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夏的记忆中,非洲一直是个神秘而任性的地方。
记得当年地理老师上课的时曾指着这块土地问,有没有觉得这些国家的国界线都很直。
利比亚、埃及、苏丹、乍得,挨着宛如一块块切糕,当初彼此划分国家领域的时候几乎就是沿着一刀切,任性不管不顾爱咋咋地。
然而后来,问题就来了。
当意识到石油能带来暴富,一切变得不一样。
各个国家开始寻找国内的“黄金库”,就这么一刀切的任性之因下,有的国家运气好,资源丰富从此暴富。有的却半颗米都发掘不出,再加上气候恶劣,穷困贫苦。
恰好,他们的目的地在靠近南苏丹的交界处,是个十分不起眼的小村落。
这里没有石油,穷得世界闻名。
加之前几年的动荡让这里百废待兴,路是烂的,两侧是黑乎乎的林子,在没有路灯的夜晚,车灯外的世界神秘诡谲。
乡村小路很不平坦,颠簸得腰身疼。
凌晨两点,她困得睁不开眼,可在颠簸的车内怎么也睡不着。
乔越坐在副驾驶,听见她这里的动静把外套递给她:“你把它垫在车门那里,躺下睡一觉。”
苏夏接过:“那你呢?”
“我陪师傅说会话。”
最终还是忍不住,苏夏垫着乔越的外套眯了一会,在天光破晓的时候,终于到南科尔多凡省下的一个小村落,紧挨着南苏丹的上尼罗。
太阳在不到五点的时候就出来了,苏夏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在喊她,睁着眼睛抓了把头发:“到了?”
到了。
黑皮肤的司机帮他们把行李从车话的时候正慵懒地斜靠在门边,背着朦胧的晨光,身边似乎带了一层光晕。说完之后,光晕消失,恼羞成怒的某人抓着门就要关:“慢走不送。”
“算了,”男人轻笑着拿胳膊抵门,抬下巴示意:“先别睡,跟我下来。”
苏夏在门口磨了会牙,最后乖乖跟着乔医生走。
乔越找牛背要了杯热水,把药片递给苏夏:“把这个吃了。”
“这是什么?”那好奇地拿起白色的小药片看,闻着都有股清苦的味道。
“防疟疾的。”
苏夏立刻吞了。
乔越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两支一次性注射针管。
这是一个简易得到处漏光的医生休息室,隔壁间堆满了药物,好像有些放不下了,纸箱子全部累在这边的角落里。
屋子里有股淡淡的消毒水味,乔越娴熟地摇着两支浅粉色的注射液体,在她还没看清楚的档口将玻璃盖子轻巧地掰断。
针管抽入液体,三分之一的分量。
见他右手拿着针筒,左手摊开,苏夏坐了会才意识到:“你要给我打针?”
“这一针是防黑热病。”
从小到大,她最怕的就是打针。
可对方是乔越,自己也一大把年纪了,看了看左胳膊和右胳膊,最后伸出左手。
乔越给她消毒,掌下的手腕白皙细腻,仿佛一用力都会折断。注射过无数次的乔医生忽然觉得,这么细细嫩嫩的胳膊,用针戳进去自己都有些不忍。
但是没办法,疫苗必须打。
她皮肤薄透可血管却不太好找,不过这难不住自己。乔越按着那个地方抬眼皮:“这针会有点疼。”
苏夏恩了一声,别过脸去。
当针头推进,按着的胳膊就抖了下,乔越一边揉着给她放松,一边慢推,打完之后苏夏强着一张脸:“技术不错。”
算是肯定。
苏夏知道自己血管很细藏得也深,每次去医院都会挨几下冤枉“针”,尤其是输液和体检抽血,别人轻松能搞定的事情,到自己手腕上却是费尽周折。
那个疼不可言喻,所以对于注射,自己一直很抗拒。
可乔越一下就快准狠地找着了,她按住小棉签感叹:“要是以后都是你给我打针就好了。”
乔越轻笑,撸起自己的袖子开始消毒,牙齿咬着针管再取下单手给自己注射,眼睛都没眨几下的功夫。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酷得耀眼。
“好了,”做完这些他拍拍苏夏的肩膀:“去休息吧。”
再一觉醒来,已是夕阳西下。
简单的屋内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床头柜,再没有别的东西。
床还是一米三、四左右的折叠床,窗户分两层,外层用藤条交织编好再糊了几层报纸,合上之后屋里就不分白天和黑夜,而里面是厚实的纱窗,在这里用来防蚊虫的必需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