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园的管事是老板的小舅子,喝水都要发胖的体质让他挺着肚子比老板还有派头,但人却不是话本中仗势欺人的恶棍,为人反而十分厚道。严格来说茶园老板一家都不是什么恶人,不然舒媛的“卖身契”怎会才签到十八岁?要知道那正是一个女茶工最有价值的年纪。
“媛媛,崖上那几棵野茶树……”对着这么个小姑娘,管事觉得自己的“打算”不好意思说出口。
舒媛却笑着接口:“张大叔,是不是要让我去采野茶啊,那我明天就开工!”
九岁的小姑娘早熟懂事,察觉到张管事的为难,主动开口将事情揽了下来。
胖胖的张管事既松了口气,又对舒媛带有怜惜,最终只是揉了揉她脑袋。
这世道,想要安稳活下去,谁也不比谁容易。被亲戚卖掉的舒媛只要努力干活就有饭吃,而茶园老板肩负着上百工人生机,责任大,为了生活要妥协的东西只能更多。
管事说的几棵野茶树,说起来和舒媛还有不少关系。
宣统二年春,舒家老三夫妻就是为采野茶,双双坠落崖底身亡,舒媛成为了孤女。为这几棵野茶,出的事故也不是一次了,宣统二年后茶园老板暂停了野茶的采摘,今年若不是上头某个大人物点名要此茶,张管事不会将主意打到舒媛头上。
时局动荡,茶园的维护,比往年更加困难了。
第二日,头它有人饲养,是因这猴儿背上也系了个竹篓,在舒媛愣神时,它一呲牙,长臂敏捷,已将老茶树冠今年的明前新叶采了大半!
舒媛眨眨眼,怀疑自己犹在梦境:哪里来的猴儿,竟将她的茶叶抢去了?
猴子背着茶篓要跑,舒媛大急,伸手拽住了金猴儿的尾巴。
猴儿吃痛,冲她呲牙咧嘴示威,舒媛一脸倔强抿着唇紧紧拽住猴子的长尾不放。她的举动显然惹恼了猴子,它一番比手画脚见没有效果,露出尖牙要往舒媛手臂上咬去——
舒媛大骇,头过,我这侄女命好福多,以后要多多提携你堂哥,提携咱们老舒家……”
大伯娘絮絮叨叨,堂哥在旁热情附和。
母子俩说了一大通话,舒媛没听进去多少。倒是“命好福多”几字刺得舒媛耳朵疼,心也钝钝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