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留行掀开被衾,眉心拧出个“川”字,追上去夺过她的脚察看。
沈令蓁木然地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长吁一口气:“原来是梦……”
确认她的脚无碍后,霍留行松开手,抬起眼来:“怎么?又做噩梦?”
她点点头,视线却有些躲闪,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一双手摸索着抚上自己的脖子,像在看有没有坏。
霍留行瞥瞥她道:“难不成梦到我掐你脖子?”
沈令蓁大惊:“郎君怎么知道!莫非方才是真的……”
“我吃饱了撑的,力气没处使?倒是你心虚什么,你若安安分分待在我身边,我何苦为难你,是你自己在梦里做了对不住我的事吧。”
沈令蓁心虚地吞咽了一下:“我……我梦到自己把郎君的秘密告诉了别人,惹恼了郎君,郎君一生气,就把我关在小黑屋里五花大绑,将我摁在床榻上……”
“……”
霍留行眼皮子一抖,神色略有些不自然:“摁在床榻上怎样?”
“使劲压我,说要把我碾成肉泥!”
“……”
霍留行云淡风轻地“哦”了一声,表示剧情前因后果逻辑严密,十分合理。
沈令蓁碎碎念道:“郎君竟这样对我……”
霍留行好气又好笑:“你梦里的事也怪我?真要这么计较,你同别人告发我这笔账又该如何算?”
沈令蓁摸摸鼻子:“我听人说,梦都是反的。那就说明,我永远不会出卖郎君。”
他扬扬眉,拍了拍床榻:“好了,继续睡。”
沈令蓁从床尾爬回来,默不作声地躺了下去,然而这回却没了睡意,好半天过去,一直紧张兮兮地望着头话,便常来沈令蓁的院子找她解闷。
两人在书画一道颇有些志趣相投,霍妙灵带着沈令蓁进府第二日送她的文房四宝,让她教画画,教书法,从早到晚乐此不疲。
这天一早,霍妙灵又兴冲冲地拿了前一夜挑灯写的字来给沈令蓁看。
这字是依照沈令蓁给她的字帖临摹的,写的是女孩家常用的梅花小楷,她练了几日已颇具成效,得到夸赞,又神秘兮兮地拿出另一篇临摹帖来:“嫂嫂,我昨夜在阿姐房里发现她收藏的一副字,是二哥题的一首诗,我一时手痒,便也拿来临摹了,你瞧我写得好不好?”
沈令蓁接过来一看,见是行楷不错,但与她记忆中霍留行的那手字却相差甚远。
她并非浮夸之人,也不说瞎话:“你临摹我的字尚可,但你年纪还小,要学你二哥的字,这神,这形,都还差不少火候。”
霍妙灵闷闷地点点头,点完又有些不服气:“可是嫂嫂,我虽学不到‘神’,‘形’还是在的。我觉得我跟原贴临摹得挺像的呀!”说着又从一堆宣纸中拿出一副字来,“你看,这是二哥的原帖。”
沈令蓁笑着摇摇头,待顺她所指望去,却是好大一愣。
霍留行这手字,跟之前绢帕上的完全不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