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已南下,就无法再与拓跋焘重修于好了。小意殷勤或许能和美须臾,却也不过是梦幻泡影罢了。
没哪个男子能忍得下这等奇耻大辱。
她并不在意那所谓的九天凰途。她不必再谋眼前男子的心了。
她只想随心所欲一回。
拓跋焘恣意一番,却得不到怀中女子的半点回应。漫天的恼怒散尽,心口只剩荒芜的疼痛,唇齿间的缠绵不仅没能解下相思之毒,却叫他越发痛苦。他释开她的唇,垂眸凝视着她。
他的双眸通红,也不知是被怒意所熏,还是被情欲所染,抑或是只是单纯的疲累所致。
满心的痛苦总算使他冷静下来。他松开她,随之而来的是手中的那摞画纸从芜歌腰间散落一地。
“好。”他冷声,一双眸子却燃焰一般盯着芜歌。
芜歌鬓发凌乱,双颊也微微泛了绯红,眉目却依旧清淡。她俯首谢恩:“谢陛下隆恩。”
拓跋焘张了张唇,心里分明藏了千言万语,却是一句都说不出口了。
罢了。
他恼怒地一甩袖,踩着满地的宣纸逃似地疾步出殿。
……
拓跋焘此行是视察郯郡巡防,可翌日就班师回京了。他原本是想去胡夏旧地视察边防的,却彻底失了兴致,径直开往平城。
拓跋焘自觉是个受虐狂。瞧着那个冷心冷情的女子在眼前晃荡,分明是一场心的凌迟,他的目光却一刻都离不得她。
她依旧是那年初见时的装扮,一袭玄色男装,雌雄难辨,惊世绝艳。
拓跋焘真想剜开她的心瞧个清楚,那里到底是黑是红。为何她可以那样心静如水地迎过自己的目光?而自己却连她不经意的眼波流转都承受不住,心跳如雷?
从郯郡到平城,小半个月的车程,于拓跋焘而言无异于一场酷刑。
芜歌却是安之若素,甚至连弟弟那身膈应人的宫服装扮也渐渐适应了。
宗爱瞧着别扭至极的二人,只暗叹摇头。要说攻心,他自认不及姐姐的谋心之术半分。眼见魏皇半条魂都被姐姐勾了去,一路吊打,连他这个局外人都瞧不过眼。
“姐姐,适可而止,过犹不及。”他委婉的劝解却只换来一句直白的拒绝。
“这不是欲拒还迎。”芜歌毫不留情地剜了弟弟一眼,便起身离去。
宗爱只得转战拓跋焘,有意无意地开解他一二。
芜歌只觉得那个男子的情伤有些矫情,她如今是半点无心于这样的儿女情长。她的心思还落在南岳。那里,正酝酿着一场暴风骤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