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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承治这几日不用宝馨在一旁守夜, 打发她回去早早休息。以前朱承治睡觉休憩, 都必须要她守在一旁。叫方英一等太监看的眼热,现在叫她回去,方英们卷起袖子, 只等大干一场,好讨好这位小皇子。
如此不过两日, 就出了大事。
朱承治病了。
天还没亮,宝馨还没起来。外头就有名叫碧桃的宫女焦急的拍门, 说是殿下不好。
等宝馨赶到朱承治的寝殿,只见一溜太监在外头跪着, 领头的就是方英。
她进入室内, 见到朱承治面色通红, 躺在床上,额头上覆着帕子。
惠妃见宝馨来了, 厉声道, “你还有脸来?!”
宝馨麻溜的跪下。
这几日夜里都不是她守夜, 按道理, 朱承治生病, 和她没有关系。可惠妃要发作她,哪里用得着讲道理?
“我把长哥儿托付给你, 可你是怎么做事的?把长哥儿丢在这里叫一群阉人看着, 自己倒是睡的香。我问问你, 你良心可还好?”
惠妃声色甚厉, 宝馨一言不发。
惠妃还想再骂, 朱承治却睁开眼,“娘,这事和她没关系,是我叫她这几日不用守夜,早早去睡的。”
“我的儿,你也太好心了些,叫她去睡,你身边没个伺候怎么能行?那些个太监怎么会照顾人……”惠妃说着,掖着帕子擦眼泪。
正说着,碧桃进来禀告,“娘娘,太医来了。”
惠妃听说,连忙把脸给擦干净,急急站起来躲开,坐在帘后。
朱承治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宝馨,嘶哑着嗓子,“起来吧。”
宝馨站起来,退避到一旁。
太医进来,给朱承治诊治,又是诊脉,又是翻眼皮。最后对那边帘子后影影绰绰的影子道,“惠妃娘娘,大殿下这是着了风寒。”
“风寒?”惠妃一惊,“那你还不快些用药?”
药是要用的,太医开了方子,叫人去取药来。宫里的规矩太多,尤其医药上管制甚严,每次用药,从药方到药渣全都要密封存档。
药端了上来,惠妃要亲自喂他,哪怕再小心翼翼,还是叫他呛着了。
朱承治在病榻上,室内的窗户已经教人给严严实实封起来了。此刻外面是白天,但是室内却黑如夜晚。
殿内点着几盏灯。
朱承治咳的厉害,整个身子都弓起来,惠妃手脚无措,丢开手里的药碗,给朱承治拍背。
“长哥儿好些没有?”
朱承治咳了好会,才缓过一口气来,点点头。
等到熬好的药再送上来,宝馨忍不住道,“娘娘,不如叫殿下坐起来再吃药?”
惠妃心疼儿子生病,不想叫他使力气,喝药都叫他躺着。
“这事还是叫她来吧。”朱承治虚弱道。
惠妃狠狠瞪了宝馨一眼,虽然儿子得风寒这事和宝馨没太大关系,但在她看来宝馨还是要担一半的责任。
听儿子要她来伺候,惠妃哪怕不乐意,也不想在他生病的时候逆了他的意思。叫宝馨上前,宝馨在他背后垫了一块软枕。
一口口喂他喝药。
宝馨坐在那里,闻着药味都觉得苦,这一勺勺的喝下去,还不如一口气全喝了呢。
朱承治喝完药,躺了下去,重新闭上眼睛。
惠妃见儿子睡熟了,站起身,她看到垂首的宝馨,“这次要是长哥儿再有好歹,你就回安乐堂去!”
这话说得很重,宝馨点头道是,送走惠妃。
惠妃才出院子,碧桃禀报翊坤宫那边请人来催了。
惠妃平常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这会唯一的儿子病着,她哪怕是泥人都生出九分的火气来。
“催?催甚么催?她自个有喜事,难道在我这儿还比得上长哥儿一分?”惠妃冷笑,“去回她,说大皇子病了,我走不开身!”
碧桃依言去了,把大皇子生病惠妃不能到翊坤宫的消息告诉了翊坤宫的太监。
太监的话传到齐贵妃那里,齐贵妃画的细细的柳眉一扬,“病了?这么凑巧?”
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个时候病了?
她坐在猩红褥子上,一只手扶住紫檀小几,“既然病了,那还叫皇爷过去看看。”
她说着,红润的嘴唇略略一勾。
齐贵妃叫人把消息送到宣和帝那里去,宣和帝听说朱承治生病,眉头皱了皱。这个儿子来的恰到时候,正好在他为国本发愁的时候出来的,但一想到他生母的身份,宣和帝就对他喜欢不起来。
是个平常宫女,当年他临幸过之后就丢在脑后没想起来了。当初侯良玉说出此事,他还费了一番功夫去回忆,甚至还找了当时在他身后随侍的太监。最后翻出起居注,才确定真是他儿子。
可他基本上和这个真正的长子没见过几面,父子情还不如齐贵妃所出的那个夭折的小太子浓厚。
开始欣喜异常,可时间久了,尤其对着齐贵妃时不时流露的丧子哀痛,原本那些欣喜渐渐的也淡了。
宠妃把消息递过来,恐怕也是存着一番好意,宣和帝处理完手里事务之后,起身去了承乾宫。
承乾宫自从惠妃入住以来,还是头回迎来宣和帝驾临,一时间人仰马翻。
惠妃出去迎接。宣和帝和她一道去了朱承治那里,宣和帝见到躺在床上的长子面色潮红,“你哪里不舒服?”
“回父皇,臣只是不慎受了些风寒。”朱承治说着喉头发痒,咳嗽起来。
这孩子生的眉目婉约,和生母有几分相似。
宣和帝见到,生出几丝难得的怜惜。
“既然病了,那就好好养着。”
“父皇,臣想读书。”朱承治哑着嗓子吃力道。
八岁的孩子,烧的脸上通红,却还想要读书,这真叫人动容。可是宣和帝面色有些古怪,“你还病着,读书的事等等。”
说着他看了一眼一直在身后站着的惠妃。
惠妃站在他身后,一双眼睛却还在床上的孩子身上。她目露忧愁,灯罩下漏出的光照在她眼上,光芒温柔的流转。
温顺又宁静,那是和齐贵妃的明艳不一样的美丽。
宣和帝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宣和帝随意和朱承治说了几句话之后,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