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棋叹道:“公子也是,初次跟他见面,就敢委以重任。我真不明白,明明是一个杀了自己上司的暴徒,你们怎么就这么信赖?”姚汝能一直对张小敬的罪名很好奇,一听这话,连忙追问道:“姑娘知道他是因何入狱的?”
“公子略微提过,说是他杀了自己上司。”
姚汝能一惊,张小敬的上司是县尉,那可是从八品下的官员,以下犯上,难怪是死罪。他又追问为什么杀上司,檀棋摇头说不知道。姚汝能大为奇怪。根据他的观察,张小敬这个人心思深沉,不像是那种冲动性子——退一万步讲,就算张小敬有心杀县尉,凭他的手段,怎么会被人抓个正着?
“不,不会这么简单,这背后一定有别的事。”姚汝能摇头。
“哼,他一个无聊的登徒子,能有什么事?”檀棋一直记恨着他看自己的放肆眼神。
就在这时,赵参军回来了,两人连忙敛起声息。赵参军一脸无奈:“这事,有点难办哪。”檀棋清眉一皱:“怎么回事?”
赵参军道:“若是寻常人犯,我做主就成。但这个人犯乃是甘将军亲自下令拘拿,还用了大印,按规矩,得有他的签押准许……这件事,尊主人应该交代过贵使吧?”说到这里,他双眼透出一丝疑惑。
按说李相派使者来提人,应该先跟甘将军通气,让他出具份文书或信物。这两位只有一块意味不明的李花白玉,于是赵参军有点起疑。
檀棋反应极快,昂起下巴,摆出一脸不悦:“此事涉及朝廷机密,主人不欲声张。你落到签押文书里,是唯恐天下人都不知道吗?”
这一赶紧去提水,有人说应该想办法打开门,还有的说最好先禀报上峰,然后被人吼说上峰不就在里头吗!每个人都不知所措。
好在没过多久,大门从里面被猛然推开。先是一团浓烟扑出,随即赵参军和其他三个人灰头土脸地跑了出来,狼狈不堪……等等!三个?卫兵们再仔细一看,那个囚犯居然也在其中,身上锁链五花大绑,被赵参军牵在身后。只是黑烟弥漫,看不太清细节。
赵参军一出来,就气急败坏地嚷道:“里头烛盏碰燃了稻草,快叫人来救火,不能让火势蔓延开来!”他是在场职衔最高者,他一发话,卫兵们立刻稳定了军心。赵参军一扯那囚犯,边往外走边喊:“这个重要人犯我先转移到安全地方,你们赶紧鸣锣示警!”
话音刚落,牢房里的火光骤然一亮。那熊熊的火头,汹涌地扑向两侧厢房。卫兵们没料到这次火势如此凶猛,再顾不得其他,四处找扑火的器械。不少人心里都在称赞参军英明,及时把人犯弄出来,万一真烧死在里头,把门的人都要倒霉。
很快走水锣响起,一拨拨的士兵往里面跑去,脚步纷乱。而那火势越发凶猛,灰烟四处弥散,所有人都捂住口鼻,咳嗽着低头前行。赵参军一行逆着人流朝外走去,烟气缭绕中,完全没人留意他们。
赵参军走在前面,面色僵硬铁青。那囚犯虽然身上挂着锁链,右手却没受到束缚,紧握着什么东西,始终没离开赵参军的背心。檀棋和姚汝能在后面紧跟着,心中又惊又佩。
他们万万没想到,张小敬居然一把火把整个牢房给点了。
他们两个想的主意,都是如何遮掩身形低调行事;而张小敬却截然相反,身形藏不住,不要紧,闹出一个更大的事转移视线。
这办法简单粗暴,可却偏偏以力破巧。别说檀棋和姚汝能,就是李泌也没这么狠辣的魄力,为了救一个人,居然烧了整个右骁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