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卜鹰、季明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异口同声道:“青玉。”
我们话出口后,便同时朝着住店迈步走去,镇长见状急忙跟在后面。到了住店后,因为时辰太晚店主人早就将门关了,我们又敲门将他叫醒。店主人见我早上被镇长带走,这时却和他一块出现,身后还跟着卜鹰,一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之前正是卜鹰将青玉质押给了他,他认定卜鹰不是好人,这时见我们和他厮混到了一块,还以为我们也都入伙了,一时面色颇为复杂,估计是想报官,但是想想镇长这官也入伙了,顿时不知如何是好。
我们忙向他解释了早上的事是个误会,顾不上和他说别的,便请他将青玉拿出来。因为青玉是卜鹰用来抵饭钱的,所以他将当时的那顿饭结算了,便将青玉拿了回来。拿到青玉后,我们走出住店,季明媚道:“现在呢?”
我挠挠头,看向了卜鹰,当时我们只想着先将青玉拿到手,却没想过拿到了之后应该做什么。
卜鹰沉吟道:“要证明赵先生杀了人,最直接的证据就是找到程杰的尸首。当初我们不知他和程杰可能是兄弟,所以不知他会怎么处理尸首。现在既然知道了,那么程杰的尸首很可能便在赵家的祖坟里。”
不错,如果程杰是外人,那自然绝不可能进赵家祖坟,这是森严的宗族观念决定的。这也是我们之前从未想到此处的原因。但既然程杰也是赵家人,那么只要将他埋入祖坟,效果就与埋入吴汉祥坟中是一样的。
“不过既然赵先生早就知道程杰是赵家人,可以用赵家人的尸首来掩饰他的死,为何还需要吴汉祥挺身而出呢?”我还是有些疑问。
“这想必是因为当时赵家根本没有人死去,他又不愿让赵家人假死,所以才打了吴汉祥的主意。”卜鹰道,“但是当吴汉祥‘死’后,赵家却又忽然有人去世,于是他才又将尸首带走。”
“所以当时,赵家有人去世吗?”我问镇长。
“有。”镇长脸色怪异,“赵老太爷在被抢亲后没几日就过世了,当时赵家的说法是,他因为吴周氏被抢急火攻心,当夜吐血不止,没几日就不治身亡了。”
所以程杰的尸首,现下应该正在赵老太爷的棺中。只要我们打开赵老太爷的棺木,就能求证这一切!
只是话虽这么说,要想打开赵老太爷的棺木,难度却不小。因为赵家是本地的大乡绅,与吴汉祥这样的平民不同,动他的棺木就是刨赵家的祖坟。这是不共戴天的大仇,任谁也不敢轻易做出这样的举动。
所以我们明知只要打开赵老太爷的棺木,便能证实赵先生的杀人大罪,但事实上却还是束手无策。大眼瞪小眼了半晌后,卜鹰问道:“你们都没办法?”
我们都看向了他,齐齐摇了摇头。卜鹰道:“太好了,我有办法。”
“你不会是要找个人假装盗墓贼,去挖赵家的祖坟吧?”我想到他的行事风格,不禁有些紧张,忍不住提醒他道,“若是这样,就算届时在赵老太爷棺中发现了程杰尸骸,赵先生也可以不承认,或许还会倒打一耙,说是盗墓贼将尸骸放进去的。”
“你看我像那么笨的人吗?”卜鹰眼神深邃。
“像。”我张口道。
卜鹰一时气结,哼唧了半天才道:“哼,不与你一般见识,等我亮出我的智慧你们就知道厉害了。”
他说得口水四溅,张着一张嘴像在请我们数数他有几颗牙。我们看了一会儿没看见他亮出智慧,倒是看见他亮出了智齿。季明媚仰起小脸,天真地问道:“表哥表哥,你的智慧呢,都在你那小眼睛里吗?”
卜鹰闻言顿时气馁,没有理会她,悲愤地道:“赵先生厌恶青玉,并将之从程杰身上摘下。我们能不能将之理解为,因为它是程杰母亲的遗物,所以代表着程杰的母亲。赵先生虽然将程杰与赵老太爷葬在了一起,却不想让程杰的母亲也进入赵家祖坟。”
这话说得居然很有道理,我和季明媚惊讶地互视一眼,然后同时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如果他知道程杰的母亲也被葬入了祖坟呢?”卜鹰眯起眼道。
“可是,程杰的母亲并没有被葬入祖坟啊。”镇长奇怪地道,“她很多年前就带着孩子不知去向了,不可能被葬入赵家祖坟。”
“如果说,程杰将他的母亲带在了身上呢?”
一个人怎么可能将另一个人带在身上,所以镇长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听了却若有所思,这么多年来程杰的母亲从未露面,想来在程杰找上赵家时就不在了。既然这样,若是程杰随身带着能象征她的东西,岂不等于赵先生也将她和赵老太爷合葬了?
“结发象征着夫妻之礼,只要程杰母亲的发丝进入棺中,便意味着她与赵老太爷完成了合葬。倘若程杰随身带了一束他母亲的发丝呢?”卜鹰接着道,“这束发丝不必真的存在,但我们要让赵先生相信,发丝是存在的。”
赵先生连她的一块青玉都不肯放入祖坟,如果得知她最后已然和赵老太爷合葬,还是自己亲手所为,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