和苏母的安慰下消散的差不多了。
苏母见他不哭了,才轻声细语地问他发生了什么。
苏断还染着湿意的眼睫眨了两下,小声和妈妈告状:“哥哥送了饼干给我吃,我想带回去和妈妈一起吃,被高大壮抢走了。”
苏断拉住江忱的手,详略得当的说:“我想把高大壮推开,他反过来想推我,被哥哥伸手挡住了。”
苏母一听江忱帮苏断挡了一下,立刻又紧张起来,去拉江忱,要拉他的袖子看:“是哪只胳膊挡的?”
那个叫高大壮的孩子又高又胖,一看就很有力气,江忱这么瘦,会不会被弄的受伤了?
这才来了家里一个多月,就受伤了,他们这孩子养的也太失职了。
看到苏母盛满担忧的目光,江忱沉默一会儿,将口中的“没事”两个字咽了下去,停顿一下,伸出了右手。
“是这只。”
苏母急得立刻就想拉起他的袖子,但好歹还记得他的接触障碍,指尖挨在他袖口又匆忙停住,嘱咐他:“小忱,你把袖子拉起来,给阿姨看看。”
江忱犹豫了一下,还是听话地把袖子卷了起来。
袖口卷起后,露出的胳膊细瘦,皮肤是不见天日的苍白,上面有着一些细小的陈年旧疤,但却没有新鲜的伤痕。
这些细碎的旧伤痕,应该是过去一年,江忱在治安混乱的洛兰达生活的时候留下的。
那个地方什么人都有,小偷、强盗、各种逃窜的罪犯……身为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江忱能一个人在那里生活一年,生活可想而知是多么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