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举,非君子也。”
楚皇点点头,
双手掂着自己的下颚,
看着自己的五弟,
道;
“五弟,你知道朕现在在想什么么?”
“陛下,臣弟不知。”
“朕在想,这小子,是不是故意在朕面前,藏拙。”
“藏拙?”
“四大柱国,仅剩谢家,谢家,怕是……”
“谢家是担心……”
楚皇摇摇头,道:“不该谢家担心,而应该是朕担心。”
“谢家有反意?”
“当年四大柱国,屈氏是站在朕这边的,屈天南也是在朕的劝说下,率青鸾军入晋;石远堂为人公正,谁当那摄政王,他就听谁的,但归根究底,还是青睐朕的;
独孤家,散漫惯了,也骄傲惯了,但这独孤牧,却也是有为国之心的。
唯独这谢氏;
当年不是有说法么,山越乱不乱,一看梧桐郡,也就是你待的地方,二则是谢氏乱不乱,谢氏祖辈就有和山越通婚的传统。
原本,谢氏应该在位列四大柱国的同时,也能跻身进四大贵族之列的,毕竟,其家族实力,不逊巅峰时的屈氏。
可就因为出身问题,没能排进去,而谢氏,也向来对外低调。
一条活鱼,滑不溜秋的全是鱼鳞,朕根本就抓不住。”
“陛下,谢渚阳不是已经在渭河了么?”
“柱国之位,是其背后的势力足够强大,才能有这个名号,才能坐得这个位置,而非那个的,我有那么聪明么?”
“少主是老奴这辈子所见的第一聪明之人。”
“我就喜欢听你说这种实诚话,但陛下,也绝非等闲,燕国先皇先不谈,我甚至觉得,现如今咱大楚,自上而下,唯一不比燕国差的,也就是咱家皇帝陛下了。
扯远了,你去爹那里时跟爹说,我大概会被派往梁国。”
“少主要去那里?”
梁国的先皇帝身上本是有大楚熊氏血脉的,可以说是自己人,但现在的皇帝是靠着和宰相发动政变坐上龙椅的,且后来还和楚军打了一仗,现在是铁了心地在当燕人的仆从国。
“去那儿好啊,反正,比去爹那里和他一起面对咱那位驸马爷要轻松。
哎呀,
啧,
你说说,这大楚怎么就说不行就不行了呢。
八岁那年,我劝我爹,我拿刀架在自己的下边儿,用那两颗盘珠威胁我爹,他要敢主动站四皇子那儿去我就让他这一脉绝后。”
谢渚阳妻妾不少,但就这一个儿子,连闺女都没有。
所以,这个威胁,很重。
“当年最早认定四皇子,且选择坚定地站在四皇子身边支持的那几家,屈氏、石家,都成什么样子了现在?
咱们陛下,前几年一心想学那燕国先皇,也玩儿一出大楚式样的马踏门阀,提前把脑袋凑过去,人家非但不会感激,还会觉得顺心,一刀下去,咔嚓……”
“可是少主,这次……”
“这次是我劝我爹没听那帮家伙的忽悠发兵清君侧,当年那些贵族们瞧不上咱谢氏,觉得咱谢氏血脉有污,不配位列贵族之序;
现在,一个个地跟狗一样凑过来,想要我谢氏出面去重整大楚,让大楚回到当年的样子。
他们是把我谢氏当傻子啊。
也是把陛下当傻子了。
望江战败,
国战战败,
郢都被焚,
年尧身死,
这几年几场战事下来,我大楚名将精锐,折损了太多太多,但熊氏的根本,皇族禁军,其实一直保留了下来。
没了年尧,还有那位五殿下,实在不行,再挑出一个包衣奴才出来,那些贵族要是当年的贵族,倒是能耍耍,可他们连祖坟都被刨了,说外强中干都算抬举了他们,以谢氏一己之力去挑头,那是找闷呢。”
“老爷他……”
“说出去真丢人,八岁那年拿刀架了一次,十三岁了,还得再架一次,唉,现在都不敢和侍女玩耍了,真不小心弄出种来……
老爹有了孙儿,我这刀架不架,他就不怕了,就威胁不到他了。
你说要是爹他身子骨不好,命不久矣也就罢了,偏偏爹他除了生不出弟弟妹妹以外,身子骨硬朗得很呐,除非战死疆场,否则一看就是长寿之相呀。
唉……”
老者脸皮抽了抽,这话,他没法儿接。
“唉,我修行又不行,练武是个废柴,炼气也感知不到气,巫术嘛,瞧着那些蛇虫鼠蚁的胃里就犯恶心。
人家十三岁,成亲的有,当爹的,也有,咱还不敢真的入巷,愁死了个人。”
俊美少年自顾自地嘀嘀咕咕,说着这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老者默默地站在边上,像是个木头人。
“对了,再额外给我爹带句话。”
“少主您说。”
“这次我是要去做出点功绩出来的,一来是改善一下我大楚如今人人都惶惶不安的局面,二是给谢氏,也就是咱家里那些老人们看看。
以前嘛,他们都只知道我聪明,千里驹什么的就是他们自己传的,但都还觉得我小,还需要我爹支撑个局面。
这次之后,我得让他们看见我的能力,我可以独挡一面了。”
谢玉安又拿出一个橘子,
一边剥一边道:
“告诉我爹,让他以后多听听我的话,自己脑子笨就得有脑子笨的觉悟,这次之后,再不听话,我懒得对自己架刀了。
我想,
看看我的那些姨娘们戴孝后到底俏不俏。”
“这……”
“原话送到,放心,老东西大不了暴跳如雷给你打一顿,不会砍了你脑袋,因为他还得让你再回来给我传话呢,谁叫谢氏上下,你的轻功最好腿脚最利索呢?”
“老奴……”
谢玉安将剥好的橘肉送到老者嘴边,老者张嘴,吞下,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拍拍手,
谢家少主笑了笑,
道:
“其实我都知道老东西会让你给我回什么话了,
他会说:
他人要是没了,
我这当儿子的也得披麻戴孝,
保管比那些姨娘们还要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