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亮发动宫廷政变的消息尚未传到完颜府,大氏正在客厅徒单氏闲谈,儿媳徒单惠过来奉茶。
大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问徒单惠:“迪古乃最近安分多了吧?”
徒单惠点头称是,还恭维说:“都是厄宁教诲有方。”
“迪古乃怎么了?”徒单氏前些日子病了,一直在乡下养病,她还不知道完颜亮和唐括定哥的事,听大氏把前情后果说了一遍,便叮嘱道,“今后你可要看紧点儿,千万不要让他再与那叫什么唐括定哥的来往了。”
大氏说:“我一定尽力。”
这时药师奴忽然闯进:“夫人、夫人,出大事了!”
徒单惠责怪说:“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药师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家老爷他,他当了皇上了!”
“什么?”这消息太突然,太震撼,二位夫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家老爷当皇上了!”药师奴又重复一遍。
“啊?”二位夫人大惊失色。
大氏急着问:“那皇上呢?我是说原来的皇上呢?”
药师奴说:“被我们老爷杀死了。”
二位夫人面面相觑,徒单氏又摇头叹息道,“帝虽失道,人臣岂可至此?”
此时,门外有家奴高喊:“皇上驾到!”
完颜亮疾步而进,他先跪下给徒单氏请安,徒单氏说:“我儿平身。” 并没有向他贺喜,他有些扫兴,不想,徒单氏又喃喃说道,“帝虽失道,人臣岂可至此?”
这句话就像往烈火中浇了一盆冷水,完颜亮心中腾地升起一股怒气,反驳说,“舜逼尧,禹逼舜,汤放桀,武王伐纣,此四王者,人臣弑其君者也,而天下誉之。”
他说的这段话出自《韩非子说疑》,徒单氏不懂,无言以对。
完颜亮压了压火气,转身又给大氏请安,大氏其实也不赞成他的做法,但事已至此,又见他对徒单氏怒目而视,知道多说无益,只得将他扶起,说道:“恭喜我儿。”
徒单惠走过来跪在地上,叩拜:“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众家奴也一齐跪在地上,叩头,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完颜亮这才开心地仰天大笑,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痛快地开怀大笑。他说累了,先睡一会儿,后天还有登基大典呢,说罢径自走进卧室。
徒单惠伏侍完颜亮睡下,忧心忡忡走出来,张嬷嬷上前施礼:“老奴给夫人道喜了。”
“有什么可喜的?”徒单惠满面愁云。
张嬷嬷不明白夫人为什么发愁,惊异地问:“老爷当上皇上,这不是天大的喜事吗”
徒单惠说:“他不当皇上,上边还有皇上管着他;他当上了皇上,可就没人管得了他了。”
张嬷嬷说:“不管怎么说,您也要成为皇后了。”
“皇后又能怎么样?”徒单惠不屑地说,“我那位姑舅姐姐还是皇后呢,不也被杀了吗?”
“可也是。” 张嬷嬷也听说了宫里发生的事,不免担起心来,“今后夫人要多加小心才是。”
徒单惠忧愁地说:“我最担心的还是唐括定哥……”
此时,唐括定哥却是喜气洋洋的,正在准备进宫参加登基大典。
“后天宫里大典,你早点把我进宫的衣服收拾好。”定哥吩咐正给她梳头的贵儿。
“后天?”贵儿说,“新做来不及了,就穿去年做的烫金大袄子吧。你嫌太艳,一次没上身呢。皇家大典是喜庆事,穿得艳一点儿正合适。”
“内衣呢?内衣可得穿新做的。”
“是,我叫他们赶紧去做。”
“做好了,要熏点儿香。”定哥叮嘱道,她一心想给完颜亮一个新鲜的感觉。
定哥梳妆完,走到院子里,乞儿讨好地迎了上去,定哥可没有心情理他,甚至于看也没看他一眼,继续吩咐贵儿:“我那车篷也旧了,赶快叫人去买一幅新的。”
贵儿说:“是。”
定哥又补充道:“要大红的,显得红火。”
乞儿还要上前搭话。定哥爱搭不理地问:“乞儿,你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