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哥回房了。完颜亮觉得很没意思,便端起杯说:“啊,乌带兄,你能娶这么个美人儿做萨那罕,可真是有福啊。在下敬兄一杯,贺兄新婚之喜!”
乌带也举起杯说:“谢大人。”
完颜亮把酒饮干,然后说:“天色不早,我也该告辞了。”
乌带假意挽留:“大人再多饮几杯”。
完颜亮说:“不了,明日还要早起回中京。多谢款待。”
乌带说:“既然如此,下官也不便强留。孙梅,送客!”
完颜亮从乌带家出来,心里有些惆怅,骑着马慢悠悠地走出京城,忽听后面有人喊:“完颜大人留步!”回头一看是孙梅骑马赶来。
孙梅下马给完颜亮请安。
“你是……”完颜亮只在灯会上见过孙梅一面,一时想不起他是谁。
孙梅说:“我是唐括家的家奴,叫孙梅,是大小姐的陪嫁。”孙梅从怀里掏出一个纸条,“夫人叫我把这个交给完颜大人。“
完颜亮接过孙梅递过来的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写“三日后,请后花园相见。”完颜亮问:“这是夫人亲笔写的?”
孙梅说:“是。”
“好,请回你家夫人,就说我知道了。”
这是定哥在和他约会。完颜亮乐得真想跳起来,但有孙梅在场,他不好喜形于色。等孙梅走远了,他才高高兴兴地跨上马,信马由缰地遛达着。他心情好极了,看天天蓝,看水水绿,平时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鸟语花香,今日看起来也分外悦目,听起来也分外悦耳。
三日后,完颜亮穿戴整齐,准时前来赴约,来开门的是那个送信的家奴孙梅。他把完颜亮领到一个小亭子里,定哥早已摆好酒席,喜孜孜地在那里恭候着。婚后的定哥似乎变得成熟了,贵夫人的打扮,更使她增添了一番迷人的风韵。
家奴退下后,定哥叫了声“亮哥哥!”一头扑进完颜亮的怀里,泪珠儿扑扑滚落下来。
完颜亮吻着她的头发,她的脸,说:“定哥,你受委屈了。”
这一声安慰的话,让定哥更加伤心,眼泪像小河般地流淌,“亮哥哥,虽然父命难违,我不得不嫁给乌带,但是我并没有和他同房,我为哥哥守身如玉。亮哥哥,你说大事一成,就要娶我,你可不要食言啊!”
定哥一句接一句地诉着苦,完颜亮温柔地吻着她,安慰着她:“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你的放心。”
一肚子的苦水都当着情人的面倒了出来,定哥的心情舒畅多了,她端起酒杯说:“亮哥哥,我敬你一杯,愿你早日功成名就。”
完颜亮深情地望着她,说:“我功成名就之时,就是你我洞房花烛之日。”
定哥说:“我就盼望这一天呐。”
她和完颜亮饮了几杯酒,就急不可耐地来到卧室,仿佛是新婚久别,两人如胶似漆,都尝到了他们初次相会时不曾尝到的乐趣。
乌带忽然从外边闯入,孙梅阻挡不及,他径直来到定哥的卧室,听到里边的说笑声,他几次推门欲入,但是,他不敢。最后只得叹息一声,离去。
从此以后,完颜亮一有机会就到乌带家来。乌带如果在家,他们就像好朋友似的饮酒、吟诗、作画。定哥在旁边陪着,虽然有乌带在场,两个人不能说什么,更不能做什么,但见面总比见不着面强,听听对方的声音,闻闻对方的气味,也能获得心理上的满足。如果乌带不在家,他们就在定哥的卧房,尽情地欢愉。
乌带心知肚明,却又不能不耐着性子,以礼相待。
转眼就到了夏天,天气渐渐热了,完颜亮和定哥之间的恋情却渐渐地凉了起来。以前,完颜亮虽然身在中京,但总能想方设法到上京来,一个月少说也能来两三次,可是现在,听说他已经调回上京了,却有两三个月没来看定哥了。定哥热切切地盼望完颜亮,翻来覆去地猜测:他是病了?还是出征打仗了?不管怎么样也得来知会一声啊,哪怕是叫药师奴来报个信儿也行啊,也省得人家整日的惦念……还有一个可能,定哥不敢去想,那就是完颜亮腻烦了,变心了,或者又有了新欢……这个念头一冒头,就被她否定了,她相信她的亮哥哥,不会这么快就变心的……可是他为什么不来了呀?定哥站不稳坐不宁,吃不好睡不着,整天恍恍惚惚的,这相思之苦,是外人无法体会的。
这时,石哥来了。她已经出嫁了,和完颜文甜甜蜜蜜的,早把她的孪生姐姐忘在脑后了,今天不年不节的忽然来访,连定哥都有些意外。
其实石哥也不是无端来访,她是负有使命的。定哥和完颜亮的事儿,不知怎么的在外面传开了,连远在海姑寨的唐括老爷都有所耳闻,他派石哥来规劝定哥。几句寒暄过后,石哥直截了当地告诉定哥:“今个儿是阿民让我来的。他在外边听到不少风言风语,他老了,没有精力管你的事儿了,让我来劝劝你。”
“没有什么好劝的”,定哥态度坚决,“如果没有完颜将军,我生不如死。”
“姐姐!”石哥劝道,“你跟完颜亮是没有结果的,他会毁了你的。”
定哥说:“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跟完颜文情投意合,恩恩爱爱,哪里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我在乌带家里是度日如年呐!”
石哥说:“人言可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