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野垂下眼帘,浓密如扇的睫毛微微抖动着,他阴恻恻地说道:“若能让皇上禅位,那便是皆大欢喜,太子对你极为信任,又年幼好控制,到时可将阉党一网打尽。”
“对。”燕思空的呼吸有些躁动,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殿下可趁机夺过京师卫戍兵权,主少国疑,他理所当然摄政,这陈家的天下,就在封家掌握之中了。”
封家抬起脸来,目光凌厉而充满了野性:“恐怕颜子廉不会答应。”
“若要起事,必得老师的协助,这确实是个问题。”颜子廉要的是铲除奸佞,整治朝纲,绝对不是灭掉阉党,又造出一个独掌大权的摄政王。一旦此事被颜子廉知道,颜子廉立刻就能明白他们想干什么。
封野冷哼一声:“颜子廉这只老狐狸,既想让我封家助他击溃阉党,又怕我封家坐大,什么好处他都想占,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燕思空很想说,站在颜子廉的立场,他不得不如此,纵横捭阖、斡旋掣肘,他担得起内阁首辅这,祝兰亭反而会成为此事最大的障碍。”封野眯起了眼睛,目露凶光。
“需从长计议。”燕思空道,“我还是认为应笼络赵傅义将军。”
“可现在我爹和我都出不了城,我连景山大营都去不了。”
燕思空想到了佘准的密道,他道:“若当真有需要,我有办法让你们出城。”
“真的?”
“真的。”
“那个佘准准备的?”封野撇撇嘴。
“对,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城,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来。”燕思空笑笑,“我说了,他很有一套。”
封野不免有些吃味,但又不想让燕思空看出来:“既然如此,或可一试。”
“现在最要紧的是殿下。”燕思空道,“一切就看殿下了。”
封野沉声道:“我封家绝不会任人宰割。”
燕思空一时心情也很复杂,虽然若事成,便一劳永逸,但风险实在太大,一旦踏出那一步,或生或死,不能回头,无论是他,还是封野。
封野将燕思空揽进怀中:“也不会让人欺负你。”
燕思空唇角牵起一丝笑容:“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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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闯将削减大同军备的文书奏了上去,内阁很快票拟出了意见,再呈达御前。
所有人的心都吊了起来,不仅仅是跟此事有关的一干人等,朝廷内外,也都在观察、等待,毕竟封剑平是跺一脚山河震的人物,兹事体大,绝不亚于削藩,削藩能把梁王逼反,谁知道靖远王又会如何应对呢?
这是一场暗流汹涌的博弈,是皇权与兵权的制衡,身在棋盘之上的人,一步走失,就可能满盘皆输,朝中那肃杀的气氛,冷如二月的河水,令人心惊肉跳。
几日之后,昭武帝秘传颜子廉进宫议事,燕思空是后来才知道的,他本不该知道,但颜子廉亲口告诉了他——在秘传他议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