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去上课了,过八点了,你要迟到了。”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江子默不理会他的警告,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同时低头在韦少安颈间吮吻啃咬,但视线始终注视着镜中,不放过韦少安脸上的一丝表情。
韦少安被他细细的吮咬弄得很痒,不由得扭头躲避,但江子默却不放过他,他越是沉默他越是放肆。
“这不关你的事!”韦少安有些厌恶地用力推开江子默,“他早已经死了,根本不在这个世上,他跟你、跟我都已经一点关系都没有了!”说罢,扭头便走出卫生间,将江子默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怎么会没关系呢?江子默抬脸注视着镜中的自己,一瞬间,他仿佛透过镜子看到了那个峨冠博带的年轻男子,他伸出手抚上自己镜中的眼眉,“之琰……不就是……我吗?而你……则是……我的博远……”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匆忙地走回自己房间,从抽届里拿出一个小盒,打开——里面已经空空荡荡,透明的玻璃小瓶,只剩最后一个。他拿起那个小小的玻璃瓶,犹豫片刻,还是拿出了注射枪,将小瓶装上去,然后拉开了韦少安房间的大门。
韦少安刚把那件湿透的睡衣换下,正在对着穿衣镜打领带。突然,镜子里映出江子默的身影,他皱眉回头,刚想说话,却觉颈后一痛,很快意识就开始变得模糊。
“博远……”
谁?谁在叫他?
“博远,醒醒,我是之琰,快醒醒。”
之琰?韦少安努力地睁大眼睛,试图看清楚眼前的人,但眼前始终像蒙着一层雾,无论他怎么努力,也看不清楚。一双手臂抱住他,将他拥在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背,那么温柔的动作,是了,一定是之琰,这样的拥抱是属于之琰的。他对着眼前人微笑,轻轻地伏在他的肩上,轻声啜泣:“之琰,我很想你……”
江子默在韦少安眼前晃了晃手指,确定药物已经在他身上起了作用,才重新抱住他轻轻拍抚他的肩背,片刻后试探着继续问话:“你是谁?是博远么?”这药有强力的致幻作用,能让人毫无防备地敞开身体与心灵去体验极致**的快乐,而只要方法恰当,也可以用来诱供,作为吐真剂也有一定的效果。
韦少安轻笑,“是啊,当然是我,博知而远见,你说的,希望我能做一代名臣。”
江子默看着韦少安迷蒙带笑的双眼,心口骤然一紧,手臂的力道也不禁加大,韦少安有点难受地动了动身子,他惊觉才略略放松。
“为什么?”江子默的声音有些干涩,他轻咳一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为什么,没有等我……为什么不等我回来?”
“什么?”韦少安被他问的有点茫然,似乎不太明白他问的是什么,只是无比依恋地享受着之琰的怀抱。
“不是约好了要一起去建康的吗?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没等我回来?”声音变得有些寒冷生硬。
“一起去建康……”韦少安茫然地重复了一句后,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问题是什么,他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极之惊恐与悲伤,他猛地推开江子默,整个人一下子缩去了床角,双臂紧紧地环抱着自己,用力地摇头,“我等了!我一直在等,一直等……一直等到我死……”韦少安最后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江子默一震,他伸手一把扣住韦少安的双肩,“你说什么?”
韦少安却像是被烫着一样,大叫起来:“不要,不要碰我!!”同时,双手挥舞着用力推开江子默压在肩上的手,整个人紧紧缩成了一团。
江子默感觉到情况不对,但是答案已经近在眼前,他不能不问:“你说什么?你没有死,你走了!”
“没有,没有,我没有,我一直等,我一直等你,可是你总也不回来,直到那些胡人闯进了洛阳,我跟七九……我跟七九都死了……”
“不!不可能!我翻遍了家里内外,家里什么都没有,我没找到你们的尸体,什么都没找到!你们走了!”江子默双手紧紧掐住韦少安的双肩,用力一晃,此刻连他都像进入了幻境一样,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江子默还是何之琰。
“你喝了井水么?”韦少安突然抬起脸,有些恍惚的视线对上江子默的眼睛,问的话却令江子默不解,他只能摇头,他记得回到家里翻遍了里里外外,却见不到博远和家仆,心急如焚,哪里还顾得上喝水。
“如果你喝了水,你就能找到七九了……他的头就沉在井里……”韦少安的神情透出一丝狂乱,“而我……你找不到了,呵呵,我在胡人的肚子里,他们……他们是鬼!是恶鬼!地狱来的恶鬼!他们折断了我的手、我的脚,还把我丢进了大锅里……他们说人肉比羊肉还好吃……啊——”韦少安被药物强力的致幻作用重新带回到千年前他生命中最悲惨的一天,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手脚弯向奇怪的方向,江子默忍不住惊恐地站起身,死死地盯着他,那诡异的姿势,只有当一个人的手脚都被生生折断后才会扭曲成那个样子……
这就是他一直以为的背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