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痕!”完颜亶也认真地说,“我听你的话。”
果然,从此以后,完颜亶处处听完颜亮的,因为他新来乍到,一切都不熟悉,不听完颜亮的也不行。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习惯,好像完颜亮是哥哥,他是弟弟。完颜亮在两个厄宁的娇宠下,横行惯了,见完颜亶这般顺从,也愿意以领导者自居。所以刚开始,两个人相处得还挺融洽,就像一奶同胞的亲兄弟。
可是,渐渐地,完颜亮发现不对劲儿了,因为自从完颜亶来了之后,宗干眼里就只有完颜亶了。
阿民为什么那么喜欢完颜亶?幼小的完颜亮百思不得其解。
为了让阿民重视自己,喜欢自己,完颜亮努力表现,处处和完颜亶看齐。完颜宗干请来汉人韩昉教完颜亶学习汉学,哥哥弟弟都不爱学,完颜亮却不管喜欢不喜欢,只要完颜亶学,他就学。完颜亶读《论语》,他也读《论语》,完颜亶练书法,他也练书法,完颜亶学写诗词歌赋,他也学写,而且还要比完颜亶学得好,写得好。
这样争来争去,完颜亮的汉学水平日益长进,完颜亶还停留在死记硬背阶段,他却能够领会精髓,融会贯通了,特别是诗词歌赋,他是第一个用汉语写诗的女真人,后来人们评价说他“一吟一咏,冠绝当时”。可是阿民却视而不见,一到学馆来,只问“合剌学得怎样?”韩昉也曾向他汇报过完颜亮的学习情况,说“迪古乃也大有长进。”阿民虽然也面露喜色,但似乎并未放在心上。
完颜亮不服气,便到厄宁那里去诉委屈。大氏安慰他说:“不管怎么说,合剌也算是我们家里的客人,他又没有了阿民,应该多关心才是啊。”完颜亮一想,也是,阿民总不能只关心自己的儿子,而冷落了客人吧?也便释然了。
不管完颜宗干的态度如何,作为老师的韩昉可是从心眼里喜欢完颜亮,完颜亶固然用功,但他的悟性差一些。完颜亮聪颖,一点就透,而且过目不忘。他与老师讲起“经”,论起“史”来,还非常有见地,就像个大人似的。有一次,完颜亮读《论语鲁论》,有一句话“夷狄虽有君,不如诸夏之无也。”愤然说,“什么夷狄不夷狄的,都是一样的人,为什么贵他贱我?”韩昉暗暗称奇,心想,“这孩子是个做大事的人,将来准有出息。”
完颜亶喜欢听完颜亮与老师谈论经史,他佩服完颜亮,也信任完颜亮,有什么为难事儿都去找完颜亮商量。
就这样过了好几年。后来,忽然有一天,皇宫里来了一帮人,把完颜亶接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完颜亮去问厄宁大氏:“合剌怎么不回来了?”
徒单氏在一旁说:“以后不能喊他合剌了,要称呼他为‘殿下’。”见完颜亮困惑地样子,她笑了,“合剌现在是谙版勃极烈了。”
生女真自打从景祖始建官属起,其官长都称“勃极烈”(意为“大官人”),诸勃极烈之上则有“谙版、国论、忽鲁、移赍等称号,谙版的意思是“尊大”,国论的意思是“尊贵”,忽鲁的意思是“总帅”,是统率各部落的统领官。因为金主吴乞买担任过“谙版勃极烈”,所以这个职位,就相当于“储君”,也就是说,完颜亶将来就是大金国的国主了。
完颜亶当皇上?就他那个笨样能当皇上?完颜亮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他去问老师韩昉,韩昉回答“是。”
“为什么?”完颜亮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
“因为他是□□爷的嫡长孙。”
韩昉把这个“嫡”字咬得很重,聪明的完颜亮脸一下子红了,他明白了,他的阿民虽然是□□阿骨打的长子,却是庶出,完颜宗峻才算是嫡长子呢,完颜亶是宗峻的嫡长子,而自己的厄宁才是个次室,就是轮几个来回,这样的事情也轮不到他这个庶子的头上啊!到现在他才彻底明白,原来阿民请韩昉做老师就是为了培养完颜亶,而自己只是个陪读!他又委屈,又不服气,不禁忿忿不平地说:“派衍九潢,同是□□孙,为何就该他当皇上?”
韩昉赶紧上前捂住完颜亮的嘴:“这话可不能乱说,叫外人听见了,是要杀头的。”