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卜鹰说道,将当年的事详细地告知了我们。当年赵家富甲一方,被当时县上的有心人盯上了,用了“贼开花”的手段对付他们。被派去赵家的那人名叫程杰,他到了赵家后便狮子大开口,要让赵家大出血。
当时赵家迫于无奈答应了他,不过却要他宽限几日,好让赵家想办法去筹钱。因为勒索的数目实在过大,赵家仓促间凑不齐也在情理之中,所以程杰答应了。可是等几日后程杰再次到了赵家,却发现赵家正在张灯结彩。
程杰自然极度愕然,还以为赵家在敲锣打鼓庆祝被勒索,等问清楚后才知道,原来这一番做作并不是为了他,而是赵老太爷要纳妾,娶一个十七岁的姑娘进门。
赵家都已经被人逼到这个份上了,居然还有心情纳妾。程杰自然十分惊奇,不过赵家人对他的说辞是,就是因为此番大出血,让赵老太爷心情十分郁闷,所以要纳一房妾冲喜,平息心头的怨气。
话虽然是这个意思,但是赵家人自然说得委婉。程杰听了也不以为意,就叫他们将钱拿出来。然而赵家人却不由分说便将他拉入酒席,说是等席后自然会给他。程杰人在赵家,也不怕他们跑了,于是也就客随主便入座去了。
不料就在当天晚上,那位姓周的新娘子竟然被人劫走了。当时赵家大乱,所有人都在查探是谁劫走了新娘子,最后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被赵家人得知是吴汉祥做的这事,于是便蜂拥去了豆腐坊。
他们到了豆腐坊后,发现吴汉祥已经与周氏拜过天地成亲了。赵家人自然咽不下这口恶气,便当场大打出手将吴汉祥打死,然后才扬长而去。
虽然赵家打死了人,但吴汉祥公然闯入人家中劫走新娘子,违背公序良俗,官府也无法追究责任,所以最后此事就不了了之。这事当年在全县轰动一时,数年内都是民间茶余饭后的谈资,直到近些年才渐渐无人提起。
“此事有什么不对吗?”我听完后问他。他虽然说得详细,但实则与我们目前知道的事并无太大差别。
“不对的事在后头。”卜鹰眯起眼幽幽地道,“那位程杰仁兄,在赵家那场婚礼闹剧后忽然不知去向,从此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他……他去哪了?”我倒没想过事情居然回到了程杰身上,不由有些好奇。
“我认为,他已经死了。”卜鹰很严肃地道,“而杀他的正是赵家人。”
“他敲诈的数目巨大,赵家不堪勒索,倒是有可能杀了他,但是你们有证据吗?”
“问题就出在这里。当年县上的人也都觉得是赵家杀了程杰,但是却毫无线索。程杰就这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如果赵家杀了人,就一定要处理尸首。赵家是富户,一举一动都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杀了人怎会一点线索都没有。当年赵家是什么说辞?”
“赵家说,或许程杰因为得了一大笔钱,不愿回县里与他人平分,所以就此远走高飞,隐姓埋名。”
“这说辞倒也合情合理。你认为没有这种可能吗?”我看向卜鹰。
“简直太合情合理了。”卜鹰答道,就是因为赵家的说辞太合理,所以当年县上虽然有所怀疑,却无法对赵家采取任何措施。没过多久“贼开花”的事东窗事发,多家受害富户联合向上面举报,所以上面派了人下来彻查,当时相关人员全部被追责。
而赵家也是受害者之一,所以程杰失踪一事就以赵家的说辞结案,此后十余年都成为一桩悬案,再也无人提起。
“既然如此,你又何以断定是赵家杀了程杰呢?”我道,“此事与吴汉祥之死又有何关联?”
“当年的卷宗上显示,程杰不论走到哪里,随身都带着一块青玉。青玉并不值钱,但据说是他母亲留给他的,所以他寸步不离带着。”
“什么,那块给吴汉祥陪葬的青玉,是程杰的!”我失声叫道。
“所以我才断定程杰早已被害,因为那块青玉是他母亲留给他的,他既不会拿去送人,也不会轻易离身。”
“可是就算程杰被害了,他的随身青玉又怎会被拿去给吴汉祥陪葬?”我想起在医馆外偷听时,听赵先生和卫郎中的口气,似乎吴周氏竟是与他们一伙的。可吴汉祥明明是被赵家打死的,吴周氏与赵家有杀夫之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问题所在。倘若程杰真的是赵家所杀,那么这块青玉应该在程杰的尸首上,或者落入了赵家手中,又怎会成为吴汉祥的陪葬?”
“除非,当年的吴汉祥之死另有隐情,并不是因为抢亲之事!”我心中隐约有所猜测,便将在医馆听到的事都说给了卜鹰听,“当年赵老太爷恰恰在‘贼开花’的当口要纳妾,而赵家人看上去又像是和吴周氏一伙的,那么会不会当年的抢亲一事是赵家故布疑阵,目的其实在于程杰?”
“我也是这么想的。要将一具尸首处理得神不知鬼不觉,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卜鹰盯着我和季明媚道,眼神幽幽发绿,就好像已经想到了什么好办法,正准备拿我们试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