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造化图小说网>历史军事>回到明朝当王爷> 明朝士大夫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明朝士大夫(1 / 2)

( 天才一秒记住 造化图小说网 (zaohuatu.com) )

对明朝士大夫人格独立个性张扬传统的分析

杜车别

感觉很新鲜的文章,和以往通过小说戏剧历史小说对明的了解颇有不同,故发之。

孟森的《清史讲义》相当糟糕,对清廷罪恶多有维护粉饰处,但其本出身清朝统治之下,奴化教育深入骨髓,满清灭亡时已42岁,所以也强求不得。他的《明史讲义》却相当不错,许多观点一扫流俗,颇有可采处。

比如他论及明朝的廷杖时说“廷杖虽酷,然正人被杖,天下以为至荣,终身被人倾慕,此犹太祖以来,与臣下争意气,不与臣下争是非之美俗。清君之处臣,必令天下颂为至圣,必令天下视被处者为至辱,此则气节之所以日卑也”

这观点虽然尚未及要害,但也是挠到痒处了。

明朝士大夫前仆后继,不畏强权,敢于同帝王抗争的精神,人格独立的程度,在中国历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独特风景,堪称奇观。这种情形与历来教育所灌输的明朝印象,什么极端专制,皇权空前膨胀,政治极端黑暗的说法都是不相容的。

根据《明史讲义导读》中转述的商鸿逵的回忆“一次胡适之先生与孟森先生谈及明朝士大夫的士气,适之先生对明朝士大夫的敢言风气有所不解,问于孟森先生,先生思索后答道:‘乃太祖皇帝作养士气之结果’”

孟森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当然不够全面(对这个问题全面的分析,下文会说到),但他所谈到的确实是一个重要原因。但这和大部分人对朱元璋的印象,自然不符合。在他们眼中,朱元璋不过是一个凶残暴虐,人格病态,杀戮无度,制造文字狱,杀功臣,一触即跳的暴君,如何能同“作养士气”联系起来的。

应该说大部分人对朱元璋的印象是错误的。这种错误包括两个方面,一个方面是把谎言当成事实来相信,就如流传甚广的所谓朱元璋制造文字狱的问题

许多人都说的绘声绘色眉飞色舞:徐一夔、释来复等人因文字声音触犯朱元璋对“僧”或“贼”等词,如以“则”嫌于“贼”,“生知”嫌于“僧知”,“法坤”嫌于“发”等而惨遭杀戮

而经过陈学霖的考证,事实的真相是

“徐一夔寿终八秩,何尝死于明太祖刀下?来复涉嫌与胡惟庸同党而死,亦与文字狱无关。如此等等,所举证据,均确凿、过硬,堪称铁板钉钉”(引自《功夫文章学子书》作者王春瑜)

另一个方面,对朱元璋杀功臣,以及制造的系列反贪大案的评论完全脱离当时的时代背景,给朱元璋扣个残暴的帽子自以为了事,却全然没有看到背后深层的原因。孟森说的好:“以国家全体而论,当开创之后,而无检制元勋宿将之力,人人挟其马上之烈以自豪,权贵纵横,民生凋敝,其国亦不可久也‘

“太祖之好用峻法,于约束勋贵官吏极严,实未尝滥及平民”

“不能使官吏畏法,则既豢民膏,复以威福肆于民上,假国宠以殃民,则国家养千万虎狼以食人耳”

正因为长久以为对朱元璋的刻意丑化导致偏见蒙蔽了眼睛,许多人对朱元璋的认识也一直停留在杀功臣,反贪,以及暴虐上,这样的认识自然不全面,甚至是对历史的严重扭曲。对朱元璋“作养士气”的一面,就更被严重忽视……其实稍微考察一下历史就可以发现,朱元璋的性格不但谈不上暴虐,恰恰相反,有时候温和耐心的让人惊奇。对于真正敢于直言批评的人,大多数情况下,他都是褒奖有加的。

最为人熟悉的一个例子,就是周观政的例子,明史《周观政传》中的记载是

“观政亦山阴人。以荐授九江教授,擢监察御史。尝监奉天门。有中使将女乐入,观政止之。中使曰:‘有命‘,观政执不听。中使愠而入,顷之出报曰:‘御史且休,女乐已罢不用。‘观政又拒曰:‘必面奉诏。‘已而帝亲出宫,谓之曰:‘宫中音乐废缺,欲使内家肄习耳。朕已悔之,御史言是也。‘左右无不惊异者。观政累官江西按察使。”

说起来,朱元璋不过是因为宫里缺少音乐,所以想请几个女乐师进去教授一下,这实在算不上什么过失,对任何朝代的皇帝来说都是合情合理,无可非议的举动。但当时的一个御史却硬是能够毫无畏惧加以阻挠,其强项情状,可见一斑。最后硬是逼的朱元璋收回决定,最后还亲自出宫向臣下道歉,这在其他任何朝代的强势皇帝那里都是不可想象的。即便被人称颂为最善于纳谏的李世民,也不能达到这样一个程度。可见朱元璋定下的规章制度,决非仅仅是用来约束他人,事实上他自己也受这些制度的约束限制。

所以孟森先生赞叹说“此是何等气象。”“明之奉天殿,即今太和殿,奉天门即太和门,……当时肯任官者,其抱负已不凡,帝竟纳之,已奇,纳之而听御史请,亲自出门边面谢其过,此岂百世帝王所有?岂但帝王,抑岂稍有权势者所肯为?清代自高宗以来,御朝不登正殿,有终身未至太和殿者。一御史叫呼于门前,传命叫刑部或诛戮之,……以太祖所为视之,真不在意计中也”

正因为这种风气,当时就算官阶再低微甚至布衣草民都可以向朱元璋直言上书,而对于其中有真知灼见的人,朱元璋也不吝啬于破格提拔,象教谕,典史这些微末官吏,都可以因为直言,而被拔升高位。明史中这样的记载比比皆是:

“门克新,巩昌人。泰州教谕也。二十六年,秩满来朝。召问经史及政治得失。克新直言无隐。授赞善。时绍兴王俊华以善文辞,亦授是职。上谕吏部曰:‘左克新,右俊华,重直言也”

“冯坚,不知何许人,为南丰典史,洪武二十四年上书言九事。……。书奏,帝嘉之,称其知时务,达事变。又谓侍臣曰:‘坚言惟调易边将则未然。边将数易,则兵力勇怯。敌情出没,出川形胜,无以备知。倘得赵充国、班超者,又何取数易为哉!‘乃命吏部擢坚左佥都御史,在院颇持大体。其明年,卒于任。”

而一般官员也都敢于保持自己的人格独立,如钱唐便是一个例子:“

钱唐为人强直。尝诏讲《虞书》,唐陛立而讲。或纠唐草野不知君臣礼,唐正色曰:‘以古圣帝之道陈于陛下,不跪不为倨。””

《王学与中晚明士人心态》一书的作者左东岭说“朱元璋对由元入明的士人非常严厉,而对年轻气盛的新一代士人,却颇能容忍乃至优待”

考察事实,就知道这话是相当有道理。

比如解缙是洪武二十一年的进士,朱元璋对他非常敬重,曾经对他说

:‘朕与尔义则君臣,恩犹父子,当知无不言。‘

解缙写了封万言书,洋洋洒洒,自称“率意狂愚,无所避忌”,把朱元璋的政策从头到尾,批评的体无完肤。

甚至连朱元璋看什么书,他都要干涉,横加指责,肆意批评

臣见陛下好观《说苑》、《韵府》杂书与所谓《道德经》、《心经》者,臣窃谓甚非所宜也。《说苑》出于刘向,多战国纵横之论;《韵府》出元之阴氏,抄辑秽芜,略无可采。”

这样的指责可以说是相当无理的。如果换了清朝的皇帝比如康熙乾隆之类,遇到这样的上书,最轻的处罚是斩首,重一点是批示一个“大肆狂吠”,然后凌迟,满门抄斩。

结果朱元璋看了之后,虽然觉得其中的观点都比较迂腐,对他个人的指责攻击也没有多少道理可言,但还是称赞解缙的才能(“帝称其才”)。他觉得性情狂傲自恣的解缙是一个人才,但还需要学习磨练一下,后来解缙的父亲到京城,朱元璋就对他说“大器晚成,若以而子归,益令进学,后十年来,大用未晚也。‘

显然朱元璋的意思还是把解缙这样的人才留给他的孙子。

朱元璋说解缙和他的关系“恩犹父子”,这也并非虚言,两人之间的感情确实是非常深厚的。朱元璋死后,解缙马上就到了京师,当“有司劾缙违诏旨”的时候,解缙说“宾天之讣忽闻,痛切欲绝。母丧在殡,未遑安厝。家有九十之亲,倚门望思,皆不暇恋。冀一拜山陵,陨泪九土。”

应该说这里包含的感情还是相当真挚的,决非虚情假意。

同样,对另一个大才子大学者方孝孺,朱元璋也相当尊重,左东岭说朱元璋“曾经多次原谅方孝孺”,应该是符合事实的。

明史中的记载是

“太祖喜其举止端整,谓皇太子曰:‘此庄士,当老其才。‘礼遣还。后为仇家所连,逮至京。太祖见其名,释之。二十五年,又以荐召至。太祖曰:‘今非用孝孺时。‘”

“及惠帝即位,召为翰林侍讲。明年迁侍讲学士”

朱元璋所谓:‘今非用孝孺时‘,应该也是把他留给自己孙子使用,所以建文一即位,就马上召用他。

另一个典型的例子是练子宁,他是洪武十八年中进士,在殿试对策的时候,居然在当廷对朱元璋猛烈抨击斥责说“天之生才有限,陛下忽以区区小故,纵无穷之诛,何以为治”,本以为朱元璋听了之后会大发雷霆,结果出人意料,朱元璋很高兴,把他擢升为一甲二名(明史中的记载:“太祖善其意,擢一甲第二,授翰林修撰”)

正因为朱元璋奠定下的这个基础,到了建文帝的时候,朝中文官大多都是刚烈正直之辈,靖难之役,有这么多的文臣,自愿殉难,坚决不肯在暴力下低头屈服,决非偶然,应当朱元璋时代就孕育养成的风气

建文帝刚登基的时候,有一天因为生病,上朝迟到了一会儿,“帝有疾,视朝晏”

尹昌隆就上疏批评建文帝说:‘高皇帝鸡鸣而起,昧爽而朝,未日出而临百官,故能庶绩咸熙,天下x安。陛下嗣守大业,宜追绳祖武,兢兢业业,忧勤万几。今乃即于晏安,日上数刻,犹未临朝。群臣宿卫,疲于伺候,旷职废业,上下懈弛。播之天下,传之四裔,非社稷福也。‘

建文左右人想把皇帝生病的事情告诉尹昌隆,结果建文帝制止说“直谏难得,何可沮也?其以疏宣示天下,使知朕过”

孟森把这件事情和清朝统治下类似的事情做了一个对比,“清嘉庆初,编修洪亮吉上书请代奏,亦视朝稍晏等语,严旨立斩,临刑改戍伊犁,遂亦称盛德,视此又何如也!”

同样的事情,在明朝是皇帝主动认错,并宣示天下,而到清朝,就是严旨立斩,临刑改戍伊犁,还被称为皇帝盛德,这或许就是这两个朝代之间的区别了。

到了明成祖以后,明朝的皇帝普遍自身的文化修养比较高,和士大夫之间也有更多的共同语言,所以文官的地位作用更进一步上升

《王学与中晚明士人心态》中转引钱谦益《列朝诗集小传》的相关记载还是颇能说明问题:“仁宗在东宫久,学问最为渊博,酷好宋欧阳修之文,夤夜翻阅,每至达旦。杨士奇,欧之乡人,熟于欧文,帝以此深契之”

明宣宗则更为杰出,聪明而且才华横溢,才学不下于那些考上来的进士“帝天纵神敏,逊志经史,长篇短歌,援笔立就,每试进士,辄自撰程文:‘我不当会元及第耶!’万机之暇,游戏翰墨,点染写生,遂与宣和争胜;而运机雍熙,治隆文景,君臣同游,庚歌继作,则尤千古帝王所希遘也”

正因为皇帝和文人大臣之间如此契合,所以彼此关系也就更为亲密坦诚。

引用左东岭的记述评论“

仁宗曾与杨士奇进行过一次诚恳的谈话:‘(上)谓杨士奇曰:‘朕尝处事有过,退朝思之,方自悔,而廷臣已有言者,甚惬朕意。’士奇对曰:‘宋臣富弼有言,愿不以同异以喜怒,不以喜怒为用舍。’上曰:‘然,《书》云: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群臣所言,有弗意者,朕退必自思。或朕实有失,亦未尝不悔。’

士奇曰:‘成汤改过不吝,所以为圣人’上曰:‘朕有不善,患未知耳,知之不难于改’’

“皇上的宽容与臣子的忠诚,终于熔铸成了敢于直言劝谏的士人品格,并取得了较好的效果。有一次大理寺少卿戈谦言事过激,不少人都认为他这是买直沽名,仁宗也颇厌烦,虽经杨士奇劝解,但还是不高兴,只令其照旧供职,仍不准参加朝见。士奇又进言:‘陛下有诏求言,今谦因言取咎,朝臣皆以言为戒。且四方朝觐之臣咸在,岂能尽知谦过?若传于远人,将谓朝廷不能容直言。”

仁宗表示愿意承认过错,并让士奇告诉群臣。不料士奇依然不依不饶,非要让仁宗下玺书亲自引过认错。皇上最后无奈,也只好照办。(王直,《杨文贞公传》)”

我们可以看到皇帝向大臣认错道歉的事情,并非个别现象,朱元璋做过,建文帝做过,明仁宗做过,明朝下面的许多皇帝都向臣下认错道歉甚至哀求过,明朝的这种现象在整个中国历史上也是相当罕见的。

从明英宗开始,明朝大臣的性格变的更为张扬,甚至彪悍。比如岳正,正统十三年的进士,在天顺年间被明英宗选拔入内阁。明史对他的描述是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