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有记错,安老似乎有给你布置任务?”谢清微突然话题一转,玄英一愣随即立刻慌了神,他惊呼了一声,本是扭头就准备走,却又在临走之前想到了什么,一把拉住了还站在原地的越沧,一起将人带了出门。直到两人稍微走远,越沧才听见身后再次传来木门关闭的吱呀声。“我还得离开一段时间,”有些急切模样的少年认真地看来,眼底的嫌弃倒是不假掩饰,“谢师兄也帮过你,这段时间你便替我帮着他。如果还有哪些不开眼的人去招惹师兄,你就拿缘殿压他。”玄英的语气极为认真,仿佛缘殿两个字便能够解决一切的矛盾与问题,到底还是少年,容易轻信又不懂世道险恶。越沧一时没有回应,倒被少年以为是不愿。原本骄傲肆意惯了的少年面上少有地露出几分服软与示好:“谢师兄平日里鲜少出门,也不会真正的遇到什么大麻烦,你只需替我照看这些时日,费不了多少精力……”他还想再说,越沧却已是不太想听下去,忙打断道。“谢师兄对我有恩,这是自然。”他话语诚恳,倒教玄英接下来劝说的话语都没有了开口的余地。少年张了张嘴,憋了老久,最终飞快又道:“谢师兄他不会惹出什么麻烦的,这些日子就有劳你了。”远处缘殿所在的方向恰好有灵气弹升起,本还想说点什么的玄英最后在越沧哭笑不得的神情下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便一溜烟地赶去处理安老布置给他的所谓任务了。待到少年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前,越沧这才收敛了面上的神情,冷下眉眼来。谢清微的确从不曾招惹过麻烦,但有时候麻烦却会主动找上前来。枝叶轻动的声音终于随着大摇大摆走出一旁树林的几人而越发清晰。前来的一共五人,三男二女,其中四人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个小心翼翼的小尾巴。只听那个小尾巴发出微弱的劝阻声:“师兄师姐,这样不好吧。”明明一身黄衫,怀里抱着的佩剑也是一件不凡的灵器,可少年却微弯着腰,小心翼翼地抱着剑,一双眼睛时不时偷瞄四周,一副胆怯模样。他的几个师兄师姐显然也并不太喜欢他这幅模样,不少面露嫌弃。“你若是怕了就自己先回去吧。”有人率先开口。另外几人不答,神情却是一致的同意。可听了这话,那看上去胆子便小的少年却并未如几人所想的那般直接打道回府,反而挺了挺腰板,稍微直了直身形,倒是显示出几分年轻人的挺拔,他认真道:“这里也是我先发现的,既然是我带着你们来的,我就得看着你们,不然得罪了谢师兄就是我的过错了。”“你还怕得罪你谢师兄?”有男子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眼底的嘲笑之意不减,提及谢师兄时更是自带嘲讽。越沧眸中微动,刚准备上前,那旁女子便又道。“谢清微是什么人,不过是因为得了好运成为了大弟子。现在两位长老逝世了,他不过是我天玄宗养的一个孤儿,没有修仙根骨,能够收留他已是大度,倒还真以为他还能有什么大师兄的地位不成?”她这话说得声音极大,明显就是说给屋里人听。越沧这才着终于忍不住走近了看向了这些人。“那既然这大师兄的头衔不管用,就不知师姐怕不怕得罪我缘殿?”越沧淡淡笑起,眼底微冷,心中默记眼前五人容貌。他本只是一句挑衅,如若几人再有动手的心思,他便也好出手。可谁曾想,他这一句话倒真像玄英所说,压得面前几人瞬间服服帖帖。几人一听缘殿就慌了神,面上的张扬骤然收敛。“这不是缘殿的玄沧师弟吗,好巧,能在这里遇见。”另一个先前不曾开口的女子缓步走出,她神态自若,仿佛不是他们一行人先来到谢清微的住所,无端放话。一句好巧,倒是轻言转移话题。越沧这也才将视线移到她的身上,看着她眼中的尴尬和紧张,微微笑起:“不巧,我正受人所托,在这里替谢师兄解决一些不请自来的麻烦。”女子笑容立即僵硬在面上,几人神色尴尬,均是急着便想要离开。越沧本没这么容易死放过几人,却是听闻身后有些动静。“既然无事便赶紧离开吧。”他这般开口,心中却是将这几人的容貌再次记了一遍。几人仿佛得了恩赦,这才慌忙道谢,互相推搡着离开。唯有几人身后那个小尾巴最后看了越沧一眼,还傻乎乎地鞠了一躬,眼底的感激几乎溢出,知晓几人不必再去见谢清微,更是微不可查地呼了一口气。望着几人渐渐走远,越沧这才回过头来,正巧对上一双看来的眸子。青衫少年微微笑起,眼底真诚:“多谢玄沧师弟了。”他看上去柔柔弱弱,又不知是何原因的确看不出半点适合修炼的根骨,身上修为浅薄,虽说是天玄宗这一大门派的大弟子,修为却仅刚步入仙修的基础。背着竹篓从房间里走出,倒还真像是俗世采药的普通凡人,似乎一阵风都能将他吹倒。越沧却是看着自己脚下延展开来直到谢清微屋前的一片隐秘的阵法,微微笑了笑。谢清微还对着他微笑道谢着,少年一副容易受欺负柔弱模样,却是让他这个魔尊都差点入了他的套。谢清微便是谢清微,无论落入怎样的境地,他都还是那个谢清微。谁又能真正在他手里讨得半点便宜?第19章 谢清微枝叶沙沙的声响在树林之中响起。越沧与面前的少年对视,心照不宣地揭过了方才发生的事。符文渐渐隐去,回归到几人还未前来时的样子,越沧却实在忘却不了那一瞬间自己感受到的巨大威压。“谢师兄可是要去后山采药?”越沧这也重新看向这清冷的少年,微微笑起。后山之地,从玄英的话语上听来,似乎不是适合谢清微前去的地方。他的试探明显而直白,谢清微却只是淡淡扫来,轻轻点了点头:“自然还差些东西,不过不需要进到后山,只在附近就可,师弟大可不必担心。”“既然玄英托我照看师兄,不如我随师兄一起,你看如何?”越沧却是为着他来,自然不可能这般轻巧揭过。少年顿了顿,一双明澈的眸子看了过来,再三打量越沧却无法从那微笑和煦的面容上察觉出他真正的意图。“好。有劳师弟。”但他毕竟是谢清微,收回视线敛去眸底神情,便是低低应下。他这样果决,越沧倒也不会奇怪,毕竟他们两人都是同一类人。拥有足够应对一切可能的自信的人,总归是不喜欢后退,更喜欢直面他人的出招,然后轻巧化解的。越沧知晓这少年已然对他生出些许疑窦,却并不担忧,径直跟上前护在少年身侧,倒真像极了贴身护卫。林中隐匿的另外几个身影尾随了一段,察觉这样的情景,一时也只能选择暂时退下。“这缘殿的人,怎么会和谢清微勾搭在一起。”那些有些急躁烦闷的声音在身后不远处响起。越沧耳目清明,听得一清二楚,视线扫过身前眉目不变,神态自若的少年,却是有些不知对方究竟听到了几分。“想来是以为谢师兄还有那一层大师兄的身份,初来乍到不清楚实情,想要巴结一番吧。”另一人声音恰好接上那人话头,倒是让越沧知晓,这几人不是忘记了隐匿身份压低声音,而是刻意想要将这话说给他听。谢清微双眸微敛,低垂下脑袋的少年露出有些受伤的神情,却没有看向越沧。他显然也听到了周围那些人的声音和话语,却只是微微顿步便又提了提身上竹篓向前走去。一个在门派里饱受欺凌的小可怜的形象生动而形象,反而让越沧不得不抿唇止住嘴角笑意。他可是见惯了那位谢清微,谢大师兄的模样,随口布置下一项任务,便是整个门派蜂拥着想要完成去讨得一句称赞,更不用说平时训练的时候,谢清微的形象更是堪比魔鬼。那清冷却极受尊敬的男人,在此时却是刻意给自己包装出一幅弱小可欺的模样,倒是意外地让越沧看到了些许不同的方面。但即便此时这些风言风语与他人态度都是谢清微有意放纵,越沧也并不觉得这个在数年后和他有着哪怕只是表面意义上的伴侣关系的人,能够被这等普通人随意恶语相向。魔尊微微挑起眉来,面上温和神情尽数收敛,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为何不可?再如何,谢师兄为人和善,总不会是躲在树林里暗语中伤他人的人。”“不过好倒是好奇,我缘殿之人如何行事,什么时候也需要师兄师姐前来指教了?”知晓缘殿两字分量,越沧便也十分自然地将这两个字当作了此时的依仗。林子里的声音听到这话瞬间安分了不少,几人显然也未曾想过这新来的师弟明明还未入门几天,便是一口一个缘殿,拿来压他们。偏偏他们还反驳不得,毕竟深知缘殿到底是个多么护短又拥有权力的地方。魔到底和仙不同,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不说,脸皮厚度更是惊人,越沧丝毫不介意别人如何看待他刚入门几日便拿缘殿压人的行为,看一旁谢清微的反应,倒也从少年面上看出几分忍俊不禁的意味。虽说谢清微便是谢清微,实力心性,即使是眼下也都是不俗,但到底还是少年人,还没有来日那般从容不迫,一些情绪上的遮掩也到底稍逊了点功夫。在魔尊面前更是完全不够看。显然这般缘殿压人的简单粗暴方法,让这些弟子们无话可说时,也让这人流露出了点少年的心性,反而让越沧更为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变化才能使所有人对谢清微的态度有着如此大的转变,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能让眼前这个虽聪明睿智,却到底有着几分少年心性,更是温和平顺,性子好到了极处的少年,成为日后那个高高在上却不免多出几分距离的存在。“再晚些,山上路就有些不好走了。”谢清微收敛了笑意,轻声说起。或许是方才越沧的维护让他不免放下了几分戒备,此时少年眼底的温和少了几分疏远,多了点亲近。“好。”越沧应了声,将身后不再发声的一行人抛在脑后,迈步跟上前方加快了脚步的少年。他修为高深,身形也要轻便地多,却是依旧放缓了步子跟着前面的少年一步步向着后山的方向再度走去。这一次谢清微显然说的是实话,他所需要的药材并不算多,也不需要深入,只是采摘了几片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叶子,便是回眸向着一直跟在身后的人点了点头。这期间倒也遇上了不少人,有些想要同谢清微说上几句的,看见了越沧和他身上那身衣袍不免就犹豫了许多。门派人众,倒也不是所有人都瞧不起这名义上的大师兄,只是关系真正好的却是寥寥无几。大多数人实在想不明白这位缘殿新入门的弟子为何会跟上谢清微,就连少数几个知晓他是由谢清微带来的人,也有些不懂。一时疑惑间,倒也少了上前的人,反而让两人都得了个清净。路上,越沧同谢清微一时也闲聊了几句,看着少年露出那有些腼腆青涩的笑容,耐心地逐字答复,却难掩其中一些见解的独到。少年时期的谢清微便如同一个宝藏,拥有着极多特别的闪光之处,更是有着一个看似坚硬实则柔软的外壳,让人很容易窥见其下隐匿的珍宝。“天色已晚,师弟就准备这般跟着我一路回去了?”背着竹篓的少年一路回到了自己所住的小屋,突然顿步回眸看向身后沉默了许久的人,清隽的面上露出点点打趣的笑容。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回到了谢清微所在的住处,越沧一路跟了过来,帮忙提了不少东西,直到将东西放置好也没有半点离开的打算。听到对方开口,越沧微抬眸看去,瞥见少年眼底的各色情绪,倒也不奇怪。少年时期的这人依旧看上去浑身都是秘密,此时态度友好话语更算得上是亲近,却已然是在想办法让他离开。“初来缘殿,自然还有些事要回去准备。”越沧十分配合地顺着对方的话接道。“师弟无事时可以来坐坐,随时欢迎。”谢清微点了点头,少年微微笑起,拎着手上刚放下的竹篓便是转身进了屋子,再也没有回头看来。已然答应了要离开的越沧自然也会极为配合对方这样温和的逐客令。没过多时,小屋前便又重新回归到那冷冷清清的模样,仿佛不曾有人叨扰。唯独剩下树叶沙沙的声音在小屋周边回荡,也没有人看见,在那一片树荫之中,有一团不属于这修仙之地的黑色雾气萦绕在树梢之间。用魔气掩饰身形藏在这修仙之地,越沧心下却是半点不慌,对于这数千年积攒的魔气倒是十分放心。谢清微的小屋过了许久依旧没有半点动静,越沧却并不着急,反而极为有耐心地等待着。他相信,那人既然想要他离开,在这鲜少有人问津的小屋之中便必然有着些许让谢清微哪怕要刻意伪装出如今的模样,也要掩饰的秘密。还好以他魔尊的修为,并不怎么需要睡眠。越沧耐心地等待着,直到天色完完全全地沉了下去,那一方小屋这才显露了些许其中端倪。白天依稀能见的阵法在这深沉夜色下却反而一清二楚,淡色纹路从屋子里蔓延开来,却不止越沧之前看到的那些蛛丝马迹。随着银丝逐渐延伸开来,依稀能够看见一张将整个门派囊括其中的巨网,其中玄妙之处更是不可言说。越沧看到这一幕,自然也有些震撼,可很快,他便没有功夫去为少年谢清微的心智和手段去多想什么了。这样一张覆盖了整个门派的巨网,自然不会遗落几乎没有多加遮掩自己身形的越沧,更不用提那一身魔气,在这修仙之地暴露得多么干净。银丝覆盖而来的一瞬,他便已然无处可逃,不论走向哪个方向,都已然在这张网的监控之下。“阁下何人?”既然躲不开,越沧便没有想再躲,看见眼前突然出现在身前的人影倒也不觉惊讶。谢清微身上仍然没有半点修为,手段却是高超,一个阵法便是成功地让自己悬空而立,“站”在了躲藏在树荫庇护的树梢之中的越沧的面前。“看到这般高超手段,不免多看了一会,倒是没想到不小心暴露了身形。”越沧轻声笑起,却是故意压粗了声音。此时魔气是他最为天然的保护屏障,眼前的人哪怕再为聪明睿智,一时半会也猜不出仙魔两种完全对立的力量能够在一个人的体内相融。他还能安然保留玄沧这个马甲,自然不会自己傻傻前去披露。“阁下是魔。”谢清微挑眉看来。许是面对的是不知名的敌人,少年面上没有半点之前越沧见他时看到的温和可欺,即使身上毫无修为,那双明亮的眸子里也满是锐芒和志气。他隐约有些担忧,可显然担忧的不是他本人的性命,而是他身后的这整个师门。“我对这里,可并不感兴趣。”越沧将少年眼底的忌惮收入眼中,微微笑起。明知不敌,却不肯示弱半分,倒是依稀有些日后的风采,至少目前几番言语交锋,少年都不曾退让半分。仙对于魔的成见有多深,越沧心下清楚得很,不然也没有那般小心掩藏的甬道与相互约定的框框条条。可谢清微显然没有这方面的多心,听闻此言却反而笑起,少年清朗明媚的眸子随着这淡淡的笑意更是平添亮色,他的眼底仿佛是一片赤诚的信任,神色自然地接道:“我相信这点。”他的态度极为友好,实在不像是遇见了魔的仙,越沧心下却依旧半点放松不得。“只是不知夜色深沉,阁下又为何会在我的屋外徘徊不离呢?”他依旧带着笑意的开口,一双眼睛却是打量着越沧,仿佛想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第20章魔修进入仙修之地,说是路过,谁人能信。越沧可不觉得眼前这看上去年幼,实际上却十分早慧的人,信了他信口胡诌的话,但他也深知,哪怕他修为再为高深,在阵法这一块给眼前的少年拖延时间的机会,可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我在屋外闲逛,自然是因为我所来的真实目的其实是你了。”越沧突然微勾唇角,笑着开口,“想见识一下未来的仙主是何等的风采。”他的身周依旧笼罩着一股黑沉沉的魔气,看不清面容,可谢清微却还是听出了他话语之中的笑意,听着这意味不明的话,少年狠狠地皱了皱眉。只是等他再要抬头去看,哪里还有半点那团黑气的影子?就连那笼罩着整个天玄宗的阵法都再也捕捉不到半点关于那个魔修的气息。至于越沧去哪儿了呢?他自然不可能离开了天玄宗,也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地躲开谢清微那个看上去十分诡秘的阵法。他只是在少年因为他的话语心生戒备的时候抓住了对方的一个分神,在这个空暇将自己体内的魔气调转城灵气,然后找了另一处地方躲藏起来。担忧之下一心寻找魔气的谢清微,纵使再如何天纵奇才,又如何能想到这世上还有人能够容纳这两种全然不兼容的力量。谢清微里里外外找寻了很久,甚至触发了几个越沧之前不曾发现的隐秘阵法都未曾发现那个魔修之后便也暂时放弃,返回了自己的屋子,越沧这才缓步从林外走出。即使年岁尚轻,少年心性,眼前的谢清微却依旧不失戒备,更可以说,因为这个时期的谢清微身上隐约藏着什么秘密,反而比越沧所见的那人,还要小心谨慎得多。越沧看着那搭建地有些拙劣的木屋,还有方才忌惮戒备的少年,蓦然回想起曾经听闻的那为数不多的一些关于“玄沧”的传闻,眼中微微暗了暗。翌日清晨。此时天玄宗虽还未有日后谢清微所提供的那种特殊的晨练法子,每个弟子却也有着自己的训练方式,虽说大体休闲,却也终究有那么一些勤奋的人。可今日却是不同,不少弟子们表面上摆出修炼的架势,面上却是小心翼翼地偷偷看着一个方向。视线中心的少年微微红了脸,显然也不曾这般大庭广众下被人注视,可是更让他脸上露出为难的却是面前这个新来的缘殿师弟。“这我真的要不得。”他有些推拒,想想那日的初见,面上更是躁得发慌,哪里还敢收对方的灵石。站在他面前的另一个主角却是对周遭弟子们的围观面不改色,他只是伸手将那几枚灵石放在了对方手里,便又拎起手里袋子,“这是你应得的。”说话这人正是越沧,而他对面那少年却是那日带着一行几人准备去找谢清微麻烦的少年。“这也是我拜托你的那些事的酬劳。”见少年依旧有些不敢收,越沧又开口补了一句。少年抬眸看了看他,瞧着这缘殿新弟子眼底的不容置疑,心下瑟缩了几分便也不再挣扎,想了想又不放心地问了句:“那你可要护好谢师兄。”他小心翼翼地说完这句话便又红了脸,自知自己实在没有说这些话的资格。看了看周围越来越多的围观人群,他抿了抿唇,干脆一溜烟地小跑不见了人影。那最后一句话声音或许小,周围靠得很近的人也大多没有听见,可他却是听了个一清二楚,眼底微微闪过一丝讶异。他找少年的原因极为简单,初来乍到,对于这个数年之前的修仙之地,他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便也找了这么个看上去好拿捏的少年,打探消息,另一方面则是拜托他将这些日子一切关于谢清微的言论告诉他。既然打定主意要护谢清微,越沧自然也容不得别人再说半点闲话。要说他原谅了这个当初给人带来麻烦的少年,却是没有,只是此番这或许是良心觉醒的提醒和关心,倒让他少了点对于少年的敌意。在这宗门,谢清微目前的境遇,到底还是有些人担忧的。询问了几个灵兽容易出没的地点,越沧所想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好好地给人补补。日后的那位仙修修为不凡,锻体方面更也是丝毫不落下,不然也不能提出那项被无数人称为魔鬼训练的晨练方式,但现在的少年的确是有些弱不禁风,再瘦弱些,都有点病恹恹的模样了。他此时伪装的是刚入修行的修者,不然无法解释自己的来历,这地点自然也得循序渐进的选择。越沧无奈之余,也可算是知道了那位他心生比较之意的“玄沧”可不是什么天纵奇才百年结丹的高人。这日他本已抓了些小兽,这才确定了少年给出的地点并非作假,可还没等到他将那小兽带回去,周遭便又是出现了变故。天玄宗的钟声在不知何处响起,那沉闷而又响亮的声音仿佛一下下地砸在了众人的心上,不少人都担忧地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更是不少弟子匆匆忙忙地向着那方地界赶去。越沧初入这天玄宗,对于这钟声背后的意味完全不明,更别提他缘殿的身份似乎也与这天玄宗并无太大的干系,索性依旧带了东西往那木屋的方向走去,倒与众人的方向截然相反。他修为高深,人少后一个提速便是很快到达了木屋,入目便看着少年将那一包包捆扎好的药袋往那每日所背的竹篓里放,动作虽然有条不紊,却不难看出其下的慌张。“师兄可要我带你去那钟声响起的地方?”结合方才人群的骚乱,越沧也只能想到这一个使谢清微失态的原因。果然,听闻他这句话,谢清微手中动作猛然顿住。越沧从侧面看去只能看见少年抿了抿唇,皱起眉的样子,却是有些犹豫而挣扎。“我看那钟声敲得很急,不少人都赶了过去。”有挣扎便是想去,至于其中那些不能的缘由,越沧可不在乎,见少年如此神情,索性随意开口,暗推了他一把。“劳烦师弟。”谢清微很快决定下来,转眸看来,却并未带上那已然被他装满的竹篓,而只是随手拿了几包就近的药材,“我修为不足,还望师弟不要在意我,快些才好。”越沧挑眉看向神色平淡却难掩担忧的面前之人,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这一次越沧几乎没有掩饰多少修为,仅是把魔气遮掩了一番,但担忧心切的谢清微却似乎并未在意这些,等到两人到达声源所在之处时,竟是隐隐比其他较远处的弟子们还要快上几分。这巨大的古钟几乎是悬浮在一方圆台之上,这圆台在大殿的后方,平日更是鲜少有人经过。只是此时,这古钟缓缓停下摇晃,圆台上那一个血迹斑斑的人影却是并未随着那古钟声音的停下而消失。而最令人感到惊讶的却是,就连越沧,也认识这台上的人。“何彦,你怎么了?”姗姗来迟的长老们无暇顾及已然站在圆台一侧的越沧和谢清微,看见台上那个身影便已然视线一凝。越沧这才发现,那位昔日的掌门,此时却是站在一众长老之中,显然他还未登上那个位置。台上那个被称呼为何彦的人便是那日后的何师兄。越沧这才想起,不论是此时还是日后,谢清微虽说身份一直有所改变,可那大师兄的名头却从未变过,却依旧称呼这何姓男子一声师兄,确然有些蹊跷。此时的何彦浑身是伤,就以越沧的眼里都觉得几乎没有多大存活的可能。长老们对谢清微的视而不见是真,对那何彦的关怀也是真。不多时,一众长老便已然围聚上去,此时陆陆续续到达的不少弟子听闻台上那人名字,眼中也均是露出了担忧的神情。“我无事,只是师父,求您去救救知行。”何彦抿了抿唇,挣扎着拉着面前长老的袖子说着。“胡闹,他一还没有开始入门修炼的孩子,你怎么能带他去?”听闻这个越沧同样熟悉的名字,长老声音之中更是带上了几分叱责,只是看着眼前这个已然浑身伤痕累累的徒弟,他并不敢将话说得太狠。“如今门内正是多事之秋,如果魔修趁此机会攻打上来,举门对抗勉强还有保下宗门的可能,但如果派人去寻。你又不是不知你知行师弟不会半点修为,在那边险要的地段,想要前去便需修为高深,若要将人找到保回,这样的人选,在宗门只有几人。”一长老顿了顿,面露不忍却心狠地开口道,“更不用说他一没有修为的孩子,怎么可能还能活下来。”这般,便是要放弃了。台上的何彦显然也听出了长老话语之中的意思,抓住对方衣袖的手微微松了松,眼中却还有几分固执。倒是越沧身侧靠得近的弟子听见了双方对话,再看台上浑身伤痕的人,狠狠地抿了抿唇:“什么知行,那孩子就是个拖累,那日我看着他追着师兄出去的。如果不是那孩子自己顽皮非要跟着,师兄又哪里会受这么重的伤。”他不忿地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引发周遭窃窃私语的讨论声。至少越沧一眼扫去,不少人眼中流露出的是同样的愤然。何彦此时的地位,俨然媲美日后的谢清微,不少对谢清微这个大师兄落井下石的弟子,在看到面前这位何彦师兄时却是一脸担忧。只是这些人并不知,那个孩子在他们师兄心中的地位,这般发泄愤然的话倒是让台上本来已然绝望的人又挣扎着动了动。这般动作显然有些影响到他本身的伤势,越沧微微皱了皱眉,却并未动作。连他都能察觉一二的伤势,那些自上台后便不断输送灵力,早已将对方经脉情况探查地一清二楚的长老们又岂会不知,看着这让他们骄傲的弟子这副模样,也是微不可查地一叹,一边小心安抚,倒是对外面私语的弟子们有些不满。“我还能救治何师兄。”一直安静站立在一侧的谢清微不曾加入到旁人的议论,在台上长老们已然快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开口。诸位长老闻声瞬间惊喜地看来,却是在看到谢清微后狠狠地皱了皱眉。这可不止不信任他的实力,这么简单了。第21章“只要有人辅助,何彦师兄还能活命,只是修为在有精进,恐怕要难。”少年无视面前长老们眼中的不信任,一步步地缓步上前。他的一字一句极为坚定而自信,仿佛有着十足的把握,倒让下面因为他开口而有所嗤笑的人突然莫名安静了下来。只是听到他的话,下方的叹息声依旧此起彼伏。不为别的,只是此时的何彦天赋实在强劲,几乎算得上惊才艳艳之辈,虽说如今修为已然算得上不错,但如果日后再无精进,实在有些可惜。台上的何彦却是猛然睁大了眼睛,对于周遭人们的可惜同情声全然不闻不问,猛然对着谢清微开口:“有劳大师兄。”他话语干脆地将性命托付,倒是让那些对谢清微仍然有所忌惮的长老们不好意思再将人防备在外。谢清微闻言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不论是底下弟子们的议论声、长老们的防备、抑或是眼前这位人人敬仰的何师兄的信任,仿佛都不能激起他心中的半点情绪。让大家都有些没有想到的却是,谢清微上台之后,那位不日才拜入缘殿门下的,名为玄沧的人也是缓步走上前去,跟在了越沧身侧,一同靠近了何彦。还好以他魔尊的修为,并不怎么需要睡眠。越沧耐心地等待着,直到天色完完全全地沉了下去,那一方小屋这才显露了些许其中端倪。白天依稀能见的阵法在这深沉夜色下却反而一清二楚,淡色纹路从屋子里蔓延开来,却不止越沧之前看到的那些蛛丝马迹。随着银丝逐渐延伸开来,依稀能够看见一张将整个门派囊括其中的巨网,其中玄妙之处更是不可言说。越沧看到这一幕,自然也有些震撼,可很快,他便没有功夫去为少年谢清微的心智和手段去多想什么了。这样一张覆盖了整个门派的巨网,自然不会遗落几乎没有多加遮掩自己身形的越沧,更不用提那一身魔气,在这修仙之地暴露得多么干净。银丝覆盖而来的一瞬,他便已然无处可逃,不论走向哪个方向,都已然在这张网的监控之下。“阁下何人?”既然躲不开,越沧便没有想再躲,看见眼前突然出现在身前的人影倒也不觉惊讶。谢清微身上仍然没有半点修为,手段却是高超,一个阵法便是成功地让自己悬空而立,“站”在了躲藏在树荫庇护的树梢之中的越沧的面前。“看到这般高超手段,不免多看了一会,倒是没想到不小心暴露了身形。”越沧轻声笑起,却是故意压粗了声音。此时魔气是他最为天然的保护屏障,眼前的人哪怕再为聪明睿智,一时半会也猜不出仙魔两种完全对立的力量能够在一个人的体内相融。他还能安然保留玄沧这个马甲,自然不会自己傻傻前去披露。“阁下是魔。”谢清微挑眉看来。许是面对的是不知名的敌人,少年面上没有半点之前越沧见他时看到的温和可欺,即使身上毫无修为,那双明亮的眸子里也满是锐芒和志气。他隐约有些担忧,可显然担忧的不是他本人的性命,而是他身后的这整个师门。“我对这里,可并不感兴趣。”越沧将少年眼底的忌惮收入眼中,微微笑起。明知不敌,却不肯示弱半分,倒是依稀有些日后的风采,至少目前几番言语交锋,少年都不曾退让半分。仙对于魔的成见有多深,越沧心下清楚得很,不然也没有那般小心掩藏的甬道与相互约定的框框条条。可谢清微显然没有这方面的多心,听闻此言却反而笑起,少年清朗明媚的眸子随着这淡淡的笑意更是平添亮色,他的眼底仿佛是一片赤诚的信任,神色自然地接道:“我相信这点。”他的态度极为友好,实在不像是遇见了魔的仙,越沧心下却依旧半点放松不得。“只是不知夜色深沉,阁下又为何会在我的屋外徘徊不离呢?”他依旧带着笑意的开口,一双眼睛却是打量着越沧,仿佛想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第20章魔修进入仙修之地,说是路过,谁人能信。越沧可不觉得眼前这看上去年幼,实际上却十分早慧的人,信了他信口胡诌的话,但他也深知,哪怕他修为再为高深,在阵法这一块给眼前的少年拖延时间的机会,可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我在屋外闲逛,自然是因为我所来的真实目的其实是你了。”越沧突然微勾唇角,笑着开口,“想见识一下未来的仙主是何等的风采。”他的身周依旧笼罩着一股黑沉沉的魔气,看不清面容,可谢清微却还是听出了他话语之中的笑意,听着这意味不明的话,少年狠狠地皱了皱眉。只是等他再要抬头去看,哪里还有半点那团黑气的影子?就连那笼罩着整个天玄宗的阵法都再也捕捉不到半点关于那个魔修的气息。至于越沧去哪儿了呢?他自然不可能离开了天玄宗,也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地躲开谢清微那个看上去十分诡秘的阵法。他只是在少年因为他的话语心生戒备的时候抓住了对方的一个分神,在这个空暇将自己体内的魔气调转城灵气,然后找了另一处地方躲藏起来。担忧之下一心寻找魔气的谢清微,纵使再如何天纵奇才,又如何能想到这世上还有人能够容纳这两种全然不兼容的力量。谢清微里里外外找寻了很久,甚至触发了几个越沧之前不曾发现的隐秘阵法都未曾发现那个魔修之后便也暂时放弃,返回了自己的屋子,越沧这才缓步从林外走出。即使年岁尚轻,少年心性,眼前的谢清微却依旧不失戒备,更可以说,因为这个时期的谢清微身上隐约藏着什么秘密,反而比越沧所见的那人,还要小心谨慎得多。越沧看着那搭建地有些拙劣的木屋,还有方才忌惮戒备的少年,蓦然回想起曾经听闻的那为数不多的一些关于“玄沧”的传闻,眼中微微暗了暗。翌日清晨。此时天玄宗虽还未有日后谢清微所提供的那种特殊的晨练法子,每个弟子却也有着自己的训练方式,虽说大体休闲,却也终究有那么一些勤奋的人。可今日却是不同,不少弟子们表面上摆出修炼的架势,面上却是小心翼翼地偷偷看着一个方向。视线中心的少年微微红了脸,显然也不曾这般大庭广众下被人注视,可是更让他脸上露出为难的却是面前这个新来的缘殿师弟。“这我真的要不得。”他有些推拒,想想那日的初见,面上更是躁得发慌,哪里还敢收对方的灵石。站在他面前的另一个主角却是对周遭弟子们的围观面不改色,他只是伸手将那几枚灵石放在了对方手里,便又拎起手里袋子,“这是你应得的。”说话这人正是越沧,而他对面那少年却是那日带着一行几人准备去找谢清微麻烦的少年。“这也是我拜托你的那些事的酬劳。”见少年依旧有些不敢收,越沧又开口补了一句。少年抬眸看了看他,瞧着这缘殿新弟子眼底的不容置疑,心下瑟缩了几分便也不再挣扎,想了想又不放心地问了句:“那你可要护好谢师兄。”他小心翼翼地说完这句话便又红了脸,自知自己实在没有说这些话的资格。看了看周围越来越多的围观人群,他抿了抿唇,干脆一溜烟地小跑不见了人影。那最后一句话声音或许小,周围靠得很近的人也大多没有听见,可他却是听了个一清二楚,眼底微微闪过一丝讶异。他找少年的原因极为简单,初来乍到,对于这个数年之前的修仙之地,他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便也找了这么个看上去好拿捏的少年,打探消息,另一方面则是拜托他将这些日子一切关于谢清微的言论告诉他。既然打定主意要护谢清微,越沧自然也容不得别人再说半点闲话。要说他原谅了这个当初给人带来麻烦的少年,却是没有,只是此番这或许是良心觉醒的提醒和关心,倒让他少了点对于少年的敌意。在这宗门,谢清微目前的境遇,到底还是有些人担忧的。询问了几个灵兽容易出没的地点,越沧所想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好好地给人补补。日后的那位仙修修为不凡,锻体方面更也是丝毫不落下,不然也不能提出那项被无数人称为魔鬼训练的晨练方式,但现在的少年的确是有些弱不禁风,再瘦弱些,都有点病恹恹的模样了。他此时伪装的是刚入修行的修者,不然无法解释自己的来历,这地点自然也得循序渐进的选择。越沧无奈之余,也可算是知道了那位他心生比较之意的“玄沧”可不是什么天纵奇才百年结丹的高人。这日他本已抓了些小兽,这才确定了少年给出的地点并非作假,可还没等到他将那小兽带回去,周遭便又是出现了变故。天玄宗的钟声在不知何处响起,那沉闷而又响亮的声音仿佛一下下地砸在了众人的心上,不少人都担忧地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更是不少弟子匆匆忙忙地向着那方地界赶去。越沧初入这天玄宗,对于这钟声背后的意味完全不明,更别提他缘殿的身份似乎也与这天玄宗并无太大的干系,索性依旧带了东西往那木屋的方向走去,倒与众人的方向截然相反。他修为高深,人少后一个提速便是很快到达了木屋,入目便看着少年将那一包包捆扎好的药袋往那每日所背的竹篓里放,动作虽然有条不紊,却不难看出其下的慌张。“师兄可要我带你去那钟声响起的地方?”结合方才人群的骚乱,越沧也只能想到这一个使谢清微失态的原因。果然,听闻他这句话,谢清微手中动作猛然顿住。越沧从侧面看去只能看见少年抿了抿唇,皱起眉的样子,却是有些犹豫而挣扎。“我看那钟声敲得很急,不少人都赶了过去。”有挣扎便是想去,至于其中那些不能的缘由,越沧可不在乎,见少年如此神情,索性随意开口,暗推了他一把。“劳烦师弟。”谢清微很快决定下来,转眸看来,却并未带上那已然被他装满的竹篓,而只是随手拿了几包就近的药材,“我修为不足,还望师弟不要在意我,快些才好。”越沧挑眉看向神色平淡却难掩担忧的面前之人,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这一次越沧几乎没有掩饰多少修为,仅是把魔气遮掩了一番,但担忧心切的谢清微却似乎并未在意这些,等到两人到达声源所在之处时,竟是隐隐比其他较远处的弟子们还要快上几分。这巨大的古钟几乎是悬浮在一方圆台之上,这圆台在大殿的后方,平日更是鲜少有人经过。只是此时,这古钟缓缓停下摇晃,圆台上那一个血迹斑斑的人影却是并未随着那古钟声音的停下而消失。而最令人感到惊讶的却是,就连越沧,也认识这台上的人。“何彦,你怎么了?”姗姗来迟的长老们无暇顾及已然站在圆台一侧的越沧和谢清微,看见台上那个身影便已然视线一凝。越沧这才发现,那位昔日的掌门,此时却是站在一众长老之中,显然他还未登上那个位置。台上那个被称呼为何彦的人便是那日后的何师兄。越沧这才想起,不论是此时还是日后,谢清微虽说身份一直有所改变,可那大师兄的名头却从未变过,却依旧称呼这何姓男子一声师兄,确然有些蹊跷。此时的何彦浑身是伤,就以越沧的眼里都觉得几乎没有多大存活的可能。长老们对谢清微的视而不见是真,对那何彦的关怀也是真。不多时,一众长老便已然围聚上去,此时陆陆续续到达的不少弟子听闻台上那人名字,眼中也均是露出了担忧的神情。“我无事,只是师父,求您去救救知行。”何彦抿了抿唇,挣扎着拉着面前长老的袖子说着。“胡闹,他一还没有开始入门修炼的孩子,你怎么能带他去?”听闻这个越沧同样熟悉的名字,长老声音之中更是带上了几分叱责,只是看着眼前这个已然浑身伤痕累累的徒弟,他并不敢将话说得太狠。“如今门内正是多事之秋,如果魔修趁此机会攻打上来,举门对抗勉强还有保下宗门的可能,但如果派人去寻。你又不是不知你知行师弟不会半点修为,在那边险要的地段,想要前去便需修为高深,若要将人找到保回,这样的人选,在宗门只有几人。”一长老顿了顿,面露不忍却心狠地开口道,“更不用说他一没有修为的孩子,怎么可能还能活下来。”这般,便是要放弃了。台上的何彦显然也听出了长老话语之中的意思,抓住对方衣袖的手微微松了松,眼中却还有几分固执。倒是越沧身侧靠得近的弟子听见了双方对话,再看台上浑身伤痕的人,狠狠地抿了抿唇:“什么知行,那孩子就是个拖累,那日我看着他追着师兄出去的。如果不是那孩子自己顽皮非要跟着,师兄又哪里会受这么重的伤。”他不忿地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引发周遭窃窃私语的讨论声。至少越沧一眼扫去,不少人眼中流露出的是同样的愤然。何彦此时的地位,俨然媲美日后的谢清微,不少对谢清微这个大师兄落井下石的弟子,在看到面前这位何彦师兄时却是一脸担忧。只是这些人并不知,那个孩子在他们师兄心中的地位,这般发泄愤然的话倒是让台上本来已然绝望的人又挣扎着动了动。这般动作显然有些影响到他本身的伤势,越沧微微皱了皱眉,却并未动作。连他都能察觉一二的伤势,那些自上台后便不断输送灵力,早已将对方经脉情况探查地一清二楚的长老们又岂会不知,看着这让他们骄傲的弟子这副模样,也是微不可查地一叹,一边小心安抚,倒是对外面私语的弟子们有些不满。“我还能救治何师兄。”一直安静站立在一侧的谢清微不曾加入到旁人的议论,在台上长老们已然快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开口。诸位长老闻声瞬间惊喜地看来,却是在看到谢清微后狠狠地皱了皱眉。这可不止不信任他的实力,这么简单了。第21章“只要有人辅助,何彦师兄还能活命,只是修为在有精进,恐怕要难。”少年无视面前长老们眼中的不信任,一步步地缓步上前。他的一字一句极为坚定而自信,仿佛有着十足的把握,倒让下面因为他开口而有所嗤笑的人突然莫名安静了下来。只是听到他的话,下方的叹息声依旧此起彼伏。不为别的,只是此时的何彦天赋实在强劲,几乎算得上惊才艳艳之辈,虽说如今修为已然算得上不错,但如果日后再无精进,实在有些可惜。台上的何彦却是猛然睁大了眼睛,对于周遭人们的可惜同情声全然不闻不问,猛然对着谢清微开口:“有劳大师兄。”他话语干脆地将性命托付,倒是让那些对谢清微仍然有所忌惮的长老们不好意思再将人防备在外。谢清微闻言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不论是底下弟子们的议论声、长老们的防备、抑或是眼前这位人人敬仰的何师兄的信任,仿佛都不能激起他心中的半点情绪。让大家都有些没有想到的却是,谢清微上台之后,那位不日才拜入缘殿门下的,名为玄沧的人也是缓步走上前去,跟在了越沧身侧,一同靠近了何彦。还好以他魔尊的修为,并不怎么需要睡眠。越沧耐心地等待着,直到天色完完全全地沉了下去,那一方小屋这才显露了些许其中端倪。白天依稀能见的阵法在这深沉夜色下却反而一清二楚,淡色纹路从屋子里蔓延开来,却不止越沧之前看到的那些蛛丝马迹。随着银丝逐渐延伸开来,依稀能够看见一张将整个门派囊括其中的巨网,其中玄妙之处更是不可言说。越沧看到这一幕,自然也有些震撼,可很快,他便没有功夫去为少年谢清微的心智和手段去多想什么了。这样一张覆盖了整个门派的巨网,自然不会遗落几乎没有多加遮掩自己身形的越沧,更不用提那一身魔气,在这修仙之地暴露得多么干净。银丝覆盖而来的一瞬,他便已然无处可逃,不论走向哪个方向,都已然在这张网的监控之下。“阁下何人?”既然躲不开,越沧便没有想再躲,看见眼前突然出现在身前的人影倒也不觉惊讶。谢清微身上仍然没有半点修为,手段却是高超,一个阵法便是成功地让自己悬空而立,“站”在了躲藏在树荫庇护的树梢之中的越沧的面前。“看到这般高超手段,不免多看了一会,倒是没想到不小心暴露了身形。”越沧轻声笑起,却是故意压粗了声音。此时魔气是他最为天然的保护屏障,眼前的人哪怕再为聪明睿智,一时半会也猜不出仙魔两种完全对立的力量能够在一个人的体内相融。他还能安然保留玄沧这个马甲,自然不会自己傻傻前去披露。“阁下是魔。”谢清微挑眉看来。许是面对的是不知名的敌人,少年面上没有半点之前越沧见他时看到的温和可欺,即使身上毫无修为,那双明亮的眸子里也满是锐芒和志气。他隐约有些担忧,可显然担忧的不是他本人的性命,而是他身后的这整个师门。“我对这里,可并不感兴趣。”越沧将少年眼底的忌惮收入眼中,微微笑起。明知不敌,却不肯示弱半分,倒是依稀有些日后的风采,至少目前几番言语交锋,少年都不曾退让半分。仙对于魔的成见有多深,越沧心下清楚得很,不然也没有那般小心掩藏的甬道与相互约定的框框条条。可谢清微显然没有这方面的多心,听闻此言却反而笑起,少年清朗明媚的眸子随着这淡淡的笑意更是平添亮色,他的眼底仿佛是一片赤诚的信任,神色自然地接道:“我相信这点。”他的态度极为友好,实在不像是遇见了魔的仙,越沧心下却依旧半点放松不得。“只是不知夜色深沉,阁下又为何会在我的屋外徘徊不离呢?”他依旧带着笑意的开口,一双眼睛却是打量着越沧,仿佛想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第20章魔修进入仙修之地,说是路过,谁人能信。越沧可不觉得眼前这看上去年幼,实际上却十分早慧的人,信了他信口胡诌的话,但他也深知,哪怕他修为再为高深,在阵法这一块给眼前的少年拖延时间的机会,可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我在屋外闲逛,自然是因为我所来的真实目的其实是你了。”越沧突然微勾唇角,笑着开口,“想见识一下未来的仙主是何等的风采。”他的身周依旧笼罩着一股黑沉沉的魔气,看不清面容,可谢清微却还是听出了他话语之中的笑意,听着这意味不明的话,少年狠狠地皱了皱眉。只是等他再要抬头去看,哪里还有半点那团黑气的影子?就连那笼罩着整个天玄宗的阵法都再也捕捉不到半点关于那个魔修的气息。至于越沧去哪儿了呢?他自然不可能离开了天玄宗,也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地躲开谢清微那个看上去十分诡秘的阵法。他只是在少年因为他的话语心生戒备的时候抓住了对方的一个分神,在这个空暇将自己体内的魔气调转城灵气,然后找了另一处地方躲藏起来。担忧之下一心寻找魔气的谢清微,纵使再如何天纵奇才,又如何能想到这世上还有人能够容纳这两种全然不兼容的力量。谢清微里里外外找寻了很久,甚至触发了几个越沧之前不曾发现的隐秘阵法都未曾发现那个魔修之后便也暂时放弃,返回了自己的屋子,越沧这才缓步从林外走出。即使年岁尚轻,少年心性,眼前的谢清微却依旧不失戒备,更可以说,因为这个时期的谢清微身上隐约藏着什么秘密,反而比越沧所见的那人,还要小心谨慎得多。越沧看着那搭建地有些拙劣的木屋,还有方才忌惮戒备的少年,蓦然回想起曾经听闻的那为数不多的一些关于“玄沧”的传闻,眼中微微暗了暗。翌日清晨。此时天玄宗虽还未有日后谢清微所提供的那种特殊的晨练法子,每个弟子却也有着自己的训练方式,虽说大体休闲,却也终究有那么一些勤奋的人。可今日却是不同,不少弟子们表面上摆出修炼的架势,面上却是小心翼翼地偷偷看着一个方向。视线中心的少年微微红了脸,显然也不曾这般大庭广众下被人注视,可是更让他脸上露出为难的却是面前这个新来的缘殿师弟。“这我真的要不得。”他有些推拒,想想那日的初见,面上更是躁得发慌,哪里还敢收对方的灵石。站在他面前的另一个主角却是对周遭弟子们的围观面不改色,他只是伸手将那几枚灵石放在了对方手里,便又拎起手里袋子,“这是你应得的。”说话这人正是越沧,而他对面那少年却是那日带着一行几人准备去找谢清微麻烦的少年。“这也是我拜托你的那些事的酬劳。”见少年依旧有些不敢收,越沧又开口补了一句。少年抬眸看了看他,瞧着这缘殿新弟子眼底的不容置疑,心下瑟缩了几分便也不再挣扎,想了想又不放心地问了句:“那你可要护好谢师兄。”他小心翼翼地说完这句话便又红了脸,自知自己实在没有说这些话的资格。看了看周围越来越多的围观人群,他抿了抿唇,干脆一溜烟地小跑不见了人影。那最后一句话声音或许小,周围靠得很近的人也大多没有听见,可他却是听了个一清二楚,眼底微微闪过一丝讶异。他找少年的原因极为简单,初来乍到,对于这个数年之前的修仙之地,他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便也找了这么个看上去好拿捏的少年,打探消息,另一方面则是拜托他将这些日子一切关于谢清微的言论告诉他。既然打定主意要护谢清微,越沧自然也容不得别人再说半点闲话。要说他原谅了这个当初给人带来麻烦的少年,却是没有,只是此番这或许是良心觉醒的提醒和关心,倒让他少了点对于少年的敌意。在这宗门,谢清微目前的境遇,到底还是有些人担忧的。询问了几个灵兽容易出没的地点,越沧所想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好好地给人补补。日后的那位仙修修为不凡,锻体方面更也是丝毫不落下,不然也不能提出那项被无数人称为魔鬼训练的晨练方式,但现在的少年的确是有些弱不禁风,再瘦弱些,都有点病恹恹的模样了。他此时伪装的是刚入修行的修者,不然无法解释自己的来历,这地点自然也得循序渐进的选择。越沧无奈之余,也可算是知道了那位他心生比较之意的“玄沧”可不是什么天纵奇才百年结丹的高人。这日他本已抓了些小兽,这才确定了少年给出的地点并非作假,可还没等到他将那小兽带回去,周遭便又是出现了变故。天玄宗的钟声在不知何处响起,那沉闷而又响亮的声音仿佛一下下地砸在了众人的心上,不少人都担忧地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更是不少弟子匆匆忙忙地向着那方地界赶去。越沧初入这天玄宗,对于这钟声背后的意味完全不明,更别提他缘殿的身份似乎也与这天玄宗并无太大的干系,索性依旧带了东西往那木屋的方向走去,倒与众人的方向截然相反。他修为高深,人少后一个提速便是很快到达了木屋,入目便看着少年将那一包包捆扎好的药袋往那每日所背的竹篓里放,动作虽然有条不紊,却不难看出其下的慌张。“师兄可要我带你去那钟声响起的地方?”结合方才人群的骚乱,越沧也只能想到这一个使谢清微失态的原因。果然,听闻他这句话,谢清微手中动作猛然顿住。越沧从侧面看去只能看见少年抿了抿唇,皱起眉的样子,却是有些犹豫而挣扎。“我看那钟声敲得很急,不少人都赶了过去。”有挣扎便是想去,至于其中那些不能的缘由,越沧可不在乎,见少年如此神情,索性随意开口,暗推了他一把。“劳烦师弟。”谢清微很快决定下来,转眸看来,却并未带上那已然被他装满的竹篓,而只是随手拿了几包就近的药材,“我修为不足,还望师弟不要在意我,快些才好。”越沧挑眉看向神色平淡却难掩担忧的面前之人,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这一次越沧几乎没有掩饰多少修为,仅是把魔气遮掩了一番,但担忧心切的谢清微却似乎并未在意这些,等到两人到达声源所在之处时,竟是隐隐比其他较远处的弟子们还要快上几分。这巨大的古钟几乎是悬浮在一方圆台之上,这圆台在大殿的后方,平日更是鲜少有人经过。只是此时,这古钟缓缓停下摇晃,圆台上那一个血迹斑斑的人影却是并未随着那古钟声音的停下而消失。而最令人感到惊讶的却是,就连越沧,也认识这台上的人。“何彦,你怎么了?”姗姗来迟的长老们无暇顾及已然站在圆台一侧的越沧和谢清微,看见台上那个身影便已然视线一凝。越沧这才发现,那位昔日的掌门,此时却是站在一众长老之中,显然他还未登上那个位置。台上那个被称呼为何彦的人便是那日后的何师兄。越沧这才想起,不论是此时还是日后,谢清微虽说身份一直有所改变,可那大师兄的名头却从未变过,却依旧称呼这何姓男子一声师兄,确然有些蹊跷。此时的何彦浑身是伤,就以越沧的眼里都觉得几乎没有多大存活的可能。长老们对谢清微的视而不见是真,对那何彦的关怀也是真。不多时,一众长老便已然围聚上去,此时陆陆续续到达的不少弟子听闻台上那人名字,眼中也均是露出了担忧的神情。“我无事,只是师父,求您去救救知行。”何彦抿了抿唇,挣扎着拉着面前长老的袖子说着。“胡闹,他一还没有开始入门修炼的孩子,你怎么能带他去?”听闻这个越沧同样熟悉的名字,长老声音之中更是带上了几分叱责,只是看着眼前这个已然浑身伤痕累累的徒弟,他并不敢将话说得太狠。“如今门内正是多事之秋,如果魔修趁此机会攻打上来,举门对抗勉强还有保下宗门的可能,但如果派人去寻。你又不是不知你知行师弟不会半点修为,在那边险要的地段,想要前去便需修为高深,若要将人找到保回,这样的人选,在宗门只有几人。”一长老顿了顿,面露不忍却心狠地开口道,“更不用说他一没有修为的孩子,怎么可能还能活下来。”这般,便是要放弃了。台上的何彦显然也听出了长老话语之中的意思,抓住对方衣袖的手微微松了松,眼中却还有几分固执。倒是越沧身侧靠得近的弟子听见了双方对话,再看台上浑身伤痕的人,狠狠地抿了抿唇:“什么知行,那孩子就是个拖累,那日我看着他追着师兄出去的。如果不是那孩子自己顽皮非要跟着,师兄又哪里会受这么重的伤。”他不忿地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引发周遭窃窃私语的讨论声。至少越沧一眼扫去,不少人眼中流露出的是同样的愤然。何彦此时的地位,俨然媲美日后的谢清微,不少对谢清微这个大师兄落井下石的弟子,在看到面前这位何彦师兄时却是一脸担忧。只是这些人并不知,那个孩子在他们师兄心中的地位,这般发泄愤然的话倒是让台上本来已然绝望的人又挣扎着动了动。这般动作显然有些影响到他本身的伤势,越沧微微皱了皱眉,却并未动作。连他都能察觉一二的伤势,那些自上台后便不断输送灵力,早已将对方经脉情况探查地一清二楚的长老们又岂会不知,看着这让他们骄傲的弟子这副模样,也是微不可查地一叹,一边小心安抚,倒是对外面私语的弟子们有些不满。“我还能救治何师兄。”一直安静站立在一侧的谢清微不曾加入到旁人的议论,在台上长老们已然快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开口。诸位长老闻声瞬间惊喜地看来,却是在看到谢清微后狠狠地皱了皱眉。这可不止不信任他的实力,这么简单了。第21章“只要有人辅助,何彦师兄还能活命,只是修为在有精进,恐怕要难。”少年无视面前长老们眼中的不信任,一步步地缓步上前。他的一字一句极为坚定而自信,仿佛有着十足的把握,倒让下面因为他开口而有所嗤笑的人突然莫名安静了下来。只是听到他的话,下方的叹息声依旧此起彼伏。不为别的,只是此时的何彦天赋实在强劲,几乎算得上惊才艳艳之辈,虽说如今修为已然算得上不错,但如果日后再无精进,实在有些可惜。台上的何彦却是猛然睁大了眼睛,对于周遭人们的可惜同情声全然不闻不问,猛然对着谢清微开口:“有劳大师兄。”他话语干脆地将性命托付,倒是让那些对谢清微仍然有所忌惮的长老们不好意思再将人防备在外。谢清微闻言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不论是底下弟子们的议论声、长老们的防备、抑或是眼前这位人人敬仰的何师兄的信任,仿佛都不能激起他心中的半点情绪。让大家都有些没有想到的却是,谢清微上台之后,那位不日才拜入缘殿门下的,名为玄沧的人也是缓步走上前去,跟在了越沧身侧,一同靠近了何彦。还好以他魔尊的修为,并不怎么需要睡眠。越沧耐心地等待着,直到天色完完全全地沉了下去,那一方小屋这才显露了些许其中端倪。白天依稀能见的阵法在这深沉夜色下却反而一清二楚,淡色纹路从屋子里蔓延开来,却不止越沧之前看到的那些蛛丝马迹。随着银丝逐渐延伸开来,依稀能够看见一张将整个门派囊括其中的巨网,其中玄妙之处更是不可言说。越沧看到这一幕,自然也有些震撼,可很快,他便没有功夫去为少年谢清微的心智和手段去多想什么了。这样一张覆盖了整个门派的巨网,自然不会遗落几乎没有多加遮掩自己身形的越沧,更不用提那一身魔气,在这修仙之地暴露得多么干净。银丝覆盖而来的一瞬,他便已然无处可逃,不论走向哪个方向,都已然在这张网的监控之下。“阁下何人?”既然躲不开,越沧便没有想再躲,看见眼前突然出现在身前的人影倒也不觉惊讶。谢清微身上仍然没有半点修为,手段却是高超,一个阵法便是成功地让自己悬空而立,“站”在了躲藏在树荫庇护的树梢之中的越沧的面前。“看到这般高超手段,不免多看了一会,倒是没想到不小心暴露了身形。”越沧轻声笑起,却是故意压粗了声音。此时魔气是他最为天然的保护屏障,眼前的人哪怕再为聪明睿智,一时半会也猜不出仙魔两种完全对立的力量能够在一个人的体内相融。他还能安然保留玄沧这个马甲,自然不会自己傻傻前去披露。“阁下是魔。”谢清微挑眉看来。许是面对的是不知名的敌人,少年面上没有半点之前越沧见他时看到的温和可欺,即使身上毫无修为,那双明亮的眸子里也满是锐芒和志气。他隐约有些担忧,可显然担忧的不是他本人的性命,而是他身后的这整个师门。“我对这里,可并不感兴趣。”越沧将少年眼底的忌惮收入眼中,微微笑起。明知不敌,却不肯示弱半分,倒是依稀有些日后的风采,至少目前几番言语交锋,少年都不曾退让半分。仙对于魔的成见有多深,越沧心下清楚得很,不然也没有那般小心掩藏的甬道与相互约定的框框条条。可谢清微显然没有这方面的多心,听闻此言却反而笑起,少年清朗明媚的眸子随着这淡淡的笑意更是平添亮色,他的眼底仿佛是一片赤诚的信任,神色自然地接道:“我相信这点。”他的态度极为友好,实在不像是遇见了魔的仙,越沧心下却依旧半点放松不得。“只是不知夜色深沉,阁下又为何会在我的屋外徘徊不离呢?”他依旧带着笑意的开口,一双眼睛却是打量着越沧,仿佛想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第20章魔修进入仙修之地,说是路过,谁人能信。越沧可不觉得眼前这看上去年幼,实际上却十分早慧的人,信了他信口胡诌的话,但他也深知,哪怕他修为再为高深,在阵法这一块给眼前的少年拖延时间的机会,可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我在屋外闲逛,自然是因为我所来的真实目的其实是你了。”越沧突然微勾唇角,笑着开口,“想见识一下未来的仙主是何等的风采。”他的身周依旧笼罩着一股黑沉沉的魔气,看不清面容,可谢清微却还是听出了他话语之中的笑意,听着这意味不明的话,少年狠狠地皱了皱眉。只是等他再要抬头去看,哪里还有半点那团黑气的影子?就连那笼罩着整个天玄宗的阵法都再也捕捉不到半点关于那个魔修的气息。至于越沧去哪儿了呢?他自然不可能离开了天玄宗,也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地躲开谢清微那个看上去十分诡秘的阵法。他只是在少年因为他的话语心生戒备的时候抓住了对方的一个分神,在这个空暇将自己体内的魔气调转城灵气,然后找了另一处地方躲藏起来。担忧之下一心寻找魔气的谢清微,纵使再如何天纵奇才,又如何能想到这世上还有人能够容纳这两种全然不兼容的力量。谢清微里里外外找寻了很久,甚至触发了几个越沧之前不曾发现的隐秘阵法都未曾发现那个魔修之后便也暂时放弃,返回了自己的屋子,越沧这才缓步从林外走出。即使年岁尚轻,少年心性,眼前的谢清微却依旧不失戒备,更可以说,因为这个时期的谢清微身上隐约藏着什么秘密,反而比越沧所见的那人,还要小心谨慎得多。越沧看着那搭建地有些拙劣的木屋,还有方才忌惮戒备的少年,蓦然回想起曾经听闻的那为数不多的一些关于“玄沧”的传闻,眼中微微暗了暗。翌日清晨。此时天玄宗虽还未有日后谢清微所提供的那种特殊的晨练法子,每个弟子却也有着自己的训练方式,虽说大体休闲,却也终究有那么一些勤奋的人。可今日却是不同,不少弟子们表面上摆出修炼的架势,面上却是小心翼翼地偷偷看着一个方向。视线中心的少年微微红了脸,显然也不曾这般大庭广众下被人注视,可是更让他脸上露出为难的却是面前这个新来的缘殿师弟。“这我真的要不得。”他有些推拒,想想那日的初见,面上更是躁得发慌,哪里还敢收对方的灵石。站在他面前的另一个主角却是对周遭弟子们的围观面不改色,他只是伸手将那几枚灵石放在了对方手里,便又拎起手里袋子,“这是你应得的。”说话这人正是越沧,而他对面那少年却是那日带着一行几人准备去找谢清微麻烦的少年。“这也是我拜托你的那些事的酬劳。”见少年依旧有些不敢收,越沧又开口补了一句。少年抬眸看了看他,瞧着这缘殿新弟子眼底的不容置疑,心下瑟缩了几分便也不再挣扎,想了想又不放心地问了句:“那你可要护好谢师兄。”他小心翼翼地说完这句话便又红了脸,自知自己实在没有说这些话的资格。看了看周围越来越多的围观人群,他抿了抿唇,干脆一溜烟地小跑不见了人影。那最后一句话声音或许小,周围靠得很近的人也大多没有听见,可他却是听了个一清二楚,眼底微微闪过一丝讶异。他找少年的原因极为简单,初来乍到,对于这个数年之前的修仙之地,他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便也找了这么个看上去好拿捏的少年,打探消息,另一方面则是拜托他将这些日子一切关于谢清微的言论告诉他。既然打定主意要护谢清微,越沧自然也容不得别人再说半点闲话。要说他原谅了这个当初给人带来麻烦的少年,却是没有,只是此番这或许是良心觉醒的提醒和关心,倒让他少了点对于少年的敌意。在这宗门,谢清微目前的境遇,到底还是有些人担忧的。询问了几个灵兽容易出没的地点,越沧所想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好好地给人补补。日后的那位仙修修为不凡,锻体方面更也是丝毫不落下,不然也不能提出那项被无数人称为魔鬼训练的晨练方式,但现在的少年的确是有些弱不禁风,再瘦弱些,都有点病恹恹的模样了。他此时伪装的是刚入修行的修者,不然无法解释自己的来历,这地点自然也得循序渐进的选择。越沧无奈之余,也可算是知道了那位他心生比较之意的“玄沧”可不是什么天纵奇才百年结丹的高人。这日他本已抓了些小兽,这才确定了少年给出的地点并非作假,可还没等到他将那小兽带回去,周遭便又是出现了变故。天玄宗的钟声在不知何处响起,那沉闷而又响亮的声音仿佛一下下地砸在了众人的心上,不少人都担忧地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更是不少弟子匆匆忙忙地向着那方地界赶去。越沧初入这天玄宗,对于这钟声背后的意味完全不明,更别提他缘殿的身份似乎也与这天玄宗并无太大的干系,索性依旧带了东西往那木屋的方向走去,倒与众人的方向截然相反。他修为高深,人少后一个提速便是很快到达了木屋,入目便看着少年将那一包包捆扎好的药袋往那每日所背的竹篓里放,动作虽然有条不紊,却不难看出其下的慌张。“师兄可要我带你去那钟声响起的地方?”结合方才人群的骚乱,越沧也只能想到这一个使谢清微失态的原因。果然,听闻他这句话,谢清微手中动作猛然顿住。越沧从侧面看去只能看见少年抿了抿唇,皱起眉的样子,却是有些犹豫而挣扎。“我看那钟声敲得很急,不少人都赶了过去。”有挣扎便是想去,至于其中那些不能的缘由,越沧可不在乎,见少年如此神情,索性随意开口,暗推了他一把。“劳烦师弟。”谢清微很快决定下来,转眸看来,却并未带上那已然被他装满的竹篓,而只是随手拿了几包就近的药材,“我修为不足,还望师弟不要在意我,快些才好。”越沧挑眉看向神色平淡却难掩担忧的面前之人,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这一次越沧几乎没有掩饰多少修为,仅是把魔气遮掩了一番,但担忧心切的谢清微却似乎并未在意这些,等到两人到达声源所在之处时,竟是隐隐比其他较远处的弟子们还要快上几分。这巨大的古钟几乎是悬浮在一方圆台之上,这圆台在大殿的后方,平日更是鲜少有人经过。只是此时,这古钟缓缓停下摇晃,圆台上那一个血迹斑斑的人影却是并未随着那古钟声音的停下而消失。而最令人感到惊讶的却是,就连越沧,也认识这台上的人。“何彦,你怎么了?”姗姗来迟的长老们无暇顾及已然站在圆台一侧的越沧和谢清微,看见台上那个身影便已然视线一凝。越沧这才发现,那位昔日的掌门,此时却是站在一众长老之中,显然他还未登上那个位置。台上那个被称呼为何彦的人便是那日后的何师兄。越沧这才想起,不论是此时还是日后,谢清微虽说身份一直有所改变,可那大师兄的名头却从未变过,却依旧称呼这何姓男子一声师兄,确然有些蹊跷。此时的何彦浑身是伤,就以越沧的眼里都觉得几乎没有多大存活的可能。长老们对谢清微的视而不见是真,对那何彦的关怀也是真。不多时,一众长老便已然围聚上去,此时陆陆续续到达的不少弟子听闻台上那人名字,眼中也均是露出了担忧的神情。“我无事,只是师父,求您去救救知行。”何彦抿了抿唇,挣扎着拉着面前长老的袖子说着。“胡闹,他一还没有开始入门修炼的孩子,你怎么能带他去?”听闻这个越沧同样熟悉的名字,长老声音之中更是带上了几分叱责,只是看着眼前这个已然浑身伤痕累累的徒弟,他并不敢将话说得太狠。“如今门内正是多事之秋,如果魔修趁此机会攻打上来,举门对抗勉强还有保下宗门的可能,但如果派人去寻。你又不是不知你知行师弟不会半点修为,在那边险要的地段,想要前去便需修为高深,若要将人找到保回,这样的人选,在宗门只有几人。”一长老顿了顿,面露不忍却心狠地开口道,“更不用说他一没有修为的孩子,怎么可能还能活下来。”这般,便是要放弃了。台上的何彦显然也听出了长老话语之中的意思,抓住对方衣袖的手微微松了松,眼中却还有几分固执。倒是越沧身侧靠得近的弟子听见了双方对话,再看台上浑身伤痕的人,狠狠地抿了抿唇:“什么知行,那孩子就是个拖累,那日我看着他追着师兄出去的。如果不是那孩子自己顽皮非要跟着,师兄又哪里会受这么重的伤。”他不忿地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引发周遭窃窃私语的讨论声。至少越沧一眼扫去,不少人眼中流露出的是同样的愤然。何彦此时的地位,俨然媲美日后的谢清微,不少对谢清微这个大师兄落井下石的弟子,在看到面前这位何彦师兄时却是一脸担忧。只是这些人并不知,那个孩子在他们师兄心中的地位,这般发泄愤然的话倒是让台上本来已然绝望的人又挣扎着动了动。这般动作显然有些影响到他本身的伤势,越沧微微皱了皱眉,却并未动作。连他都能察觉一二的伤势,那些自上台后便不断输送灵力,早已将对方经脉情况探查地一清二楚的长老们又岂会不知,看着这让他们骄傲的弟子这副模样,也是微不可查地一叹,一边小心安抚,倒是对外面私语的弟子们有些不满。“我还能救治何师兄。”一直安静站立在一侧的谢清微不曾加入到旁人的议论,在台上长老们已然快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开口。诸位长老闻声瞬间惊喜地看来,却是在看到谢清微后狠狠地皱了皱眉。这可不止不信任他的实力,这么简单了。第21章“只要有人辅助,何彦师兄还能活命,只是修为在有精进,恐怕要难。”少年无视面前长老们眼中的不信任,一步步地缓步上前。他的一字一句极为坚定而自信,仿佛有着十足的把握,倒让下面因为他开口而有所嗤笑的人突然莫名安静了下来。只是听到他的话,下方的叹息声依旧此起彼伏。不为别的,只是此时的何彦天赋实在强劲,几乎算得上惊才艳艳之辈,虽说如今修为已然算得上不错,但如果日后再无精进,实在有些可惜。台上的何彦却是猛然睁大了眼睛,对于周遭人们的可惜同情声全然不闻不问,猛然对着谢清微开口:“有劳大师兄。”他话语干脆地将性命托付,倒是让那些对谢清微仍然有所忌惮的长老们不好意思再将人防备在外。谢清微闻言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不论是底下弟子们的议论声、长老们的防备、抑或是眼前这位人人敬仰的何师兄的信任,仿佛都不能激起他心中的半点情绪。让大家都有些没有想到的却是,谢清微上台之后,那位不日才拜入缘殿门下的,名为玄沧的人也是缓步走上前去,跟在了越沧身侧,一同靠近了何彦。还好以他魔尊的修为,并不怎么需要睡眠。越沧耐心地等待着,直到天色完完全全地沉了下去,那一方小屋这才显露了些许其中端倪。白天依稀能见的阵法在这深沉夜色下却反而一清二楚,淡色纹路从屋子里蔓延开来,却不止越沧之前看到的那些蛛丝马迹。随着银丝逐渐延伸开来,依稀能够看见一张将整个门派囊括其中的巨网,其中玄妙之处更是不可言说。越沧看到这一幕,自然也有些震撼,可很快,他便没有功夫去为少年谢清微的心智和手段去多想什么了。这样一张覆盖了整个门派的巨网,自然不会遗落几乎没有多加遮掩自己身形的越沧,更不用提那一身魔气,在这修仙之地暴露得多么干净。银丝覆盖而来的一瞬,他便已然无处可逃,不论走向哪个方向,都已然在这张网的监控之下。“阁下何人?”既然躲不开,越沧便没有想再躲,看见眼前突然出现在身前的人影倒也不觉惊讶。谢清微身上仍然没有半点修为,手段却是高超,一个阵法便是成功地让自己悬空而立,“站”在了躲藏在树荫庇护的树梢之中的越沧的面前。“看到这般高超手段,不免多看了一会,倒是没想到不小心暴露了身形。”越沧轻声笑起,却是故意压粗了声音。此时魔气是他最为天然的保护屏障,眼前的人哪怕再为聪明睿智,一时半会也猜不出仙魔两种完全对立的力量能够在一个人的体内相融。他还能安然保留玄沧这个马甲,自然不会自己傻傻前去披露。“阁下是魔。”谢清微挑眉看来。许是面对的是不知名的敌人,少年面上没有半点之前越沧见他时看到的温和可欺,即使身上毫无修为,那双明亮的眸子里也满是锐芒和志气。他隐约有些担忧,可显然担忧的不是他本人的性命,而是他身后的这整个师门。“我对这里,可并不感兴趣。”越沧将少年眼底的忌惮收入眼中,微微笑起。明知不敌,却不肯示弱半分,倒是依稀有些日后的风采,至少目前几番言语交锋,少年都不曾退让半分。仙对于魔的成见有多深,越沧心下清楚得很,不然也没有那般小心掩藏的甬道与相互约定的框框条条。可谢清微显然没有这方面的多心,听闻此言却反而笑起,少年清朗明媚的眸子随着这淡淡的笑意更是平添亮色,他的眼底仿佛是一片赤诚的信任,神色自然地接道:“我相信这点。”他的态度极为友好,实在不像是遇见了魔的仙,越沧心下却依旧半点放松不得。“只是不知夜色深沉,阁下又为何会在我的屋外徘徊不离呢?”他依旧带着笑意的开口,一双眼睛却是打量着越沧,仿佛想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第20章魔修进入仙修之地,说是路过,谁人能信。越沧可不觉得眼前这看上去年幼,实际上却十分早慧的人,信了他信口胡诌的话,但他也深知,哪怕他修为再为高深,在阵法这一块给眼前的少年拖延时间的机会,可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我在屋外闲逛,自然是因为我所来的真实目的其实是你了。”越沧突然微勾唇角,笑着开口,“想见识一下未来的仙主是何等的风采。”他的身周依旧笼罩着一股黑沉沉的魔气,看不清面容,可谢清微却还是听出了他话语之中的笑意,听着这意味不明的话,少年狠狠地皱了皱眉。只是等他再要抬头去看,哪里还有半点那团黑气的影子?就连那笼罩着整个天玄宗的阵法都再也捕捉不到半点关于那个魔修的气息。至于越沧去哪儿了呢?他自然不可能离开了天玄宗,也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地躲开谢清微那个看上去十分诡秘的阵法。他只是在少年因为他的话语心生戒备的时候抓住了对方的一个分神,在这个空暇将自己体内的魔气调转城灵气,然后找了另一处地方躲藏起来。担忧之下一心寻找魔气的谢清微,纵使再如何天纵奇才,又如何能想到这世上还有人能够容纳这两种全然不兼容的力量。谢清微里里外外找寻了很久,甚至触发了几个越沧之前不曾发现的隐秘阵法都未曾发现那个魔修之后便也暂时放弃,返回了自己的屋子,越沧这才缓步从林外走出。即使年岁尚轻,少年心性,眼前的谢清微却依旧不失戒备,更可以说,因为这个时期的谢清微身上隐约藏着什么秘密,反而比越沧所见的那人,还要小心谨慎得多。越沧看着那搭建地有些拙劣的木屋,还有方才忌惮戒备的少年,蓦然回想起曾经听闻的那为数不多的一些关于“玄沧”的传闻,眼中微微暗了暗。翌日清晨。此时天玄宗虽还未有日后谢清微所提供的那种特殊的晨练法子,每个弟子却也有着自己的训练方式,虽说大体休闲,却也终究有那么一些勤奋的人。可今日却是不同,不少弟子们表面上摆出修炼的架势,面上却是小心翼翼地偷偷看着一个方向。视线中心的少年微微红了脸,显然也不曾这般大庭广众下被人注视,可是更让他脸上露出为难的却是面前这个新来的缘殿师弟。“这我真的要不得。”他有些推拒,想想那日的初见,面上更是躁得发慌,哪里还敢收对方的灵石。站在他面前的另一个主角却是对周遭弟子们的围观面不改色,他只是伸手将那几枚灵石放在了对方手里,便又拎起手里袋子,“这是你应得的。”说话这人正是越沧,而他对面那少年却是那日带着一行几人准备去找谢清微麻烦的少年。“这也是我拜托你的那些事的酬劳。”见少年依旧有些不敢收,越沧又开口补了一句。少年抬眸看了看他,瞧着这缘殿新弟子眼底的不容置疑,心下瑟缩了几分便也不再挣扎,想了想又不放心地问了句:“那你可要护好谢师兄。”他小心翼翼地说完这句话便又红了脸,自知自己实在没有说这些话的资格。看了看周围越来越多的围观人群,他抿了抿唇,干脆一溜烟地小跑不见了人影。那最后一句话声音或许小,周围靠得很近的人也大多没有听见,可他却是听了个一清二楚,眼底微微闪过一丝讶异。他找少年的原因极为简单,初来乍到,对于这个数年之前的修仙之地,他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便也找了这么个看上去好拿捏的少年,打探消息,另一方面则是拜托他将这些日子一切关于谢清微的言论告诉他。既然打定主意要护谢清微,越沧自然也容不得别人再说半点闲话。要说他原谅了这个当初给人带来麻烦的少年,却是没有,只是此番这或许是良心觉醒的提醒和关心,倒让他少了点对于少年的敌意。在这宗门,谢清微目前的境遇,到底还是有些人担忧的。询问了几个灵兽容易出没的地点,越沧所想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好好地给人补补。日后的那位仙修修为不凡,锻体方面更也是丝毫不落下,不然也不能提出那项被无数人称为魔鬼训练的晨练方式,但现在的少年的确是有些弱不禁风,再瘦弱些,都有点病恹恹的模样了。他此时伪装的是刚入修行的修者,不然无法解释自己的来历,这地点自然也得循序渐进的选择。越沧无奈之余,也可算是知道了那位他心生比较之意的“玄沧”可不是什么天纵奇才百年结丹的高人。这日他本已抓了些小兽,这才确定了少年给出的地点并非作假,可还没等到他将那小兽带回去,周遭便又是出现了变故。天玄宗的钟声在不知何处响起,那沉闷而又响亮的声音仿佛一下下地砸在了众人的心上,不少人都担忧地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更是不少弟子匆匆忙忙地向着那方地界赶去。越沧初入这天玄宗,对于这钟声背后的意味完全不明,更别提他缘殿的身份似乎也与这天玄宗并无太大的干系,索性依旧带了东西往那木屋的方向走去,倒与众人的方向截然相反。他修为高深,人少后一个提速便是很快到达了木屋,入目便看着少年将那一包包捆扎好的药袋往那每日所背的竹篓里放,动作虽然有条不紊,却不难看出其下的慌张。“师兄可要我带你去那钟声响起的地方?”结合方才人群的骚乱,越沧也只能想到这一个使谢清微失态的原因。果然,听闻他这句话,谢清微手中动作猛然顿住。越沧从侧面看去只能看见少年抿了抿唇,皱起眉的样子,却是有些犹豫而挣扎。“我看那钟声敲得很急,不少人都赶了过去。”有挣扎便是想去,至于其中那些不能的缘由,越沧可不在乎,见少年如此神情,索性随意开口,暗推了他一把。“劳烦师弟。”谢清微很快决定下来,转眸看来,却并未带上那已然被他装满的竹篓,而只是随手拿了几包就近的药材,“我修为不足,还望师弟不要在意我,快些才好。”越沧挑眉看向神色平淡却难掩担忧的面前之人,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这一次越沧几乎没有掩饰多少修为,仅是把魔气遮掩了一番,但担忧心切的谢清微却似乎并未在意这些,等到两人到达声源所在之处时,竟是隐隐比其他较远处的弟子们还要快上几分。这巨大的古钟几乎是悬浮在一方圆台之上,这圆台在大殿的后方,平日更是鲜少有人经过。只是此时,这古钟缓缓停下摇晃,圆台上那一个血迹斑斑的人影却是并未随着那古钟声音的停下而消失。而最令人感到惊讶的却是,就连越沧,也认识这台上的人。“何彦,你怎么了?”姗姗来迟的长老们无暇顾及已然站在圆台一侧的越沧和谢清微,看见台上那个身影便已然视线一凝。越沧这才发现,那位昔日的掌门,此时却是站在一众长老之中,显然他还未登上那个位置。台上那个被称呼为何彦的人便是那日后的何师兄。越沧这才想起,不论是此时还是日后,谢清微虽说身份一直有所改变,可那大师兄的名头却从未变过,却依旧称呼这何姓男子一声师兄,确然有些蹊跷。此时的何彦浑身是伤,就以越沧的眼里都觉得几乎没有多大存活的可能。长老们对谢清微的视而不见是真,对那何彦的关怀也是真。不多时,一众长老便已然围聚上去,此时陆陆续续到达的不少弟子听闻台上那人名字,眼中也均是露出了担忧的神情。“我无事,只是师父,求您去救救知行。”何彦抿了抿唇,挣扎着拉着面前长老的袖子说着。“胡闹,他一还没有开始入门修炼的孩子,你怎么能带他去?”听闻这个越沧同样熟悉的名字,长老声音之中更是带上了几分叱责,只是看着眼前这个已然浑身伤痕累累的徒弟,他并不敢将话说得太狠。“如今门内正是多事之秋,如果魔修趁此机会攻打上来,举门对抗勉强还有保下宗门的可能,但如果派人去寻。你又不是不知你知行师弟不会半点修为,在那边险要的地段,想要前去便需修为高深,若要将人找到保回,这样的人选,在宗门只有几人。”一长老顿了顿,面露不忍却心狠地开口道,“更不用说他一没有修为的孩子,怎么可能还能活下来。”这般,便是要放弃了。台上的何彦显然也听出了长老话语之中的意思,抓住对方衣袖的手微微松了松,眼中却还有几分固执。倒是越沧身侧靠得近的弟子听见了双方对话,再看台上浑身伤痕的人,狠狠地抿了抿唇:“什么知行,那孩子就是个拖累,那日我看着他追着师兄出去的。如果不是那孩子自己顽皮非要跟着,师兄又哪里会受这么重的伤。”他不忿地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引发周遭窃窃私语的讨论声。至少越沧一眼扫去,不少人眼中流露出的是同样的愤然。何彦此时的地位,俨然媲美日后的谢清微,不少对谢清微这个大师兄落井下石的弟子,在看到面前这位何彦师兄时却是一脸担忧。只是这些人并不知,那个孩子在他们师兄心中的地位,这般发泄愤然的话倒是让台上本来已然绝望的人又挣扎着动了动。这般动作显然有些影响到他本身的伤势,越沧微微皱了皱眉,却并未动作。连他都能察觉一二的伤势,那些自上台后便不断输送灵力,早已将对方经脉情况探查地一清二楚的长老们又岂会不知,看着这让他们骄傲的弟子这副模样,也是微不可查地一叹,一边小心安抚,倒是对外面私语的弟子们有些不满。“我还能救治何师兄。”一直安静站立在一侧的谢清微不曾加入到旁人的议论,在台上长老们已然快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开口。诸位长老闻声瞬间惊喜地看来,却是在看到谢清微后狠狠地皱了皱眉。这可不止不信任他的实力,这么简单了。第21章“只要有人辅助,何彦师兄还能活命,只是修为在有精进,恐怕要难。”少年无视面前长老们眼中的不信任,一步步地缓步上前。他的一字一句极为坚定而自信,仿佛有着十足的把握,倒让下面因为他开口而有所嗤笑的人突然莫名安静了下来。只是听到他的话,下方的叹息声依旧此起彼伏。不为别的,只是此时的何彦天赋实在强劲,几乎算得上惊才艳艳之辈,虽说如今修为已然算得上不错,但如果日后再无精进,实在有些可惜。台上的何彦却是猛然睁大了眼睛,对于周遭人们的可惜同情声全然不闻不问,猛然对着谢清微开口:“有劳大师兄。”他话语干脆地将性命托付,倒是让那些对谢清微仍然有所忌惮的长老们不好意思再将人防备在外。谢清微闻言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不论是底下弟子们的议论声、长老们的防备、抑或是眼前这位人人敬仰的何师兄的信任,仿佛都不能激起他心中的半点情绪。让大家都有些没有想到的却是,谢清微上台之后,那位不日才拜入缘殿门下的,名为玄沧的人也是缓步走上前去,跟在了越沧身侧,一同靠近了何彦。还好以他魔尊的修为,并不怎么需要睡眠。越沧耐心地等待着,直到天色完完全全地沉了下去,那一方小屋这才显露了些许其中端倪。白天依稀能见的阵法在这深沉夜色下却反而一清二楚,淡色纹路从屋子里蔓延开来,却不止越沧之前看到的那些蛛丝马迹。随着银丝逐渐延伸开来,依稀能够看见一张将整个门派囊括其中的巨网,其中玄妙之处更是不可言说。越沧看到这一幕,自然也有些震撼,可很快,他便没有功夫去为少年谢清微的心智和手段去多想什么了。这样一张覆盖了整个门派的巨网,自然不会遗落几乎没有多加遮掩自己身形的越沧,更不用提那一身魔气,在这修仙之地暴露得多么干净。银丝覆盖而来的一瞬,他便已然无处可逃,不论走向哪个方向,都已然在这张网的监控之下。“阁下何人?”既然躲不开,越沧便没有想再躲,看见眼前突然出现在身前的人影倒也不觉惊讶。谢清微身上仍然没有半点修为,手段却是高超,一个阵法便是成功地让自己悬空而立,“站”在了躲藏在树荫庇护的树梢之中的越沧的面前。“看到这般高超手段,不免多看了一会,倒是没想到不小心暴露了身形。”越沧轻声笑起,却是故意压粗了声音。此时魔气是他最为天然的保护屏障,眼前的人哪怕再为聪明睿智,一时半会也猜不出仙魔两种完全对立的力量能够在一个人的体内相融。他还能安然保留玄沧这个马甲,自然不会自己傻傻前去披露。“阁下是魔。”谢清微挑眉看来。许是面对的是不知名的敌人,少年面上没有半点之前越沧见他时看到的温和可欺,即使身上毫无修为,那双明亮的眸子里也满是锐芒和志气。他隐约有些担忧,可显然担忧的不是他本人的性命,而是他身后的这整个师门。“我对这里,可并不感兴趣。”越沧将少年眼底的忌惮收入眼中,微微笑起。明知不敌,却不肯示弱半分,倒是依稀有些日后的风采,至少目前几番言语交锋,少年都不曾退让半分。仙对于魔的成见有多深,越沧心下清楚得很,不然也没有那般小心掩藏的甬道与相互约定的框框条条。可谢清微显然没有这方面的多心,听闻此言却反而笑起,少年清朗明媚的眸子随着这淡淡的笑意更是平添亮色,他的眼底仿佛是一片赤诚的信任,神色自然地接道:“我相信这点。”他的态度极为友好,实在不像是遇见了魔的仙,越沧心下却依旧半点放松不得。“只是不知夜色深沉,阁下又为何会在我的屋外徘徊不离呢?”他依旧带着笑意的开口,一双眼睛却是打量着越沧,仿佛想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第20章魔修进入仙修之地,说是路过,谁人能信。越沧可不觉得眼前这看上去年幼,实际上却十分早慧的人,信了他信口胡诌的话,但他也深知,哪怕他修为再为高深,在阵法这一块给眼前的少年拖延时间的机会,可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我在屋外闲逛,自然是因为我所来的真实目的其实是你了。”越沧突然微勾唇角,笑着开口,“想见识一下未来的仙主是何等的风采。”他的身周依旧笼罩着一股黑沉沉的魔气,看不清面容,可谢清微却还是听出了他话语之中的笑意,听着这意味不明的话,少年狠狠地皱了皱眉。只是等他再要抬头去看,哪里还有半点那团黑气的影子?就连那笼罩着整个天玄宗的阵法都再也捕捉不到半点关于那个魔修的气息。至于越沧去哪儿了呢?他自然不可能离开了天玄宗,也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地躲开谢清微那个看上去十分诡秘的阵法。他只是在少年因为他的话语心生戒备的时候抓住了对方的一个分神,在这个空暇将自己体内的魔气调转城灵气,然后找了另一处地方躲藏起来。担忧之下一心寻找魔气的谢清微,纵使再如何天纵奇才,又如何能想到这世上还有人能够容纳这两种全然不兼容的力量。谢清微里里外外找寻了很久,甚至触发了几个越沧之前不曾发现的隐秘阵法都未曾发现那个魔修之后便也暂时放弃,返回了自己的屋子,越沧这才缓步从林外走出。即使年岁尚轻,少年心性,眼前的谢清微却依旧不失戒备,更可以说,因为这个时期的谢清微身上隐约藏着什么秘密,反而比越沧所见的那人,还要小心谨慎得多。越沧看着那搭建地有些拙劣的木屋,还有方才忌惮戒备的少年,蓦然回想起曾经听闻的那为数不多的一些关于“玄沧”的传闻,眼中微微暗了暗。翌日清晨。此时天玄宗虽还未有日后谢清微所提供的那种特殊的晨练法子,每个弟子却也有着自己的训练方式,虽说大体休闲,却也终究有那么一些勤奋的人。可今日却是不同,不少弟子们表面上摆出修炼的架势,面上却是小心翼翼地偷偷看着一个方向。视线中心的少年微微红了脸,显然也不曾这般大庭广众下被人注视,可是更让他脸上露出为难的却是面前这个新来的缘殿师弟。“这我真的要不得。”他有些推拒,想想那日的初见,面上更是躁得发慌,哪里还敢收对方的灵石。站在他面前的另一个主角却是对周遭弟子们的围观面不改色,他只是伸手将那几枚灵石放在了对方手里,便又拎起手里袋子,“这是你应得的。”说话这人正是越沧,而他对面那少年却是那日带着一行几人准备去找谢清微麻烦的少年。“这也是我拜托你的那些事的酬劳。”见少年依旧有些不敢收,越沧又开口补了一句。少年抬眸看了看他,瞧着这缘殿新弟子眼底的不容置疑,心下瑟缩了几分便也不再挣扎,想了想又不放心地问了句:“那你可要护好谢师兄。”他小心翼翼地说完这句话便又红了脸,自知自己实在没有说这些话的资格。看了看周围越来越多的围观人群,他抿了抿唇,干脆一溜烟地小跑不见了人影。那最后一句话声音或许小,周围靠得很近的人也大多没有听见,可他却是听了个一清二楚,眼底微微闪过一丝讶异。他找少年的原因极为简单,初来乍到,对于这个数年之前的修仙之地,他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便也找了这么个看上去好拿捏的少年,打探消息,另一方面则是拜托他将这些日子一切关于谢清微的言论告诉他。既然打定主意要护谢清微,越沧自然也容不得别人再说半点闲话。要说他原谅了这个当初给人带来麻烦的少年,却是没有,只是此番这或许是良心觉醒的提醒和关心,倒让他少了点对于少年的敌意。在这宗门,谢清微目前的境遇,到底还是有些人担忧的。询问了几个灵兽容易出没的地点,越沧所想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好好地给人补补。日后的那位仙修修为不凡,锻体方面更也是丝毫不落下,不然也不能提出那项被无数人称为魔鬼训练的晨练方式,但现在的少年的确是有些弱不禁风,再瘦弱些,都有点病恹恹的模样了。他此时伪装的是刚入修行的修者,不然无法解释自己的来历,这地点自然也得循序渐进的选择。越沧无奈之余,也可算是知道了那位他心生比较之意的“玄沧”可不是什么天纵奇才百年结丹的高人。这日他本已抓了些小兽,这才确定了少年给出的地点并非作假,可还没等到他将那小兽带回去,周遭便又是出现了变故。天玄宗的钟声在不知何处响起,那沉闷而又响亮的声音仿佛一下下地砸在了众人的心上,不少人都担忧地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更是不少弟子匆匆忙忙地向着那方地界赶去。越沧初入这天玄宗,对于这钟声背后的意味完全不明,更别提他缘殿的身份似乎也与这天玄宗并无太大的干系,索性依旧带了东西往那木屋的方向走去,倒与众人的方向截然相反。他修为高深,人少后一个提速便是很快到达了木屋,入目便看着少年将那一包包捆扎好的药袋往那每日所背的竹篓里放,动作虽然有条不紊,却不难看出其下的慌张。“师兄可要我带你去那钟声响起的地方?”结合方才人群的骚乱,越沧也只能想到这一个使谢清微失态的原因。果然,听闻他这句话,谢清微手中动作猛然顿住。越沧从侧面看去只能看见少年抿了抿唇,皱起眉的样子,却是有些犹豫而挣扎。“我看那钟声敲得很急,不少人都赶了过去。”有挣扎便是想去,至于其中那些不能的缘由,越沧可不在乎,见少年如此神情,索性随意开口,暗推了他一把。“劳烦师弟。”谢清微很快决定下来,转眸看来,却并未带上那已然被他装满的竹篓,而只是随手拿了几包就近的药材,“我修为不足,还望师弟不要在意我,快些才好。”越沧挑眉看向神色平淡却难掩担忧的面前之人,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这一次越沧几乎没有掩饰多少修为,仅是把魔气遮掩了一番,但担忧心切的谢清微却似乎并未在意这些,等到两人到达声源所在之处时,竟是隐隐比其他较远处的弟子们还要快上几分。这巨大的古钟几乎是悬浮在一方圆台之上,这圆台在大殿的后方,平日更是鲜少有人经过。只是此时,这古钟缓缓停下摇晃,圆台上那一个血迹斑斑的人影却是并未随着那古钟声音的停下而消失。而最令人感到惊讶的却是,就连越沧,也认识这台上的人。“何彦,你怎么了?”姗姗来迟的长老们无暇顾及已然站在圆台一侧的越沧和谢清微,看见台上那个身影便已然视线一凝。越沧这才发现,那位昔日的掌门,此时却是站在一众长老之中,显然他还未登上那个位置。台上那个被称呼为何彦的人便是那日后的何师兄。越沧这才想起,不论是此时还是日后,谢清微虽说身份一直有所改变,可那大师兄的名头却从未变过,却依旧称呼这何姓男子一声师兄,确然有些蹊跷。此时的何彦浑身是伤,就以越沧的眼里都觉得几乎没有多大存活的可能。长老们对谢清微的视而不见是真,对那何彦的关怀也是真。不多时,一众长老便已然围聚上去,此时陆陆续续到达的不少弟子听闻台上那人名字,眼中也均是露出了担忧的神情。“我无事,只是师父,求您去救救知行。”何彦抿了抿唇,挣扎着拉着面前长老的袖子说着。“胡闹,他一还没有开始入门修炼的孩子,你怎么能带他去?”听闻这个越沧同样熟悉的名字,长老声音之中更是带上了几分叱责,只是看着眼前这个已然浑身伤痕累累的徒弟,他并不敢将话说得太狠。“如今门内正是多事之秋,如果魔修趁此机会攻打上来,举门对抗勉强还有保下宗门的可能,但如果派人去寻。你又不是不知你知行师弟不会半点修为,在那边险要的地段,想要前去便需修为高深,若要将人找到保回,这样的人选,在宗门只有几人。”一长老顿了顿,面露不忍却心狠地开口道,“更不用说他一没有修为的孩子,怎么可能还能活下来。”这般,便是要放弃了。台上的何彦显然也听出了长老话语之中的意思,抓住对方衣袖的手微微松了松,眼中却还有几分固执。倒是越沧身侧靠得近的弟子听见了双方对话,再看台上浑身伤痕的人,狠狠地抿了抿唇:“什么知行,那孩子就是个拖累,那日我看着他追着师兄出去的。如果不是那孩子自己顽皮非要跟着,师兄又哪里会受这么重的伤。”他不忿地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引发周遭窃窃私语的讨论声。至少越沧一眼扫去,不少人眼中流露出的是同样的愤然。何彦此时的地位,俨然媲美日后的谢清微,不少对谢清微这个大师兄落井下石的弟子,在看到面前这位何彦师兄时却是一脸担忧。只是这些人并不知,那个孩子在他们师兄心中的地位,这般发泄愤然的话倒是让台上本来已然绝望的人又挣扎着动了动。这般动作显然有些影响到他本身的伤势,越沧微微皱了皱眉,却并未动作。连他都能察觉一二的伤势,那些自上台后便不断输送灵力,早已将对方经脉情况探查地一清二楚的长老们又岂会不知,看着这让他们骄傲的弟子这副模样,也是微不可查地一叹,一边小心安抚,倒是对外面私语的弟子们有些不满。“我还能救治何师兄。”一直安静站立在一侧的谢清微不曾加入到旁人的议论,在台上长老们已然快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开口。诸位长老闻声瞬间惊喜地看来,却是在看到谢清微后狠狠地皱了皱眉。这可不止不信任他的实力,这么简单了。第21章“只要有人辅助,何彦师兄还能活命,只是修为在有精进,恐怕要难。”少年无视面前长老们眼中的不信任,一步步地缓步上前。他的一字一句极为坚定而自信,仿佛有着十足的把握,倒让下面因为他开口而有所嗤笑的人突然莫名安静了下来。只是听到他的话,下方的叹息声依旧此起彼伏。不为别的,只是此时的何彦天赋实在强劲,几乎算得上惊才艳艳之辈,虽说如今修为已然算得上不错,但如果日后再无精进,实在有些可惜。台上的何彦却是猛然睁大了眼睛,对于周遭人们的可惜同情声全然不闻不问,猛然对着谢清微开口:“有劳大师兄。”他话语干脆地将性命托付,倒是让那些对谢清微仍然有所忌惮的长老们不好意思再将人防备在外。谢清微闻言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不论是底下弟子们的议论声、长老们的防备、抑或是眼前这位人人敬仰的何师兄的信任,仿佛都不能激起他心中的半点情绪。让大家都有些没有想到的却是,谢清微上台之后,那位不日才拜入缘殿门下的,名为玄沧的人也是缓步走上前去,跟在了越沧身侧,一同靠近了何彦。还好以他魔尊的修为,并不怎么需要睡眠。越沧耐心地等待着,直到天色完完全全地沉了下去,那一方小屋这才显露了些许其中端倪。白天依稀能见的阵法在这深沉夜色下却反而一清二楚,淡色纹路从屋子里蔓延开来,却不止越沧之前看到的那些蛛丝马迹。随着银丝逐渐延伸开来,依稀能够看见一张将整个门派囊括其中的巨网,其中玄妙之处更是不可言说。越沧看到这一幕,自然也有些震撼,可很快,他便没有功夫去为少年谢清微的心智和手段去多想什么了。这样一张覆盖了整个门派的巨网,自然不会遗落几乎没有多加遮掩自己身形的越沧,更不用提那一身魔气,在这修仙之地暴露得多么干净。银丝覆盖而来的一瞬,他便已然无处可逃,不论走向哪个方向,都已然在这张网的监控之下。“阁下何人?”既然躲不开,越沧便没有想再躲,看见眼前突然出现在身前的人影倒也不觉惊讶。谢清微身上仍然没有半点修为,手段却是高超,一个阵法便是成功地让自己悬空而立,“站”在了躲藏在树荫庇护的树梢之中的越沧的面前。“看到这般高超手段,不免多看了一会,倒是没想到不小心暴露了身形。”越沧轻声笑起,却是故意压粗了声音。此时魔气是他最为天然的保护屏障,眼前的人哪怕再为聪明睿智,一时半会也猜不出仙魔两种完全对立的力量能够在一个人的体内相融。他还能安然保留玄沧这个马甲,自然不会自己傻傻前去披露。“阁下是魔。”谢清微挑眉看来。许是面对的是不知名的敌人,少年面上没有半点之前越沧见他时看到的温和可欺,即使身上毫无修为,那双明亮的眸子里也满是锐芒和志气。他隐约有些担忧,可显然担忧的不是他本人的性命,而是他身后的这整个师门。“我对这里,可并不感兴趣。”越沧将少年眼底的忌惮收入眼中,微微笑起。明知不敌,却不肯示弱半分,倒是依稀有些日后的风采,至少目前几番言语交锋,少年都不曾退让半分。仙对于魔的成见有多深,越沧心下清楚得很,不然也没有那般小心掩藏的甬道与相互约定的框框条条。可谢清微显然没有这方面的多心,听闻此言却反而笑起,少年清朗明媚的眸子随着这淡淡的笑意更是平添亮色,他的眼底仿佛是一片赤诚的信任,神色自然地接道:“我相信这点。”他的态度极为友好,实在不像是遇见了魔的仙,越沧心下却依旧半点放松不得。“只是不知夜色深沉,阁下又为何会在我的屋外徘徊不离呢?”他依旧带着笑意的开口,一双眼睛却是打量着越沧,仿佛想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第20章魔修进入仙修之地,说是路过,谁人能信。越沧可不觉得眼前这看上去年幼,实际上却十分早慧的人,信了他信口胡诌的话,但他也深知,哪怕他修为再为高深,在阵法这一块给眼前的少年拖延时间的机会,可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我在屋外闲逛,自然是因为我所来的真实目的其实是你了。”越沧突然微勾唇角,笑着开口,“想见识一下未来的仙主是何等的风采。”他的身周依旧笼罩着一股黑沉沉的魔气,看不清面容,可谢清微却还是听出了他话语之中的笑意,听着这意味不明的话,少年狠狠地皱了皱眉。只是等他再要抬头去看,哪里还有半点那团黑气的影子?就连那笼罩着整个天玄宗的阵法都再也捕捉不到半点关于那个魔修的气息。至于越沧去哪儿了呢?他自然不可能离开了天玄宗,也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地躲开谢清微那个看上去十分诡秘的阵法。他只是在少年因为他的话语心生戒备的时候抓住了对方的一个分神,在这个空暇将自己体内的魔气调转城灵气,然后找了另一处地方躲藏起来。担忧之下一心寻找魔气的谢清微,纵使再如何天纵奇才,又如何能想到这世上还有人能够容纳这两种全然不兼容的力量。谢清微里里外外找寻了很久,甚至触发了几个越沧之前不曾发现的隐秘阵法都未曾发现那个魔修之后便也暂时放弃,返回了自己的屋子,越沧这才缓步从林外走出。即使年岁尚轻,少年心性,眼前的谢清微却依旧不失戒备,更可以说,因为这个时期的谢清微身上隐约藏着什么秘密,反而比越沧所见的那人,还要小心谨慎得多。越沧看着那搭建地有些拙劣的木屋,还有方才忌惮戒备的少年,蓦然回想起曾经听闻的那为数不多的一些关于“玄沧”的传闻,眼中微微暗了暗。翌日清晨。此时天玄宗虽还未有日后谢清微所提供的那种特殊的晨练法子,每个弟子却也有着自己的训练方式,虽说大体休闲,却也终究有那么一些勤奋的人。可今日却是不同,不少弟子们表面上摆出修炼的架势,面上却是小心翼翼地偷偷看着一个方向。视线中心的少年微微红了脸,显然也不曾这般大庭广众下被人注视,可是更让他脸上露出为难的却是面前这个新来的缘殿师弟。“这我真的要不得。”他有些推拒,想想那日的初见,面上更是躁得发慌,哪里还敢收对方的灵石。站在他面前的另一个主角却是对周遭弟子们的围观面不改色,他只是伸手将那几枚灵石放在了对方手里,便又拎起手里袋子,“这是你应得的。”说话这人正是越沧,而他对面那少年却是那日带着一行几人准备去找谢清微麻烦的少年。“这也是我拜托你的那些事的酬劳。”见少年依旧有些不敢收,越沧又开口补了一句。少年抬眸看了看他,瞧着这缘殿新弟子眼底的不容置疑,心下瑟缩了几分便也不再挣扎,想了想又不放心地问了句:“那你可要护好谢师兄。”他小心翼翼地说完这句话便又红了脸,自知自己实在没有说这些话的资格。看了看周围越来越多的围观人群,他抿了抿唇,干脆一溜烟地小跑不见了人影。那最后一句话声音或许小,周围靠得很近的人也大多没有听见,可他却是听了个一清二楚,眼底微微闪过一丝讶异。他找少年的原因极为简单,初来乍到,对于这个数年之前的修仙之地,他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便也找了这么个看上去好拿捏的少年,打探消息,另一方面则是拜托他将这些日子一切关于谢清微的言论告诉他。既然打定主意要护谢清微,越沧自然也容不得别人再说半点闲话。要说他原谅了这个当初给人带来麻烦的少年,却是没有,只是此番这或许是良心觉醒的提醒和关心,倒让他少了点对于少年的敌意。在这宗门,谢清微目前的境遇,到底还是有些人担忧的。询问了几个灵兽容易出没的地点,越沧所想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好好地给人补补。日后的那位仙修修为不凡,锻体方面更也是丝毫不落下,不然也不能提出那项被无数人称为魔鬼训练的晨练方式,但现在的少年的确是有些弱不禁风,再瘦弱些,都有点病恹恹的模样了。他此时伪装的是刚入修行的修者,不然无法解释自己的来历,这地点自然也得循序渐进的选择。越沧无奈之余,也可算是知道了那位他心生比较之意的“玄沧”可不是什么天纵奇才百年结丹的高人。这日他本已抓了些小兽,这才确定了少年给出的地点并非作假,可还没等到他将那小兽带回去,周遭便又是出现了变故。天玄宗的钟声在不知何处响起,那沉闷而又响亮的声音仿佛一下下地砸在了众人的心上,不少人都担忧地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更是不少弟子匆匆忙忙地向着那方地界赶去。越沧初入这天玄宗,对于这钟声背后的意味完全不明,更别提他缘殿的身份似乎也与这天玄宗并无太大的干系,索性依旧带了东西往那木屋的方向走去,倒与众人的方向截然相反。他修为高深,人少后一个提速便是很快到达了木屋,入目便看着少年将那一包包捆扎好的药袋往那每日所背的竹篓里放,动作虽然有条不紊,却不难看出其下的慌张。“师兄可要我带你去那钟声响起的地方?”结合方才人群的骚乱,越沧也只能想到这一个使谢清微失态的原因。果然,听闻他这句话,谢清微手中动作猛然顿住。越沧从侧面看去只能看见少年抿了抿唇,皱起眉的样子,却是有些犹豫而挣扎。“我看那钟声敲得很急,不少人都赶了过去。”有挣扎便是想去,至于其中那些不能的缘由,越沧可不在乎,见少年如此神情,索性随意开口,暗推了他一把。“劳烦师弟。”谢清微很快决定下来,转眸看来,却并未带上那已然被他装满的竹篓,而只是随手拿了几包就近的药材,“我修为不足,还望师弟不要在意我,快些才好。”越沧挑眉看向神色平淡却难掩担忧的面前之人,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这一次越沧几乎没有掩饰多少修为,仅是把魔气遮掩了一番,但担忧心切的谢清微却似乎并未在意这些,等到两人到达声源所在之处时,竟是隐隐比其他较远处的弟子们还要快上几分。这巨大的古钟几乎是悬浮在一方圆台之上,这圆台在大殿的后方,平日更是鲜少有人经过。只是此时,这古钟缓缓停下摇晃,圆台上那一个血迹斑斑的人影却是并未随着那古钟声音的停下而消失。而最令人感到惊讶的却是,就连越沧,也认识这台上的人。“何彦,你怎么了?”姗姗来迟的长老们无暇顾及已然站在圆台一侧的越沧和谢清微,看见台上那个身影便已然视线一凝。越沧这才发现,那位昔日的掌门,此时却是站在一众长老之中,显然他还未登上那个位置。台上那个被称呼为何彦的人便是那日后的何师兄。越沧这才想起,不论是此时还是日后,谢清微虽说身份一直有所改变,可那大师兄的名头却从未变过,却依旧称呼这何姓男子一声师兄,确然有些蹊跷。此时的何彦浑身是伤,就以越沧的眼里都觉得几乎没有多大存活的可能。长老们对谢清微的视而不见是真,对那何彦的关怀也是真。不多时,一众长老便已然围聚上去,此时陆陆续续到达的不少弟子听闻台上那人名字,眼中也均是露出了担忧的神情。“我无事,只是师父,求您去救救知行。”何彦抿了抿唇,挣扎着拉着面前长老的袖子说着。“胡闹,他一还没有开始入门修炼的孩子,你怎么能带他去?”听闻这个越沧同样熟悉的名字,长老声音之中更是带上了几分叱责,只是看着眼前这个已然浑身伤痕累累的徒弟,他并不敢将话说得太狠。“如今门内正是多事之秋,如果魔修趁此机会攻打上来,举门对抗勉强还有保下宗门的可能,但如果派人去寻。你又不是不知你知行师弟不会半点修为,在那边险要的地段,想要前去便需修为高深,若要将人找到保回,这样的人选,在宗门只有几人。”一长老顿了顿,面露不忍却心狠地开口道,“更不用说他一没有修为的孩子,怎么可能还能活下来。”这般,便是要放弃了。台上的何彦显然也听出了长老话语之中的意思,抓住对方衣袖的手微微松了松,眼中却还有几分固执。倒是越沧身侧靠得近的弟子听见了双方对话,再看台上浑身伤痕的人,狠狠地抿了抿唇:“什么知行,那孩子就是个拖累,那日我看着他追着师兄出去的。如果不是那孩子自己顽皮非要跟着,师兄又哪里会受这么重的伤。”他不忿地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引发周遭窃窃私语的讨论声。至少越沧一眼扫去,不少人眼中流露出的是同样的愤然。何彦此时的地位,俨然媲美日后的谢清微,不少对谢清微这个大师兄落井下石的弟子,在看到面前这位何彦师兄时却是一脸担忧。只是这些人并不知,那个孩子在他们师兄心中的地位,这般发泄愤然的话倒是让台上本来已然绝望的人又挣扎着动了动。这般动作显然有些影响到他本身的伤势,越沧微微皱了皱眉,却并未动作。连他都能察觉一二的伤势,那些自上台后便不断输送灵力,早已将对方经脉情况探查地一清二楚的长老们又岂会不知,看着这让他们骄傲的弟子这副模样,也是微不可查地一叹,一边小心安抚,倒是对外面私语的弟子们有些不满。“我还能救治何师兄。”一直安静站立在一侧的谢清微不曾加入到旁人的议论,在台上长老们已然快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开口。诸位长老闻声瞬间惊喜地看来,却是在看到谢清微后狠狠地皱了皱眉。这可不止不信任他的实力,这么简单了。第21章“只要有人辅助,何彦师兄还能活命,只是修为在有精进,恐怕要难。”少年无视面前长老们眼中的不信任,一步步地缓步上前。他的一字一句极为坚定而自信,仿佛有着十足的把握,倒让下面因为他开口而有所嗤笑的人突然莫名安静了下来。只是听到他的话,下方的叹息声依旧此起彼伏。不为别的,只是此时的何彦天赋实在强劲,几乎算得上惊才艳艳之辈,虽说如今修为已然算得上不错,但如果日后再无精进,实在有些可惜。台上的何彦却是猛然睁大了眼睛,对于周遭人们的可惜同情声全然不闻不问,猛然对着谢清微开口:“有劳大师兄。”他话语干脆地将性命托付,倒是让那些对谢清微仍然有所忌惮的长老们不好意思再将人防备在外。谢清微闻言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不论是底下弟子们的议论声、长老们的防备、抑或是眼前这位人人敬仰的何师兄的信任,仿佛都不能激起他心中的半点情绪。让大家都有些没有想到的却是,谢清微上台之后,那位不日才拜入缘殿门下的,名为玄沧的人也是缓步走上前去,跟在了越沧身侧,一同靠近了何彦。还好以他魔尊的修为,并不怎么需要睡眠。越沧耐心地等待着,直到天色完完全全地沉了下去,那一方小屋这才显露了些许其中端倪。白天依稀能见的阵法在这深沉夜色下却反而一清二楚,淡色纹路从屋子里蔓延开来,却不止越沧之前看到的那些蛛丝马迹。随着银丝逐渐延伸开来,依稀能够看见一张将整个门派囊括其中的巨网,其中玄妙之处更是不可言说。越沧看到这一幕,自然也有些震撼,可很快,他便没有功夫去为少年谢清微的心智和手段去多想什么了。这样一张覆盖了整个门派的巨网,自然不会遗落几乎没有多加遮掩自己身形的越沧,更不用提那一身魔气,在这修仙之地暴露得多么干净。银丝覆盖而来的一瞬,他便已然无处可逃,不论走向哪个方向,都已然在这张网的监控之下。“阁下何人?”既然躲不开,越沧便没有想再躲,看见眼前突然出现在身前的人影倒也不觉惊讶。谢清微身上仍然没有半点修为,手段却是高超,一个阵法便是成功地让自己悬空而立,“站”在了躲藏在树荫庇护的树梢之中的越沧的面前。“看到这般高超手段,不免多看了一会,倒是没想到不小心暴露了身形。”越沧轻声笑起,却是故意压粗了声音。此时魔气是他最为天然的保护屏障,眼前的人哪怕再为聪明睿智,一时半会也猜不出仙魔两种完全对立的力量能够在一个人的体内相融。他还能安然保留玄沧这个马甲,自然不会自己傻傻前去披露。“阁下是魔。”谢清微挑眉看来。许是面对的是不知名的敌人,少年面上没有半点之前越沧见他时看到的温和可欺,即使身上毫无修为,那双明亮的眸子里也满是锐芒和志气。他隐约有些担忧,可显然担忧的不是他本人的性命,而是他身后的这整个师门。“我对这里,可并不感兴趣。”越沧将少年眼底的忌惮收入眼中,微微笑起。明知不敌,却不肯示弱半分,倒是依稀有些日后的风采,至少目前几番言语交锋,少年都不曾退让半分。仙对于魔的成见有多深,越沧心下清楚得很,不然也没有那般小心掩藏的甬道与相互约定的框框条条。可谢清微显然没有这方面的多心,听闻此言却反而笑起,少年清朗明媚的眸子随着这淡淡的笑意更是平添亮色,他的眼底仿佛是一片赤诚的信任,神色自然地接道:“我相信这点。”他的态度极为友好,实在不像是遇见了魔的仙,越沧心下却依旧半点放松不得。“只是不知夜色深沉,阁下又为何会在我的屋外徘徊不离呢?”他依旧带着笑意的开口,一双眼睛却是打量着越沧,仿佛想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第20章魔修进入仙修之地,说是路过,谁人能信。越沧可不觉得眼前这看上去年幼,实际上却十分早慧的人,信了他信口胡诌的话,但他也深知,哪怕他修为再为高深,在阵法这一块给眼前的少年拖延时间的机会,可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我在屋外闲逛,自然是因为我所来的真实目的其实是你了。”越沧突然微勾唇角,笑着开口,“想见识一下未来的仙主是何等的风采。”他的身周依旧笼罩着一股黑沉沉的魔气,看不清面容,可谢清微却还是听出了他话语之中的笑意,听着这意味不明的话,少年狠狠地皱了皱眉。只是等他再要抬头去看,哪里还有半点那团黑气的影子?就连那笼罩着整个天玄宗的阵法都再也捕捉不到半点关于那个魔修的气息。至于越沧去哪儿了呢?他自然不可能离开了天玄宗,也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地躲开谢清微那个看上去十分诡秘的阵法。他只是在少年因为他的话语心生戒备的时候抓住了对方的一个分神,在这个空暇将自己体内的魔气调转城灵气,然后找了另一处地方躲藏起来。担忧之下一心寻找魔气的谢清微,纵使再如何天纵奇才,又如何能想到这世上还有人能够容纳这两种全然不兼容的力量。谢清微里里外外找寻了很久,甚至触发了几个越沧之前不曾发现的隐秘阵法都未曾发现那个魔修之后便也暂时放弃,返回了自己的屋子,越沧这才缓步从林外走出。即使年岁尚轻,少年心性,眼前的谢清微却依旧不失戒备,更可以说,因为这个时期的谢清微身上隐约藏着什么秘密,反而比越沧所见的那人,还要小心谨慎得多。越沧看着那搭建地有些拙劣的木屋,还有方才忌惮戒备的少年,蓦然回想起曾经听闻的那为数不多的一些关于“玄沧”的传闻,眼中微微暗了暗。翌日清晨。此时天玄宗虽还未有日后谢清微所提供的那种特殊的晨练法子,每个弟子却也有着自己的训练方式,虽说大体休闲,却也终究有那么一些勤奋的人。可今日却是不同,不少弟子们表面上摆出修炼的架势,面上却是小心翼翼地偷偷看着一个方向。视线中心的少年微微红了脸,显然也不曾这般大庭广众下被人注视,可是更让他脸上露出为难的却是面前这个新来的缘殿师弟。“这我真的要不得。”他有些推拒,想想那日的初见,面上更是躁得发慌,哪里还敢收对方的灵石。站在他面前的另一个主角却是对周遭弟子们的围观面不改色,他只是伸手将那几枚灵石放在了对方手里,便又拎起手里袋子,“这是你应得的。”说话这人正是越沧,而他对面那少年却是那日带着一行几人准备去找谢清微麻烦的少年。“这也是我拜托你的那些事的酬劳。”见少年依旧有些不敢收,越沧又开口补了一句。少年抬眸看了看他,瞧着这缘殿新弟子眼底的不容置疑,心下瑟缩了几分便也不再挣扎,想了想又不放心地问了句:“那你可要护好谢师兄。”他小心翼翼地说完这句话便又红了脸,自知自己实在没有说这些话的资格。看了看周围越来越多的围观人群,他抿了抿唇,干脆一溜烟地小跑不见了人影。那最后一句话声音或许小,周围靠得很近的人也大多没有听见,可他却是听了个一清二楚,眼底微微闪过一丝讶异。他找少年的原因极为简单,初来乍到,对于这个数年之前的修仙之地,他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便也找了这么个看上去好拿捏的少年,打探消息,另一方面则是拜托他将这些日子一切关于谢清微的言论告诉他。既然打定主意要护谢清微,越沧自然也容不得别人再说半点闲话。要说他原谅了这个当初给人带来麻烦的少年,却是没有,只是此番这或许是良心觉醒的提醒和关心,倒让他少了点对于少年的敌意。在这宗门,谢清微目前的境遇,到底还是有些人担忧的。询问了几个灵兽容易出没的地点,越沧所想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好好地给人补补。日后的那位仙修修为不凡,锻体方面更也是丝毫不落下,不然也不能提出那项被无数人称为魔鬼训练的晨练方式,但现在的少年的确是有些弱不禁风,再瘦弱些,都有点病恹恹的模样了。他此时伪装的是刚入修行的修者,不然无法解释自己的来历,这地点自然也得循序渐进的选择。越沧无奈之余,也可算是知道了那位他心生比较之意的“玄沧”可不是什么天纵奇才百年结丹的高人。这日他本已抓了些小兽,这才确定了少年给出的地点并非作假,可还没等到他将那小兽带回去,周遭便又是出现了变故。天玄宗的钟声在不知何处响起,那沉闷而又响亮的声音仿佛一下下地砸在了众人的心上,不少人都担忧地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更是不少弟子匆匆忙忙地向着那方地界赶去。越沧初入这天玄宗,对于这钟声背后的意味完全不明,更别提他缘殿的身份似乎也与这天玄宗并无太大的干系,索性依旧带了东西往那木屋的方向走去,倒与众人的方向截然相反。他修为高深,人少后一个提速便是很快到达了木屋,入目便看着少年将那一包包捆扎好的药袋往那每日所背的竹篓里放,动作虽然有条不紊,却不难看出其下的慌张。“师兄可要我带你去那钟声响起的地方?”结合方才人群的骚乱,越沧也只能想到这一个使谢清微失态的原因。果然,听闻他这句话,谢清微手中动作猛然顿住。越沧从侧面看去只能看见少年抿了抿唇,皱起眉的样子,却是有些犹豫而挣扎。“我看那钟声敲得很急,不少人都赶了过去。”有挣扎便是想去,至于其中那些不能的缘由,越沧可不在乎,见少年如此神情,索性随意开口,暗推了他一把。“劳烦师弟。”谢清微很快决定下来,转眸看来,却并未带上那已然被他装满的竹篓,而只是随手拿了几包就近的药材,“我修为不足,还望师弟不要在意我,快些才好。”越沧挑眉看向神色平淡却难掩担忧的面前之人,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这一次越沧几乎没有掩饰多少修为,仅是把魔气遮掩了一番,但担忧心切的谢清微却似乎并未在意这些,等到两人到达声源所在之处时,竟是隐隐比其他较远处的弟子们还要快上几分。这巨大的古钟几乎是悬浮在一方圆台之上,这圆台在大殿的后方,平日更是鲜少有人经过。只是此时,这古钟缓缓停下摇晃,圆台上那一个血迹斑斑的人影却是并未随着那古钟声音的停下而消失。而最令人感到惊讶的却是,就连越沧,也认识这台上的人。“何彦,你怎么了?”姗姗来迟的长老们无暇顾及已然站在圆台一侧的越沧和谢清微,看见台上那个身影便已然视线一凝。越沧这才发现,那位昔日的掌门,此时却是站在一众长老之中,显然他还未登上那个位置。台上那个被称呼为何彦的人便是那日后的何师兄。越沧这才想起,不论是此时还是日后,谢清微虽说身份一直有所改变,可那大师兄的名头却从未变过,却依旧称呼这何姓男子一声师兄,确然有些蹊跷。此时的何彦浑身是伤,就以越沧的眼里都觉得几乎没有多大存活的可能。长老们对谢清微的视而不见是真,对那何彦的关怀也是真。不多时,一众长老便已然围聚上去,此时陆陆续续到达的不少弟子听闻台上那人名字,眼中也均是露出了担忧的神情。“我无事,只是师父,求您去救救知行。”何彦抿了抿唇,挣扎着拉着面前长老的袖子说着。“胡闹,他一还没有开始入门修炼的孩子,你怎么能带他去?”听闻这个越沧同样熟悉的名字,长老声音之中更是带上了几分叱责,只是看着眼前这个已然浑身伤痕累累的徒弟,他并不敢将话说得太狠。“如今门内正是多事之秋,如果魔修趁此机会攻打上来,举门对抗勉强还有保下宗门的可能,但如果派人去寻。你又不是不知你知行师弟不会半点修为,在那边险要的地段,想要前去便需修为高深,若要将人找到保回,这样的人选,在宗门只有几人。”一长老顿了顿,面露不忍却心狠地开口道,“更不用说他一没有修为的孩子,怎么可能还能活下来。”这般,便是要放弃了。台上的何彦显然也听出了长老话语之中的意思,抓住对方衣袖的手微微松了松,眼中却还有几分固执。倒是越沧身侧靠得近的弟子听见了双方对话,再看台上浑身伤痕的人,狠狠地抿了抿唇:“什么知行,那孩子就是个拖累,那日我看着他追着师兄出去的。如果不是那孩子自己顽皮非要跟着,师兄又哪里会受这么重的伤。”他不忿地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引发周遭窃窃私语的讨论声。至少越沧一眼扫去,不少人眼中流露出的是同样的愤然。何彦此时的地位,俨然媲美日后的谢清微,不少对谢清微这个大师兄落井下石的弟子,在看到面前这位何彦师兄时却是一脸担忧。只是这些人并不知,那个孩子在他们师兄心中的地位,这般发泄愤然的话倒是让台上本来已然绝望的人又挣扎着动了动。这般动作显然有些影响到他本身的伤势,越沧微微皱了皱眉,却并未动作。连他都能察觉一二的伤势,那些自上台后便不断输送灵力,早已将对方经脉情况探查地一清二楚的长老们又岂会不知,看着这让他们骄傲的弟子这副模样,也是微不可查地一叹,一边小心安抚,倒是对外面私语的弟子们有些不满。“我还能救治何师兄。”一直安静站立在一侧的谢清微不曾加入到旁人的议论,在台上长老们已然快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开口。诸位长老闻声瞬间惊喜地看来,却是在看到谢清微后狠狠地皱了皱眉。这可不止不信任他的实力,这么简单了。第21章“只要有人辅助,何彦师兄还能活命,只是修为在有精进,恐怕要难。”少年无视面前长老们眼中的不信任,一步步地缓步上前。他的一字一句极为坚定而自信,仿佛有着十足的把握,倒让下面因为他开口而有所嗤笑的人突然莫名安静了下来。只是听到他的话,下方的叹息声依旧此起彼伏。不为别的,只是此时的何彦天赋实在强劲,几乎算得上惊才艳艳之辈,虽说如今修为已然算得上不错,但如果日后再无精进,实在有些可惜。台上的何彦却是猛然睁大了眼睛,对于周遭人们的可惜同情声全然不闻不问,猛然对着谢清微开口:“有劳大师兄。”他话语干脆地将性命托付,倒是让那些对谢清微仍然有所忌惮的长老们不好意思再将人防备在外。谢清微闻言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不论是底下弟子们的议论声、长老们的防备、抑或是眼前这位人人敬仰的何师兄的信任,仿佛都不能激起他心中的半点情绪。让大家都有些没有想到的却是,谢清微上台之后,那位不日才拜入缘殿门下的,名为玄沧的人也是缓步走上前去,跟在了越沧身侧,一同靠近了何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