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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16章(1 / 2)

江予夺没说话, 绕过桌子站到程恪身边, 看着桌上的画, 看了一会儿又进了卧室,把正在睡觉的喵抱了出来。

“喵, ”他抓着喵的脑袋往下按了按,“你看, 这是那个少爷用盐画的你, 如果你觉得这个像你, 画得好,你就叫一声, 你要是不叫, 就算他输了。”

“你要脸吗?”程恪看着他。

“喵你看,”江予夺不为所动, 继续按着喵的脑袋, “我数到五,如果你觉得像你, 你就叫,一,二……”

“喵~~~”程恪突然在他身后叫了一声。

江予夺愣了愣。

学得还挺像?他差点儿以为是喵叫的了。

正想回头的时候,抱在手里的喵突然跟着程恪叫了一声。

喵。

“我操?”他顿时僵住了,低头看着喵,“你这他妈什么毛病?”

“它叫了。”程恪说。

江予夺把喵扔到沙发上, 转过身:“你学得挺像啊?”

“嗯, ”程恪靠着桌子, “我怕老鼠,小时候觉得学猫叫能防身。”

“能防吗?”江予夺突然有点儿好奇。

“不知道,也没机会跟老鼠有什么正面冲突。”程恪说。

“哦。”江予夺拿过茶几上的碗,把里面的酒喝了,回到桌子旁边,看着桌面上用盐画出来的喵。

“我数到五,你再想个耍赖的借口,”程恪说,“想不出来就愿赌服输,三哥。”

江予夺转头看着他。

“一,二,三,”程恪不急不慢地数着,“四……”

江予夺突然勾了勾嘴角,冲他笑了笑:“行。”

“五。”程恪顿了一下,但还是坚持数完了。

“你想怎么玩?”江予夺嘴角还是带着笑,手往下,手指勾着裤腰往下拉了拉。

程恪感觉自己突然有些卡壳,论不要脸,他的确是不能跟江予夺这种估计从会走路就在街头混着的人相比。

他挺感谢江予夺还有最后一丝理智,再往下一寸他差不多就能重温之前的果奔场景了。

本来他也没想怎么样,一开始这个所谓的赌注就没谁当真,他也只是顺嘴一说,嘲笑一下江予夺作为一个老大,输了第一个反应居然是把猫抓过来陪他耍赖。

现在江予夺问出这么一句来,他一时半会儿都找不到合适的脸皮来面对了。

要换了刘天成那帮人,也许能扛得下来,有时候他们喝多了,玩得也挺出格。

是啊,喝多了。

程恪掐了烟,拿过碗,喝了口酒,要不是喝多了,谁他妈在这儿跟江予夺扯这么多有的没的。

“不敢?”江予夺说,“给你三秒想好,过时不候,我愿赌服输了,是你不敢。”

程恪看了他一眼,江予夺嘴角挑着的微笑里带着轻蔑和挑衅。

真不爽啊。

程恪拿起碗又喝了一口酒。

去你妈的让你嚣张。

碗里就还有一个碗底儿的酒,他干脆一口全喝光了。

嚣张个屁。

顺滑的酒从嗓子眼儿一路往下热进胃里。

自己废物是废物,可也从来没怕过什么事儿,这种情况之下,更经不住挑衅。

他放下碗,抓着江予夺的肩膀往后面的沙发上狠狠一推。

江予夺摔进沙发时,挑衅的笑容都还挂在嘴角:“劲儿挺大?”

“嗯。”程恪倾过去,胳膊撑在了他头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刚又睡过去了,我还在你家的沙发上。”

“你挺能睡啊,”江予夺非常羡慕,“行了你在我家等着吧,我们回去接了你给你送回去。”

“不好意思。”程恪说。

江予夺叹了口气挂掉了电话:“回去,他还没起呢。”

“我靠,”陈庆说,“这么能睡。”

“他昨天晚上没睡。”江予夺说。

“……他干嘛了?”陈庆有些吃惊,“也失眠?”

“嗯。”江予夺捏了捏眉心。

“那你俩晚上有伴儿了,”陈庆说,“俩瞪眼儿睡不着的,一块儿喝个酒聊个天儿什么的……对了我都忘了问了,你俩干嘛了?桌子上那都是盐吧?”

“洗衣粉。”江予夺说。

“不可能,我舔了,齁咸的!”陈庆说。

“你是不是有病,”江予夺看了他一眼,“你都不知道是什么你就上嘴啊?”

“我看着像盐,”陈庆说,“你俩大半夜的撒一桌子盐……做法呢?”

“滚。”江予夺说。

昨天晚上的事儿,因为没有被睡眠打断,所以记得特别清楚。

从看到程恪哭,到他说聊聊,再到喝酒吃肉,画沙画,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吻,再到最后程恪说自己就得对着男的才能说干就干……

江予夺皱着眉摇了摇头。

他说不上来听到程恪说出这句话时是什么感觉,除了吃惊,就是无语。

程恪应该没有骗人,毕竟就算是斗气,他也没办法对着个男的亲下去,哪怕是……他转头看了陈庆一眼,算了,陈庆一脸严肃开车的样子让他有点儿想笑。

真要去亲一口陈庆,估计离着半米就得笑场。

不过想到这些,他猛地有些别扭。

程恪居然是个同性恋?

他对程恪有过不少猜想,但怎么也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一层。

回到家的时候,程恪已经收拾好了,被子叠好了放在沙发上,枕头码在被子上,桌上的盐也都清理干净了。

“盐呢?”陈庆随口问了一句。

“倒垃圾桶里了。”程恪说。

“我靠,那么多呢,倒垃圾桶了?”陈庆看着他,“你真他妈浪费啊。”

“……不扔还留着吃吗?”程恪问。

“又没弄脏,”陈庆说,“我掉块儿肉在地上我妈还让我洗干净了吃呢。”

“你快得了吧,”江予夺看了一眼茶几上放着的早点,转头看着程恪,“早点没吃?”

“脑袋有点儿沉,没什么胃口。”程恪说。

“带着吧。”江予夺说。

“不用……”程恪说了一半又收住了,拿过了那兜早点。

不知道陈庆是干什么的,每次见到他都开着不重样的车,程恪拿着一兜早点坐在后座上,看着窗外发愣。

“你俩昨天晚上玩什么了?撒一桌子盐。”陈庆一边开车一边问。

昨天晚上。

程恪一听这四个字,立马抬眼往前看了看坐在副驾的江予夺,江予夺脑袋靠在车窗上没有任何反应。

昨天晚上他借着酒劲放肆了一把,现在想起来都还有点儿臊得慌,以前他干不出来这种事儿,这阵儿大概是憋屈大发了。

在性向这件事上,他不介意谁会对他有什么看法,他以往接触的那些人,也没谁特别在意这些,但毕竟他跟江予夺……不熟,江予夺也说了,没把他当朋友。

不过江予夺一直没有什么特别反应。

“玩什么了啊?”陈庆又问了一句。

程恪叹了口气:“你画我猜。”

“……真牛逼,拿个笔拿张纸画不行吗?”陈庆有些吃惊,“弄一桌子盐,这么有创意。”

“啊。”程恪应了一声。

“下回叫上我,”陈庆说,“我喜欢玩这个,以前我跟三哥我俩总玩。”

“你滚吧,”江予夺说,“我他妈画个太阳你都猜不出来。”

“那你怎么不说是你画得太差,”陈庆说,“你隔壁小孩儿都比你画得好。”

“你猜的是什么?”程恪问。

“西瓜土豆洋葱柿子。”陈庆说。

“你是饿了吧?”程恪说。

“不是!”陈庆不服,“他画个太阳都没把欻欻欻画出来!我怎么猜!”

程恪看着陈庆的后脑勺,没太明白这个欻欻欻是个什么玩意儿。

“三岁半的小孩儿画太阳都知道得有一圈儿欻欻欻吧!”陈庆说。

“……哦。”程恪总算明白了。

江予夺啧了一声,拿出手机,在屏幕上戳了几下,把手机往后递到了程恪眼前:“这是什么。”

程恪看了一眼,上面是个圆,周围一圈波浪线:“煎蛋。”

“操,你跟陈庆结拜去吧。”江予夺把手机放回了兜里。

陈庆乐得停不下来:“就你俩这样,昨天是怎么玩下去的,没打起来吗?”

“没打,”江予夺说,“还搂一块儿亲了呢。”

程恪猛地抬头看着他。

“我靠,”陈庆还在乐,笑得嘎嘎的,“下回亲的时候叫上我,我叫俩女的一块儿。”

“嗯。”江予夺偏过头看了过来,跟程恪对视了一眼。

江予夺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也平静得很。

只是这看似什么内容都没有的一眼,让程恪觉得有些不舒服,他似乎感觉到了江予夺这份漠然之下的不爽。

但赌注是江予夺自己开的头,也是他自己挑衅的。

就算亲了,也是他自找的。

这会儿不爽个什么劲?

不是一向都较真的人么,客套话都能强行被严格执行,自己说的愿赌服输又不干了?

程恪仰着头闭上了眼睛。

也许不是为那一个吻,是因为同性恋这三个字吧。

陈庆把车开到了楼下等着,江予夺跟程恪一块儿进了电梯。

“我拿下去给你也行的。”程恪说。

“没事儿,”江予夺说,“我正好检查一下房子。”

“哦,”程恪点点头,“可以再拍个照,下回检查的时候对照一下。”

江予夺看了他一眼:“没睡醒呢吧?”

“醒了老半天了。”程恪说。

“那这会儿撒什么起床气啊。”江予夺说。

“……我吗?”程恪也看着他。

“难道是我,”江予夺说,“我他妈一夜没睡,起床气想撒也是昨天的了,过期了都。”

程恪一时无言以对,只好盯着楼层数字。

打开了房门之后,程恪把钥匙还给了江予夺:“检查吧。”

“嗯。”江予夺进了厨房,刚进去就出来了,“你出门不关燃气灶开关?”

“我关了阀门啊。”程恪说。

“理由真充分,”江予夺说,“注意点儿安全吧,我怕你中毒死这儿了。”

“天然气没那么容易中毒。”程恪给自己倒了杯水。

“那要炸死了呢?”江予夺说。

“……谢谢啊。”程恪叹了口气,坐到沙发上。

江予夺又进厨房去把灶台的开关给关上了,然后从兜里拿了张香烟壳出来,写了个号码放到了他身边:“卢茜的电话,下回没带钥匙可以找她,晚上十点以后就不行了,会挨骂。”

“嗯。”程恪点了点头。

江予夺出去之后,他倒在沙发上,感觉还是挺困的,但是已经睡不着了。

躺了一会儿他起身去卧室拿了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热水开到最大,兜头冲下来的时候他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他很少有喝这么多酒的时候,更没有喝了这么多酒还失眠的时候,这会儿撑着墙就感觉身上虽然松快了,但脑袋还是发沉。

宿醉未醒的那种恍惚。

偏偏这会儿还睡不着了。

他狠狠甩了甩头,用脑门儿,“你看到哪儿了?”

“回忆杀,”江予夺说,“回他妈三章忆了还没回完。”

“他想起来上辈子是谁杀的他了吗?”陈庆问。

“没有,”江予夺点了根烟,“现在就想起来了后边儿一百多万字还怎么扯。”

“也对,”陈庆点头,又问了一句,“你充值了吧?”

“嗯。”江予夺应了一声。

“那我晚上用你号看吧,”陈庆整理好头发站了起来,“走了啊。”

“你没发工资吗?都沦落到蹭小说看了。”江予夺抬起头。

“我现在开始攒钱了,老婆本儿,”陈庆说,“不攒点儿钱恋爱都谈不起,胳膊都粗了两圈了。”

“快滚。”江予夺冲他挥了挥手,唰唰唰地在屏幕上翻了好几页,想把回忆部分赶紧翻完了。

他看小说就想蹭蹭往前窜,什么回忆不回忆的他都没有兴趣,哪怕是跟重要剧情有关,他也不乐意看,哪儿就那么多回忆了,还记那么清楚。

特别是那些让人痛苦的回忆,谁他妈乐意没事儿就往回倒腾一圈儿的。

不过今天看到这样的内容,比平时要烦躁得多,烦得他把回忆翻完了也不想再看下去了。

都不知道自己在烦什么。

愣了一会儿他又把手机拿了起来,继续耐着性子看了几章,结果连讲的是什么都没看明白。

失眠的痛苦就在这儿了。

他起身穿上外套出了门。

这两天说是大幅降温,外头的风的确是刮得猛,江予夺把塞在兜里的帽子拿出来戴上了,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悠着。

许丁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程恪还在梦里,最近梦多,还总有情节,醒过来了都还能记得。

他摸过手机:“喂?”

“在睡觉?”许丁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人不少。

“嗯,”程恪看了一眼时间,快五点了,“你到了?”

“到了,”许丁说,“不过准备工作还没弄完,你现在出发到这儿应该正好,吃个饭就可以开始了。”

“行,”程恪坐了起来,“吃个面什么的就行,别太复杂了,我这阵儿食欲不振。”

“那就门口拉面馆。”许丁说。

“我半小时到。”程恪挂了电话跳下床。

专家说午睡不要超过四十分钟,大概还是有道理的,他一个午觉睡到了下午五点,走路腿都发软,进厕所的时候差点儿跪到马桶跟前儿。

洗脸的时候手机又响了,拿过来看了看,是之前定的提醒闹钟,明天要交房租了。

他看着手机上的日期,终于又过去了一个月,都不知道是怎么过的。

这个月过得尤其无聊,除了跟许丁吃过几次饭之外,别的时间他都呆在家里没有出门,干了什么都没有记忆。

之前并没有觉得日子会有这么闷,也许是因为他这份波澜不惊的生活里唯一的波澜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

自打上次拿完钥匙,他跟江予夺就没再联系过。

他毕竟不是真的程·弱智·恪,这屋里也没什么东西再需要找江予夺来解决了。

而江予夺直接把卢茜的电话给了他,这样的让人尴尬的暗示,他不可能领悟不到,就算还有什么弄不明白的玩意儿,他也不会轻易再给江予夺打电话了。

想想突然觉得有些怅然。

他并没想过跟江予夺之间要有点儿什么,但至少不应该是眼下这样的状态,最后的事件居然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吻,尴尬而生硬。

许丁的工作室换了地方,程恪下了出租车之后发现弄错了门,又找了半天,最后还是打了许丁的电话,让他出来接。

“你是不是快破产了,”程恪跟在许丁身后,“之前那个独栋小楼多好,现在跟这么多公司挤在一个楼里。”

“这边有氛围,”许丁说,“而且楼层高,看得远。”

“多远。”程恪问。

“能一直看到看不到。”许丁说。

程恪笑了笑。

许丁之前有个工作室,跟他公司经营范围完全不挨着,做各种装逼的视频,组织各种装逼的活动,每次的合作也都是这个工作室。

现在工作室搬到了一个看起来很高端的大楼里,接近。

“好。”程恪摸了摸兜里的烟盒,发现已经空了,顿时有些郁闷。

许丁递了盒烟过来:“几个小时憋死你了吧。”

“你出去抽了几回烟我都数着呢。”程恪接过烟,走到墙边点了。

“现场的事……”许丁犹豫了一下,“你不要跟人提前说。”

“嗯?好。”程恪愣了愣。

许丁这话说得有些奇怪,以前他们也合作过现场,但许丁从来没有要求过他保密,也没什么保密的必要。

坐在出租车上他一直琢磨着是为什么。

车开出去十多分钟之后,他猛地皱了一下眉,拿出手机拨了许丁的号。

“怎么?”许丁接了电话。

“你工作室为什么要换地方?”程恪问了一句。

“我说了啊,”许丁说,“想换换感觉,原来那儿呆了太长时间了。”

“行吧。”程恪沉默了一会儿,挂掉了电话。

许丁不说,他再问也没什么意义。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毕竟以前什么也不想,现在突然一琢磨,就容易想得太夸张。

也许并没有想多。

许丁是他那些“朋友”里唯一跟他关系没有变化的,程怿以前未必能注意到许丁,可要真注意到了,似乎也没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这个城市里,一不留神就会有某个楼盘或者某一块地是老爸公司的,程怿现在接手了哪些业务,他也弄不清。

这些他没兴趣,也不想弄清,只是想到这层了,心里就还是堵得慌。

在小区门口下了车,他站在路边看着车开走了都没动。

现在不困,也不累,没有特别迫切地需要躺到床上的欲望,倒是忙活了几个小时有点儿饿了,一碗面根本扛不住。

许丁问他要不要吃点儿东西的时候,他偏偏又还没感觉到饿,这会儿大概是心情影响,突然就在一片郁闷里饿得胃里都像是有人拿个勺把最后一点儿食物给刮没了似的,空荡荡的。

饿得都有点儿想吐了。

这是什么状态?

程恪叹了口气,犹豫了几秒,转身往路口走了过去,去星巴克坐会儿吧,吃点儿喝点儿。

其实他现在还挺想吃烧烤的,就街边那种乱糟糟的小店。

以前统共也就去过两三次,他们那帮人觉得太吵太脏,桌上都是油腻,凳子坐着也不舒服,服务还差,他那两三次吃完回去就拉肚子,比下毒还灵。

但现在他每次去超市,都会经过几个烧烤店,寒风嗖嗖的夜里,大棉帘子一档,里面的光和热气,有着另一个世界的热闹。

他看着就挺想进去的,可惜他连找个跟他一块儿去的人都找不到。

这么一想就更堵了。

他拉了拉衣领,风吹得太猛,这外套有些扛不住了。

身上的衣服都是两个月之前随便买的,一次买了不少,感觉够一星期换洗,他就没再去琢磨买衣服的事儿。

昨天他被老北风了一句,拿着手机跟捧着个指南针似的,顺着指引走了过去。

走了一小段他才发现自己似乎是刚经过了江予夺家门口,之前应该是走过头了,路口是在江予夺家前头。

他并不是个路痴,却在老北风中被自己饿得惨叫的肚子带迷路了,穿出小路走回街上时,比他预计的那个出口远了能有二百米。

不过距离应该差不多,他已经能看到星巴克的牌子了。

这条街十点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各种酒吧夜店都在黑色背景里闪着光,不过路上的人没几个,都是开着车往门口一停,就一头扎进了热气腾腾混着酒香的笑闹声和音乐里。

程恪把手机放回了兜里。

往前走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人。

他回头看了一眼,没有看到人。

也许是身处这种被隔绝在热闹之外的黑暗里,让人不安。

也有可能是……旁边没多远的两个垃圾桶旁边站着的几个人,看不清样子,只能看到嘴边和手里忽明忽灭的烟头上的那点火光。

几个人聊得挺开心,但笑得特别让人不爽。

压扁了嗓子憋出来一般的笑声,听着就能想象出聊天的内容。

程恪皱着眉想要走到对街去的时候,一个人边狂笑边愉快地飞起一脚踢在了垃圾桶上。

这个垃圾桶没有盖上,而且装得挺满,这人用的劲儿不小,垃圾桶被踢倒的瞬间,程恪就感觉一片垃圾涌了出来。

虽然他曾经跟江予夺在垃圾桶上打架打得桶都压形了,此时此刻还是一阵恶心,但没等他快步走开,一个不知道装什么什么玩意儿的盒子飞了过来,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落了地,盒盖被砸开,连汤带水儿地溅了他一裤子。

强烈的恶心中他甚至感觉到脸上都被溅上了。

“操!”程恪抹了一把脸,骂了一句。

他这一句“操”声音并算高,但还是很快得到了对方回应。

“再操一个——”一个人喊了一嗓子,跳起来对着一个长得像快餐盒模样的东西狠狠踢了一脚。

这么一脚在平时不会有什么威力,快餐盒会直接被踢碎,然后里边儿的渣子会散落一地。

但现在不同,现在有风,而程恪站在他们下风处。

他躲开了张牙舞爪扑过来的饭盒,却没能躲开里头的菜渣子。

那边传来了一阵哄笑。

程恪实在想不明白,只是换了一个地方生活而已,这里他以前来过无数次,就算碰上事儿,也都是在酒吧里头有人闹事,现在却一次一次在大街上碰到这种让人暴躁的破事。

到底是怎么了?

感觉自己胸口都快让突然燃起来的怒火给烧炸了。

程恪往几个人那边走了过去,踩着一地垃圾。

垃圾里有一根金属条,看着像是从窗户上拆下来的,他经过的时候往金属条的一端轻轻踢了一下。

金属条弹了起来,在空中转了两圈,他伸接住了。

几个人的笑声低了下去。

傻逼。

这招是程恪无聊在院子里玩练出来的,后院的树每次修剪都会散落一地的枝条,有粗有细有长有短,他一开始只是踢着玩,慢慢找到了规律和用力的方式,只要角度找对,他可以从地上把任何条状的东西踢到空中再用手接住。

打架的时候这招没屁用,但是造势一流,可以给对手带来不小的压力,产生一种“妈的这人好像挺厉害”的错觉,然后他就可以出手了。

程恪一棍子抽在了踢快餐盒那人的大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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